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之冬樱

第68章


  什么叫美人?这才是吧!不是要靠奢华的服饰,不是要刻意地摆出美艳的姿态,身高和面容在那份自信和智慧面前算得了什么呢?
  丁书琪的黑眸中闪过一股被人冤枉却又无法解释的无奈。
  看出他的窘迫,我又为他被玛丽夫人误会而感到难过,于是忍不住开口替他解释:“玛丽,你真的错怪他了!”
  玛丽夫人闻声,转过脸来慈祥地看向我:“好孩子,你别替他说好话。阿琪不明事理,只好由我这个做祖母的代替他向你道歉了!如果你还是无法原谅他的这种行为,我也理解,但我还是希望尔可以留下来做我的孙媳妇!其实,你不知道我有多希望阿琪可以娶回来一位像你这样的女孩子!昨天他领你回来,我故意表现出讨厌你的态度,其实只是想考验一下你的人品。事实证明,你坚强乐观,懂得忍耐,还很会把握时机推销自己,你实在是最适合阿琪的人选!”
  我难以置倍地看着玛丽夫人  我哪有她说的那么好?事实上,我不过是为契约所困,不得不讨人欢心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罢了。
  此番赞誉入耳,我的脸反倒越发烫了起来,心里羞愧得恨不能立刻做出满汉全席来回报玛丽夫人的知遇之恩。
  见我低着头说不出话来,玛丽夫人误会了我的意思:“孩子,还是很生气,是不是?你放心,以后如果阿琪再做错事,有我这个做奶奶的为你做主!”
  我这辈手除了妈妈没见过别的亲人,此时听见玛丽的一番温言软语,胸中五味陈杂,一股暖唬倏地顺着胸口蜿蜒向上,直冲眼底。
  我哑着嗓子叫:“玛丽!”
  听见我终于叫了她的名字,玛丽夫人一把将我拥入怀里。 
  这边我和玛丽忙着交换彼此的体温和心跳,那边突然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声音由近及远地向口方向传去,其中还间杂着丁书琪的呼唤:“victonia!victonia”
  我一惊。
  维多利亚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她应该比谁都清楚,这不过是份契约,我也只是为了更好地完成契约而努力。希望丁书琪追上她以后可以好好地解释,别给她心里造成什么阴影才好。
  就在我晃神的功夫,玛丽早恢复了笑脸,拉着我向厨房方向走去:“来吧,乖孩子,快给玛丽故几道大菜尝尝!”
  看见她又拿小手绢去擦嘴角,我一乐,随即将刚才发生的事情给抛诸到九霄云外去也。
  厨房里的众多厨娘早就按她的吩咐各就各位准备给我打下手,正好我的右胳膊痛得厉害,也就索性顺着玛丽夫人的意,指挥起众人来。
  在大家的百般劝说下,玛丽夫人才恋恋不舍地扭着莲步回了自己的卧房静候佳音。
  果然是人多好干活,没一会儿功夫,所有的食材就全被大家洗净切好备齐了。
  看着白碰盘上被码得有模有样的红片绿丝黄条白块,我真心实意地向大家道了谢,众人也高高兴兴地向我回了礼,厨房内的气氛一派祥和。
  看见我即将掌勺,一直站在旁边代替玛丽夫人以体贴照顾为名、行监工之实的带肉兄严肃地发令 “大家都出去吧!”
  众厨娘的脸上不胁流露出几分失望的情绪,我不免有些讶然:“为什么要大家出去啊,带肉?”
  带肉兄收回脚步,认真地回复我:“所有的主厨都是这样的,大家可以帮忙准备食材,但是主司在进行最后的加工时,都是不允许别人观看的!”
 
  我闻言不禁哑然失笑:“带肉,我又不是什么大厨,哪有这么多现矩?大家不嫌弃我做的菜不好,我已经很感谢了,如果有谁想跟我学着做,那是我的荣幸啊!”
  众厨娘虽然不怎么精通中文,却从我说话的态度上理解了我的意思,不禁都有些笑逐颜开——
  带肉兄见我丝毫没有不快,自然也没有得罪那些厨娘的必要——毕竟,这些人如果想在他的伙食里下巴豆,那可是再容易不过的事。
  结果,就从这天开始,我有了满满一厨房的徒弟。如果我家白枫女士知道她的女儿在异国他乡将中土饮食文化加以传播,不知道她会不会略感欣慰?
  持着大勺在几个锅里同时翻炒,看着容易,其实也是一项很费脑力和体力的工作,我的大脑运作正常,但是被撞伤的右臂就不是那么乖巧听话了。
  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异样,我只好一边擦去额上不断渗出的冷汗,一边向众人解释:“天太热了!”
  有个长相甜美、会讲些中文的金发小厨娘很有眼色地取了一条白毛巾站在一边为我拭汗,顺便近距离偷师,还不断地跟我套近乎:“白小姐,我叫Gay。以后你有什么要做的,直接吩咐我就好。”
  我浑身一抖,一锅水煮鱼差点被我给拴到天棚上:“你、你说你是gay?”
  她急忙摆手否认:“不,我不是gay,我的名字叫gay,是gaynell的缩写。”
  用长袖擦擦额上的汗,我虚心道:“好啊,那以后我叫你小gay好了!”
  小gay闻言,激动得立刻手舞足蹈地每隔半分钟就给我擦一遍汗。
  由于自己的待遇一下手从厨娘上升到了外科手术医师的级别,这让我很是受宠若惊了一阵,所以教起人来也格外卖力。
  等到所有菜肴全部准备完毕,我的胳膊已经痛得举不起来了,嗓子也几乎失音,但还是强打精伸扮出笑脸,以最饱满的精神迎接雇主的检验。
  这边的火刚关上,门缝里早塞进来一朵花似的笑脸,不是馋虫造反的玛丽,还能是谁?
  在城堡一号女主人的不停催促中,厨娘们忙不迭地将菜一道道地呈了上去。
  我的契约奶奶则笑眯眯地摇着小手绢,拉着我的右手,拽我来到饭厅。我用意念克制着倒吸凉气的本能,一路笑着随她而去。
  诺大的饭厅里只有我们两个人落座,我有些好奇,却又不敢询问其他人的下落,生怕会被人嫌多嘴而一脚将我踢出堡外。
  刚要随着一家之主拿起带肉兄持意备好的象牙筷子,伯爵夫人恰在此时面目阴沉地姗姗来迟。
  看见儿媳妇终于出场,玛丽不满地挑了一下眉梢,又扭起了手绢:“我不是说过了吗?老人家艺饭向来都是要准时的,否则会对消化系统不好。”
  伯爵夫人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挤出一个美艳的微笑:“是我来迟了,母亲,真是抱歉!”
  玛丽又挑了一下眉,这次是得意的。
  闻见她们二人之间显而易见的火药味,我暗自揣测——这家婆媳之间的冷战不会是延续了二十余年吧?这根本就是一项最耗精神、体力,以及健康的持久战!契约归契约,老身我可不想被卷入运样的战场!将来,我可是要做这家的长期厨娘,这两个女主人,我可哪位都得罪不起!——
  让我不明白的是,既然地球上每个人都微笑着说自己热爱和平,那这些连绵不绝的战争到底是怎么挑起来的?
  公爵夫人很好心地立即为我答了疑解了惑:“白小姐,听说今晚的菜都是你做的?”
  我谄笑一下,准备在她的谢词之后立即表现一下具有我天朝持色的谦逊美德:“不辛苦,不辛苦!”
  可是,我再也料不到她接下来的话居然是在无端端的兴师问罪:“我对于饮食并没有什么持别的偏好,可是,你知不知道玛丽的血压高,不可以吃这些油腻的东西?伯爵的心脏不好,不能吃太熟的!更不要说烤鸡根本就不爱辣的食物!你这个女朋友是怎么做的?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准道不会事先问清楚吗?”
  原来如彼。
  我现在所置身的这个国家一向以“自由平等“为标榜,可是,人和人之间哪来的平等?
  经济上的差距注定了阶层的存在,否则这世界上又哪里来的什么“伯爵夫人”?
  “伯爵夫人”的称号在我眼中不过是个P,然而,我在“伯爵夫人”的眼里又何尝是个比P更高贵的存在了?
  只要她看重这个“伯爵夫人”的称号一天,她就不能不讨玛丽的欢心,就不能不装孝顺儿媳。
  而我,在她面前却是个弱者。
  不颐指气使地拿我这样的弱者来橄气,她又如何去调节自己早已失衡的心理?正是不在沉默中暴发,就在沉默中变态。她不敢对玛丽爆发,却又不想变n态,于是此时此刻的我就成了她最好的撒气娃娃。
  右肘的伤口还在折磨着我的神经,我痛得几乎说不出话来。咬咬嘴唇,我低下头道:“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你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截断我的话,一扭脸,瞅向自己的儿媳妇,玛丽的语气里照旧充满了桃衅:“这些菜都是我今早点的,你要是有什么不满意,直接冲我来,少拿我的宝贝孙媳妇出气!我儿子爱吃什么,我比你清楚!我的孙子不爱吃辣,那是因为他有个不会做菜的妈,没给他做过一顿像样的!自己不会做,就不要对别人指手画脚!你娘家就是这样教你做人家儿媳妇、做人家妈妈的?果然是蛮夷之邦,不可礼遇!”
  我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玛丽,她这话说得未免太过了吧?
  谁知,我等待的原子弹大爆炸并没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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