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胤天率先发现了殷灵儿的不对劲,一个大步向前,他扶住了殷灵儿瑟瑟颤抖的身子。“灵儿?”他低头担忧地唤。此时的殷灵儿已经发不出声音,她的心痛得厉害,痛得她无法呼吸。她的纤手紧紧地捂住自己胸口,无意识地用力按压。好痛……她是不是快要死了……混沌迷蒙间,她听到夫君焦急关切的喊声。“灵儿!你的药呢?”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回答,黑暗犹如汹涌的潮水将她包围了。*殷灵儿此次病发非常严重,昏迷了一日一夜都还未清醒。吴茗分外的内疚,是她害了灵儿!“茗儿,你去歇会儿。”冷胤天轻抚吴茗的发顶,这个傻丫头已经守在灵儿床边一整夜了。“不,我想等灵儿醒过来。”吴茗摇头,揉了揉困倦的眼睛,说,“我不累。”“傻瓜,你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还不累?”冷胤天不等吴茗接话,就一把将她横抱起来,“乖乖听话,等你一觉睡醒,灵儿也醒了。”冷胤天把吴茗抱回主卧房,替她盖好被子,然后用手轻轻盖住她的眼睛,低声哄道:“别让我多担心一个人。”他的这句话,说服了吴茗。她闭着眼睛,回道:“我会乖乖睡觉的,胤,你去照顾灵儿吧。”“好好睡。”他帮她掖好被角,才离开了睡房。在殷灵儿的房间外,冷楚天沉默地站立着。“楚天,如何?”冷胤天见冷楚天已赶回来,忙问道。“没有查到范老的下落。”冷楚天垂下眼帘,遮掩住心痛的情绪。冷胤天低声轻叹。其实这是预料中事,这几年范老的行踪越来越难寻。“大哥,该怎么办?”冷楚天抬眼,语气里有几分惶然。难道灵儿妹妹真的没有救了吗?“只能用最后一个办法了。”冷胤天面容沉凝,他也没有想到这次灵儿病发会如此严重,普通大夫都摇头放弃了。冷楚天闻言不由一怔,迟疑地问:“用双倍药量?”“只有这个办法了。”冷胤天点头,沉重而无奈。灵儿的心悸旧疾是先天病症,近年来一直服用范老所给的凝神丸,虽未能根治,但也没有大碍。范老曾特别交代过,如果灵儿病发陷入昏迷,超过十二个时辰醒不过来,那么就必须替她喂食双倍的凝神丸。可是,用了这个法子会有一个后遗症……静默半晌,冷楚天才又开口:“大哥,你要好好照顾灵儿妹妹,我想再亲自去查一查范老的下落。”“嗯。”冷胤天应了一声,没有多说,旋身推门进房。冷楚天的心隐隐抽痛着,他的脚步缓慢,从灵儿的房间门口经过住卧房时,他停下了步伐。房门紧闭,但他愤恨凌厉的眼神似乎穿透了竹木。上官茗!你最好保佑灵儿妹妹平安无事,否则我一定要你生不如死!
第二十七章:齐人之福
殷灵儿醒来时,发现冷胤天趴在房中央的桌上睡着。她没有出声叫醒他,只是无声地痴痴地凝望着。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他的侧脸异常英俊,线条完美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冷薄的嘴唇,无一不撩动着她的心弦。这是她爱的男人,她很确定。可是他呢,为什么他的眼里从来都没有她?冷胤天睡得很浅,朦胧中感觉有一道炽热的目光紧盯着他,他本能地背脊一凛醒了过来。“灵儿?”他站起来向床榻走去,探了探殷灵儿的额头,轻纡口气,才道,“还好没有发热。”“夫君,我昏迷了多久?”她望着他,有些疑虑地问。“近十五个时辰。”冷胤天没有隐瞒,幽黑狭眸中满是怜惜沉痛之色。“十五个时辰……”她垂眼喃喃低语,片刻后才抬眸看着他,很轻很轻地问,“是范老救醒我的吗?”“不是。”冷胤天的声音略显低沉,抬手轻柔地替她拂开额前的散发,“别担心,楚天已经去寻找范老。”“呵呵。”她轻轻地笑,水灵的眼眸此刻却黯沉无亮。只有七天时间,楚天哥哥能找到范老吗?这个答案,也许只有老天才知道。冷胤天没有多说无谓的话,他不想骗灵儿。灵儿自己也是知道的,服用双倍的凝神丸,只能撑七天。可是,如果不服食,只怕她现在已经香消玉殒。凝重的寂静笼罩着整个房间。良久,殷灵儿弯唇微微一笑,道:“夫君,灵儿不担心。”冷胤天在床沿坐下,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轻声问:“怕吗?”“不怕。”她看着他,笑得甜美,却也苦涩。“嗯,不用怕。我不会让你有事。”他收回手,语气中带着抚慰。“夫君,”她举眸望着他,带着一丝期盼和一丝怯意,“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你说。”“如果找不到范老,那么在第六天的时候,夫君你可不可以要了灵儿?”冷胤天还没有回答,就听到房门外“咚”一声响,下一刻就见吴茗脚步不稳地推门进来。“呵呵……”吴茗尴尬地笑了笑,喏喏地解释说,“我不小心撞到门板上了。”不等人应话,她又急忙接着说,“灵儿昏迷了这么久,一定饿了!我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可以吃的东西!”说完就匆匆地转身离开房间,踏过门槛的时候还踉跄地绊了一下。一路直奔厨房的吴茗,浑然不觉自己额上撞肿了一大块。直到在厨房门口站定的时候,她才觉得疼。但是并非额头疼,而是心疼。为什么她会这么难过?这种无法与人共享的感受,就是爱吗?只要一想象到冷胤天抱着灵儿亲吻灵儿的画面,她的心就揪成了一团,疼痛难挡,好像有无数只手撕扯着她的心。如果这样的感觉就是爱,她可以不爱吗?*冷胤天出来找吴茗的时候,看见令他心疼的一幕。她小小的身子蜷缩着,蹲在墙角,她把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膝盖。“茗儿?”他轻唤。吴茗怔怔地抬头,眼眶红肿,脸颊上全是斑斑泪痕。“傻瓜,你蹲在这里做什么?”他走过去,将她抱了起来。“放我下来。”吴茗在他怀中使力挣扎着。她不要他抱她!冷胤天依言放她下来,却微微地眯起了狭眸。她竟开始有反抗意识了?难道三颗“惑药”还不足以使人温顺听话?吴茗的脚一落地,就下意识地往前走,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闹什么脾气,她好像并没有资格可以生气……冷胤天跟在她身后,看着她胡乱地走,哭笑不得。她这是要走去哪?河边?“你该不是想投河吧?”冷不丁地一句闲闲的调侃传入吴茗的耳朵。吴茗转头,怒瞪冷胤天一眼,没好气地道:“我才没有那么脆弱!”冷胤天勾起薄唇浅笑,懒懒地道:“那不知道刚才是谁哭地淅沥哗啦?”“我才没有哭!”她倔强地撇过头去,嘴硬地不肯承认。其实,她很想问他,他到底有没有答应灵儿的要求……冷胤天走近她,从背后抱住她的纤腰,下巴轻放在她的头顶,低声叹息。吴茗僵直着身子,堵在胸口的问题,不知为何竟如此难以启齿。而冷胤天也没有主动为她解惑。这世上总有些事,叫人左右为难。
第二十八章:记忆片段
时间倏忽过了三日,冷楚天还没有回来,而冷胤天派出暗心和暗情查探范老的下落,也是未果。殷灵儿站在窗台前,出神发呆。如果注定要死,她只希望临死前可以拥有一次那个她爱的男人。当冷胤天推门进房时,看见的就是殷灵儿柔弱忧郁的背影。“灵儿?”他低柔地唤了一声。殷灵儿转过身来,弯唇微笑,双颊略微苍白,但水眸潋滟,唇若樱桃,黛眉如画。一身淡粉色丝绸衣裙,衬得她整个人彷若不食人间烟火般清新飘逸。“夫君,你来了。”她的嗓音娇软,笑容清甜,全然看不出是命悬一线的模样。“今天觉得如何?”冷胤天关切地问。他自然知道灵儿不想让他担心才不露愁容。“今天醒来觉得神清气爽,很好呢。”灵儿笑着回道。其实每夜子时她都会病发一次,那种剧烈的痛令她无法入眠。冷胤天没有戳破她善意的谎言,抬手轻抚她的发丝,带着怜惜和抚慰的意味。“夫君,你还没有给我答案。”殷灵儿微仰起小脸,凝望着冷胤天。她每天都问一遍,但夫君始终不肯回答。“灵儿乖,别放弃希望。”冷胤天四两拨千金地转了话题,“楚天应该很快就会回来。”灵儿露出无奈的浅笑,轻声道:“夫君,你一定要到第六日才肯回答我吗?”冷胤天没有接话,只是爱怜疼惜地看着灵儿。要了她,对他来说只是一件简单的事,但为什么他的心如此犹豫?叩叩——房中正安静着,轻轻的敲门声忽然响起,伴随着吴茗讷讷的声音。“灵儿,你醒了吗?我煮了些粥给你吃,可以开门吗?”吴茗因为内疚,这几天也都没有睡好,她思来想去,总觉得该亲手为灵儿做点什么才能安心。所以她试着下厨煮清粥,虽然笨手笨脚地被烫着了好几次,但总算是成功了。房内,冷胤天以眼神询问殷灵儿的意见,看到殷灵儿轻却坚决地摇头,他不由地在心里无声地叹了口气。“茗儿,灵儿还没有醒,你自己先用早膳吧。”冷胤天扬声应道,并没有去开门。吴茗站在门口黯然地低垂下头,怔仲了片刻才落寞地离开。灵儿怪她,不肯原谅她,这三天来灵儿一直把她拒于门外。“夫人。”吴茗不知不觉走到河边,席地坐在河岸发愣,直到一道唤声打断了她飘忽的思绪。“夫人。”暗容再一次唤道,口吻肃穆。“有事吗?”吴茗站起来,不解地问。“暗容想问夫人一个问题。”暗容冷艳的面容一贯没有表情。“什么问题?”吴茗困惑。“夫人可记得一个叫莫炫的人?”暗容问。她想帮“他”,她隐瞒了冷楚天刺杀上官茗的事,就是怕“他”听闻此事会冲动行事而被王爷下追杀令。吴茗迟疑地看着暗容。莫炫?这个名字似乎很熟悉,在哪听过呢?暗容没有急着追问,只是平静地站立着等待。吴茗用力地回忆着,但是越想头就越痛,痛得她只能蹲下身抱着脑袋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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