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红颜武则天

15 夭折


媚娘双眼一翻,向后就倒,凝柔忙扶住她,这才没有磕在地上,但已是人事不知。凝柔叫道:“眠月,快去通知皇上,素浣,你去叫太医。”
    李治得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宣政殿与长孙无忌谈论政事,一听此言,也不向长孙无忌打招呼,风驰电掣般来到清宁宫,一进门便去看媚娘,此事媚娘已经被太医救醒,她流着泪对李治道:“小治!孩子,孩子没了!”
    李治叹了口气,道:“我知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媚娘,你要想开些,莫要伤心。”
    媚娘摇摇头,只道:“孩子没了!孩子没了!”
    李治看到媚娘的惨状,怒火陡升,向着奶娘喝道:“你这奴才是怎么看孩子的?这点儿小事儿都做不好吗?孩子究竟是怎么死的?”
    奶娘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求饶道:“皇上饶命啊!奴婢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小公主的满月宴会过后,娘娘把小公主抱到寝殿,让奴婢好好照顾小公主,过了一炷香时间,奴婢忽然想要大解,便让丫鬟追美代为照顾小公主片刻,奴婢大解完后,来到寝殿,看到王皇后正在和小公主玩儿,奴婢便侍立一旁,王皇后和小公主玩儿了一会儿,就走了,当时小公主睡着了,过了一会儿,王皇后派人来叫奴婢,说是给小公主缝了一件衣裳,让奴婢抱着小公主去试穿,奴婢便带着小公主去试穿,由于衣裳有点儿不合身,奴婢便将小公主放在皇后娘娘寝殿中,和皇后娘娘商量怎么改衣裳,过了一会儿,奴婢抱着小公主回到武昭仪的寝殿,揭开襁褓想给小公主喂奶,不想却发现小公主已经死了。皇上恕罪啊!”
    李治对王皇后有成见在先,这时听见朝阳公主是在王皇后寝殿死的,立时大怒:“把这老奴拖下去收监,把王皇后给朕抓来。”
    媚娘隐隐觉得不对,可也说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她劝道:“皇上,姐姐身为皇后,身份尊贵,如何能抓她?臣妾总觉得事情不一般,可能皇后遭了陷害。”
    李治握住她的手,道:“公主是在她的寝殿中出事的,她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媚娘,你不要管了,今天非要好好惩治这恶妇。”
    媚娘劝道:“这正是奇怪之处,姐姐怎会在自己的寝殿中害我孩儿?难道怕别人不知道凶手是她不成?”
    李治道:“不管是不是她害死的,我孩儿是在她寝殿中出事的,朕先已说过,这便足以制她个照顾不力之罪。”
    媚娘还待再劝,侍卫已经压着王皇后进来。
    王皇后扑通一声跪倒,连呼:“臣妾冤枉!皇上明鉴啊!”
    李治道:“你冤枉在哪里?朕把媚娘和小公主托付与你,你竟照看不力,致使小公主被人害死,难道朕不能治你未尽职责之罪吗?”
    王皇后道:“是!是臣妾照顾不力!皇上如怪罪臣妾这一点,臣妾无话可说!可是臣妾确实没有派人掐死小公主,望皇上明察。”
    李治道:“虽然你口尖舌利,言之凿凿,朕却以为事情到底如何,还待详查。来人,将皇后幽禁于清宁宫寝殿之中,待朕查明真相后,再行处置。”
    侍卫们闯上来,夹起皇后就走,王皇后大叫:“皇上明鉴啊!”声音渐渐远去。
    媚娘早在现代读这段唐朝历史时,便觉奇怪,一说是武则天害死了亲生孩子,二说是王皇后害死了小公主,这两种说法都不对劲儿。若说是武则天害死的小公主,确实缺乏史实证明,乃是后人妄断,况且自己真的没有害死孩子啊。若说是王皇后害死的小公主,这小公主又非王子,也不能继承王位,王皇后害她为甚?这于理不通啊!
    那么到底是谁害了小公主呢?又是谁嫁祸给王皇后的呢?
    媚娘正想间,太医在一旁叫道:“皇上娘娘,小公主没有死!”
    媚娘和李治急忙冲过去细看,小公主并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太医手指放在小公主手腕儿上一脸欣喜:“皇上,小公主还有脉搏。”
    李治忙道:“快!救救她!”
    几个太医一起围上去诊治,忙做一团。过了一会儿,耿太医道:“皇上,娘娘,小公主现在还在昏迷之中,没有脱离危险,待臣等开出药方来,小公主喝下去,过几个时辰就会醒来。”
    屋外天色已经渐黑,星辰升上天空,新月如钩,夜色迷蒙。
    媚娘看了看天,道:“小治,你累了吧?你只管去休息,今晚我来看顾着小公主,也许明日你醒来,小公主已经苏醒了。”
    李治摇摇头,道:“你睡不着,我又如何能睡着,我也看顾着小公主便了。”
    两人坐在桌前,看着太医们忙碌不休,他们给小公主服了药,便退了出去,屋子里只剩下李治和媚娘两人。两人先还低声谈论着小公主的事,后来夜色渐深,他们不知不觉间都伏在桌上睡着了。
    整个清宁宫陷入了沉静之中,奴才们也都睡了。
    在这片宁静之中,传来了一个人微小的走路之声,像猫一般轻柔,那人细细的急促地呼吸着,似乎很是紧张。他手上中捧着一个小香炉,香炉中飘出两缕青烟,此烟闻之刺鼻,李治和媚娘睡梦中闻到此烟,动了动身子,双双昏了过去。
    那人走到李治和媚娘身边细细查看,见他们果真人事不知,便走到小公主近前,拔出一把精光闪耀的匕首,向小公主插去,堪堪要刺到小公主时,李治忽然跃起,大步冲上前去,叼住那人手腕儿,喝道:“住手!是谁竟敢伤我孩儿?”
    那人吓得浑身都软了,结结巴巴地道:“皇……皇……”
    媚娘也站起身来,定睛一看,只见那人秀发高挽,鬓插牡丹,身穿大红绸衫,随着门外微风飘动不已,脸色煞白,双唇铁青,双目露出及其惊恐之色。
    此人竟是皇后身边的宫女,名叫王晚芝。
    李治将她甩在地上,厉声问道:“你说!为何伤我孩儿?可是皇后指使你的?”
    王晚芝双唇抖动,似是吓得哑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媚娘狠命抓住她衣衫摇晃,喊道:“你为什么害我孩儿?你好狠的心,连襁褓中的婴儿也不放过!为什么不来害我?有什么仇怨,你只冲着我来便了。”
    王晚芝嗫嚅着口道:“皇上……皇上……”
    李治大声冲门外叫道:“来人,把王晚芝拖出去,严刑拷打,直到她招供为止。”门外突然出现一群侍卫,轰然答应,闯了进来,正要把王晚芝拖出去,只听一声破空之声——“嗖”!王晚芝应声而倒,死在当地。李治和媚娘大吃一惊,定睛一看,王晚芝喉头插着一只黑箭,正是媚娘先前所中过的那种黑箭。两名侍卫跳到院中查看,只见院中空无一人。
    两人都皱起眉头,李治摆摆手,道:“拉下去!拉下去!”对媚娘道:“此人好毒!杀人灭口,连同伙都不放过!”
    媚娘低头想了一下,道:“皇后娘娘现下被关着,无法传递消息出去,这幕后黑手当不是她!”
    李治看向小公主,道:“孩子已经死了!是吗?”
    媚娘垂下头去,哽咽了一声,突然扑到李治怀里,哭道:“死了!孩子已经死了!小治!孩子已经死了!”
    李治紧紧抱住媚娘,安慰道:“媚娘,你不要哭!我们还会再有孩子的!若你再哭,我也忍不住想落泪了。”
    媚娘在李治怀中拼命忍住眼泪,道:“好!我不哭!小治,你也不要伤心了!”
    由于幕后黑手不是王皇后,李治便下令将王皇后放了出来,并好言安慰:“皇后,你受委屈了,事情是王晚芝干的,与你无关,是朕鲁莽了。来人,赏赐皇后金银珠宝,以慰皇后之心。”
    王皇后跪倒在地,一脸如释重负,道:“臣妾谢皇上隆恩!臣妾受点儿委屈不算什么,只要皇上和妹妹知晓臣妾一片真心,臣妾便放心了。”
    媚娘急忙趋前,双手相搀,道:“姐姐高风亮节,妹妹心下甚是感动。姐姐请起,快,来这边坐,不要跪得累着了。”
    小公主虽是去了,媚娘仍是住在清宁宫中与皇后作伴,一晃半年过去了,这天太医来请过平安脉后,欣喜地告诉媚娘和李治:“恭喜娘娘,恭喜皇上,娘娘又怀孕一个月了!”
    三人都一脸惊喜,皇后道:“恭喜妹妹,恭喜皇上,这么快又得龙子!”
    媚娘摸着自己的肚子,笑道:“还不知是男是女呢!姐姐便先恭喜起来。”
    李治抱住媚娘的肩膀,也摸着媚娘的肚子道:“是男是女都好,我都喜欢。”
    皇后看此情景,笑着躬身道:“皇上,妹妹,臣妾觉得有些困,想回寝殿休息,臣妾告退。”
    李治摆摆手,继续看着媚娘微笑。
    皇后走后,媚娘道:“小治,自从你和皇后成婚,还没有圆过房,皇后姐姐真是挺可怜的,小治你觉得呢?”
    李治斜眼看着她,道:“我若是去和皇后圆房,媚娘你还不得哭死?”
    媚娘抡起小拳头轻轻捶着李治的胸口,娇声道:“是啊!你不准去和姐姐圆房,不然我就要生气。但我只想知道,你想不想和姐姐圆房呢?”
    李治摆摆头,反问:“你说呢?”
    媚娘掐着李治的腰,道:“你坏死了!人家问的是你,你却来问我。”
    李治道:“我对皇后有没有情,难道媚娘看不出来吗?我只当她是路人一般,与我毫无干系。”
    媚娘幽幽叹道:“如若姐姐嫁在寻常人家便好了,那时姐姐便可与夫君夫唱妇随,形影不离,举案齐眉,而不用与媚娘同分一个丈夫,这般受委屈了。”
    李治道:“她若想嫁与旁人,我总能随了她的心愿,就如同萧淑妃一般。”
    媚娘看着皇后寝殿的方向,摇着头道:“我看得出来,姐姐喜欢小治。小治,姐姐端庄华贵,虽不极美,倒也风华端丽,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动心?”
    李治执起媚娘的小手,道:“我只知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媚娘笑了,枕在李治肩上,道:“小治,能得你爱恋,媚娘妇复何求。”
    媚娘刚怀孕一月,正是安胎要紧的时候,皇后有看顾职责,媚娘吃的用的都防备得极是仔细。皇后又接连几夜不睡,为孩子赶制衣衫,媚娘道:“姐姐,孩子的衣裳,自有下人准备,何劳姐姐亲自费心?姐姐好生歇着吧,只等孩儿出世,叫你一声母后。”
    皇后听了,笑得合不拢嘴:“是啊,妹妹的孩子便是姐姐的孩子,姐姐自会好好看顾。能得这孩子叫一声母后,姐姐纵然一生无女无子,也是高兴了。”
    媚娘听皇后提到一生无子之事,有些愧疚在心,默然半刻,又振奋精神,道:“我瞧瞧姐姐做的衣裳,哎呀!手工果然精致,瞧这牡丹绣的,生生要招来蝴蝶了。”
    皇后笑道:“瞧妹妹说的,我又不是神仙,岂能招来蝴蝶!对了妹妹,姐姐拼着几晚不睡,绣了一个香包,里面的香料是牡丹、芍药制成,花香四溢,气味清雅中透着悠然,闻之心情舒畅,妹妹安胎,最要紧便是有个好心情,来,姐姐给妹妹戴上。”
    媚娘自脖子上拿起香包细看,只见包上绣着鸳鸯一双,荷花两朵,栩栩如生,色泽鲜艳,媚娘虽生育过,竟还是小孩子心性,得了这么美丽的香包,又是这般好闻,欢喜得什么似的,连连称谢,细看半晌,方塞入衣内。
    皇后边缝着衣衫边道:“姐姐需得多为孩子做些衣裳,到时候孩子一天换一套,多好看啊!”
    媚娘真是喜欢皇后的贤德,微笑地看着她辛苦,暗自感激在心。
    这般过了半个月,这一日媚娘正在御花园赏景,白雪皑皑,轻压梅枝,红梅白梅,竞相争艳,果然是:
    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霜禽欲下先偷眼,粉蝶如知合断魂。
    幸有微吟可相狎,不须檀板黄金樽。
    凝柔将手炉塞在她手里,道:“小姐,天儿冷,拿着这个。”
    忽听御花园的水塘中传来呼救之声:“救命啊!救命啊!”声音好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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