丞相的枕边妻

此心安处,是我家!


    街道尽头,策马而来的那一袭白衣,衣袂飘飘。须臾间,便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但见,深棕色的骏马,霎时,仰头一声震天嘶鸣。强而有劲的双蹄,高高腾空而起,带着尘土飞扬。而,骏马上的女子,神色冷凝,浑然天成一股慑人的气势。潋滟明眸,在灿烂明媚的阳光直射下,倨傲如炬。蓦然直视向监斩台上那一个人,似如一道冰箭射出,令四周的空气,都顷刻间沉下来一股无形的压力!
    顿时,全场,倏然一肃!
    所有人,皆目不转睛望着面前这个突如其来的年轻貌美女子!
    竟,没有一个人留意到,监斩台上原本稳坐泰山的白衣男子,那一瞬间尽失了沉稳的神色。
    夜千陵一眼望过去,但,原本冷硬的神色,却在下一瞬骤变。监斩台上的那一个人,全然陌生的容颜,但是,那一双深谙无垠的黑眸,岂会有错?
    是他!
    一定是他——宫玥戈!
    下一刻,监斩台上的白衣男子,缓慢站起身来!
    在死寂一片的空气中,绕过碍事的案桌,他,一步一步走向她。
    每一步,甚至都带起一道沉稳有力的回音,回荡在空气中,响彻在她的心间,漾开浅浅漪澜。
    夜千陵怔怔的望着那一个走近之人,原本携带而来的滔天怒气,早已经荡然无存。脑海中,空白一片,唯有他,唯有那一抹在瞳眸中逐渐扩大的身影。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世间的万事万物,在这一刻远离!
    刑台上执刑的刽子手,一时间呆愣愣看着这一幕,久久无法动荡!
    与此同时,前方的那一条街道上,正对着刑台的那一间酒楼、二楼的一间雅间内!
    一袭火红色锦衣的祈陵,独自一个人,来回踱步在窗户敞开的窗边。心中,正暗暗地思量着那去取证据之人,为何久久也没有回来?
    待,听到斩首的令牌砰然落地的那一刻,蓦然低头望去准备下令劫法场之时,恰看到底下那一幕,于是,整个人抑制不住的一愣。
    旋即,快速开口,唤后方稳然端坐在桌前饮茶的祈陌。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结结巴巴,口齿不清“哥哥,哥哥快来……是……是……”
    当年,夜千陵走的时候,小祈陵与小云歧两个人,都已经有五岁了。
    五岁的孩子,早已经开始慢慢的懂得世事,亦记得世事。尤其是那一个人的容颜,多年来,始终刻在脑海之中,并未因时间的流逝而淡忘。只一眼,便可认出来,并且万分的断定。
    只是,这是梦么?
    祈陌一怔,还从不曾见过这个样子的祈陵。
    于是,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缓步向着窗边、祈陵走去。
    一举一动间,浑然天成一股优雅,赏心悦目。让人,单单只是看着,也不失为一种极致的享受!只是,萦绕在周身那一股无形的冷漠,却让人退避三舍,不敢靠近。
    俊美至极的倾世容颜,比之宫玥戈,有过之而无不及。
    一双幽暗无底的黑眸,亦是深谙如海,让人半分无法窥探其中难测的光芒。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更是得天独厚,无与伦比!
    刑台前!
    宫玥戈慢慢站定脚步,定睛望着骏马上的女子!
    夜千陵低头,同样的定睛相望。心中,已然百分百断定面前之人的身份。
    只是,谁能告诉她,眼下的这一切,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忽然,但见宫玥戈,缓缓地笑了!
    那一笑,直将正午烈日的璀璨光芒,都硬生生给比了下去。
    夜千陵望着,刹那间,不可自拔的深陷其中,片刻的无法反应。过往的一切,一一在脑海中清晰回转!
    宫玥戈在这个时候,不动声色的向着对面街道客栈二楼雅间的窗边望去一眼。旋即,修长如玉的手,单手扣上夜千陵还牵着缰绳的手,直接一把将夜千陵给拽了下来。当然,那力道,掌控的非常好,又有另一只手护着,丝毫不会伤到夜千陵。
    而,也几乎是在下一瞬,空气中徒然传来了一冷声,“放开他!”伴随着最后一个音落,一袭不分上下的白衣,翩然凌落在了前方不远处,风姿优雅。
    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快速的反应过来。继而,纷纷屈膝下跪,山呼万岁!
    来了,不是别人,正是‘陵国’现今的皇帝——祈陌!
    随之,又一道身影翩然落下。红衣胜火,在烈日之下,明艳似骄阳!
    夜千陵本能的一眼望去,霎时,整个人僵硬住。没想到,两个孩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宫玥戈面无表情望着眼前出现的那两个人,不跪不拜,眉宇尽染倨傲。并且,非但不放开夜千陵,还当众将夜千陵紧紧地拥入了怀中。
    “放开她!”
    一字一顿,祈陵再次开口。
    一模一样的话,然,声音,却足足再冷下来三分。
    “陌帝,她是我的!若你想要,也要看你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来夺了!”
    对上帝王那冷冽的俊颜、冰冻三尺的冷眸,身为一国丞相之人,竟然丝毫不看在眼里。刹那间,直教跪了一地的人,浑身冷汗直冒,半分不敢抬头。
    火药味,无声无息在空气中弥漫了开来!
    场面,一触即发!
    然,下一刻,却见宫玥戈直接带着呆怔的夜千陵跃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绝尘而去。
    祈陌看着,神色中的‘恼怒’,显而易见。立即冷漠果断的下令,命御林军,团团包围住‘丞相府’,软禁丞相。他一定要丞相为今日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至于,那刑台上正等着被斩的叶家,则暂且押回天牢,等候再议。
    跪在地上的众人,感受到帝王的怒气,不敢有丝毫异议。一切,听皇命行事!
    祈陵望着那一抹渐渐消失在街道尽头的背影,心中,止不住微微懊恼。刚才,她都还没来得及多看娘亲一眼,就被他给带走了。下一刻,眸光流转间,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对着身侧的祈陌就是眨了眨眼睛,“哥哥,不如,我们……”
    祈陌没有说话,望着面前的祈陵,冷漠的眸底含着一丝独有的宠溺。而,无人知道,他那平静的神色下,亦是同祈陵一样的漪澜起伏。
    ——没想到,整整十年后,自己已逝的母亲,竟活生生的回来!
    这世间,难道,还会有比这更高兴的事么?
    恐怕,是没有了!
    夜千陵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于是,立即一个劲的回头,往后望去。
    但见,此刻刑台上的那两抹身影,白衣少年风度翩翩,气度非凡。红衣少女明艳照人,绝代无双,快速道,“宫玥戈,你快放我下来。”
    “……”
    “宫玥戈,你听到没有?”
    “不放,死也不放!”低头一吻,扬起的马鞭猛然落下。
    另一边,茫茫雪山,一眼望不到尽头!
    半山腰上,雪洞厚重的石门,自身后缓缓落下,四溅开一层轻微白雪。
    丰初云一袭几乎与白雪融为一体的白衣,静立在不远处。身上与头顶,都已经不知不觉覆了一层薄薄的细雪。
    她知道,那一个人,并不想被人打扰。
    如今,他将那一个人的尸身,尘封在雪洞内、冰棺之中……
    “走吧!”
    忽然,淡淡的两个字,飘入丰初云的耳中。
    丰初云这才意识到,就在自己刚才不经意间出神的那一刻,前方之人,已经缓步走近了自己。
    那一袭亘古不变的红衣,在茫茫白色之中,如血如虹,妖冶无双,一如往昔。一夕间,让丰初云竟蓦然想到了自己的徒弟,那一个爱穿红衣的少女——祈陵!
    她,也是独独偏爱红色!
    并且,也是那一种不染一丝杂质的纯红色!
    “走吧!”风攸走出几步,察觉到身后之人并未跟上来,便回身,再道了一遍。神色,平静如水,仿佛已沉淀了岁月年华。又仿佛,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已经伴随着那一具没有灵魂的尸身,埋葬在了雪洞之中。
    “好!”
    丰初云意识到自己的发呆,快速回神,浅浅一笑。
    风攸随之向前走去,一边走,一边道,“你昨天说,部落内出了一点事,需要立即回去处理。那不如,我陪你一起去吧。”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你若是愿意一道,我也是乐意之至!”
    “当年,是我设计的你,害你被赶出部落……”
    “都已经过去了,我也已经忘记了!”
    “这些年来,过得如何?”
    “很好!”
    两个人,如相交了多年的老友,一道并肩前行。
    远远望去,那纷纷扬扬的白雪,萦绕在两个人的周身,肆意飞舞,美丽如画,让人舍不得移开半分视线。
    诺大的丞相府!
    宫玥戈打横抱着夜千陵,直接前往了房间。
    一路上,下人们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竟连行礼都忘记了。好在,没有人追究。
    推门而进,下一刻,宫玥戈直接反手一把合上了房门,将夜千陵抵在自己与房门之间,便俯身亲吻了上去。急切的亲吻中,隐约可以察觉出他的那一丝不安与害怕,害怕眼前的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
    有多少个午夜梦回,独自站在窗边黯然叹息?
    有多少次无意侧身,身侧空空如也?
    有多少次看着画像……
    唯有此,才能够真真切切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夜千陵一怔之下,搂上宫玥戈的腰身,回吻回去。没有人知道,这么多年来,她究竟有多想念他。有多少次,望着窗外的细雨发呆?有多少次,在窗户上情不自禁的勾画出他的身影?有多少次,彻夜难眠?有多少次……
    一个吻,几乎倾尽了多年来的思念!
    许久许久!
    宫玥戈才万分不舍的抬起头来。
    但,霸道的搂在夜千陵腰身上的手,却无半分松动。至于,脸上的那一张‘人皮面具’,早已经不知道丢到了哪里。将夜千陵整个人,都紧紧地拥入怀中。心,空缺了多年的那一角,慢慢被填满。
    夜千陵的头,紧贴在宫玥戈的胸口。那有力的心跳,此刻,并不沉稳,带着一丝明显的絮乱,但却同样的令她安心。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么,请让她永远也不要醒来!
    又是一个许久许久!
    只听,宫玥戈道,“陵儿,回来了?”
    “嗯,回来了。”
    千言万语,寥寥尽道!
    这一刻,两个人,紧紧相拥,心,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半响,夜千陵猛然想到什么,快速抬起头来,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刚才……”刚才在法场之上,夜千陵知道,祈陌与祈陵,是认出了自己的。心中,疑惑不已。
    宫玥戈简单明了的解释。
    当初,他厌倦了权势,所以,想要助祈陌坐稳皇位后,退身离去。
    朝中,一切不安定的、需要除去的势力,都经由他之手来处理,断不让祈陌的双手沾上半点污点。
    今日,叶家一门,乃是忠烈,乃是他故意诬陷。祈陌那边,已经握足了他故意诬陷、陷害忠良的罪证,只等一拿出来,将他‘斩草除根’、‘连根拔起’。
    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他耐心等到了午时四刻,也没有半分动静。
    下令斩首,是因为时间实在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但是,周围早就已经由祈陵安插好了人手,以防万一,叶家并不会真的有事!
    “那歧儿刚才阻拦,又是怎么一回事?”夜千陵追问。
    宫玥戈缓缓一笑,眸底尽是宠溺。亲吻了一下夜千陵的发丝,紧接着道,“傻瓜,午时四刻都还没有动静,定然是那罪证出了问题。与皇帝抢女人,对皇帝大不敬,那可是大罪。重则满门抄斩,轻则罢官贬职。夫人,可愿与为夫一道离去?浪迹天涯?”
    夜千陵一怔,天涯海角,她自是愿与他一道,不离不弃,执手偕老。他的胸膛,那安心之处,便是她永远的家!
    只是,她今日的出现,纯然是一个意外。他怎么能,怎么能连这一步都算计进去?“你与歧儿……”显然,是叫惯了,夜千陵改不了口,依然叫祈陌‘歧儿’。
    “歧儿他当时,就在对面的酒楼内!”
    显然清楚的知道夜千陵想要问什么,宫玥戈直接开口回道。
    夜千陵再一怔,旋即,蓦然明了,这并不是事先算到了,而是他们父子、父女之间的默契,只一个无声眼神,便可以配合的天衣无缝!
    不得不说,这样的默契,让夜千陵非常非常的嫉妒!
    而,夜千陵心中,亦万分的遗憾,遗憾自己竟错过了两个孩子成长中最重要的岁月。
    至于,这个世界过去的时间,与夜千陵先前误以为的时间有所出入,却已根本无暇去顾及。
    宫玥戈利用了今日这一场天大的陷害来脱身,顺道成全祈陌的美名,但没想到,那多一刻的等待,竟让自己等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十年时间,情依然,爱依旧!
    陵儿,我的陵儿!
    宫玥戈俯身,再次亲吻上夜千陵的唇,抵死缠绵!
    但,不想,下一刻,却被夜千陵猛然推开。只听,她担忧的道,“你刚才利用我来与歧儿反目,世人看到歧儿因此贬了你,那不是给歧儿留下骂名么?”
    “放心,到时候,世人只会以为,你是皇帝特意的安排,只为了迷惑我,从而除去我。届时,留给歧儿的,只会是英明睿智的美名。”
    宫玥戈不满被夜千陵推开,解说了一句后,便再度吻上夜千陵的唇,同时,扣住夜千陵的双手手腕压制在身后阳光折射进来的房门之上。
    夜千陵由刚开始的回应,到最后的轻微闪躲。实在是难以呼吸,快要窒息了!
    宫玥戈并不如之前一般放过夜千陵,依旧缠着夜千陵辗转缠绵。这么多年来的思念与疼痛,似乎,唯有此,才可以让她深切的感受到。
    情欲的气息,不知不觉,在安静的空气中升腾了起来!
    半响,就在夜千陵仅剩半口气之时,宫玥戈倏然一把打横抱起了夜千陵,便直接走向了诺大的床榻,“陵儿,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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