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茗。”紫衣男子慵懒地吐出三个字。
“上官茗?”殷灵儿一怔,莫非此人是上官茗的仇家?
“对,就是她,你憎恨的那个女子。”紫衣男子扬起好看的唇。他显然十分清楚殷灵儿和上官茗之间的纠葛。
“你要做什么?”
“别管我要做什么,你只需想一想,你是否要上官茗死。”
“但是我已经被赶出冷家大门。”殷灵儿的眸光一闪,恨意涌上心头。她当然想上官茗死!
“这一点并不是问题。要回到冷胤天身边,只是一件很简单的事。”紫衣男子轻浅微笑,语气却是狂妄。
“好,我答应帮你。”殷灵儿点头,神情冷厉,连考虑都不需考虑。
冷胤天,上官茗,你们休想比翼连枝,白头相守!
日丽风和,天高云淡。御花园中,金桂飘香,菊花怒放,丝毫不见深秋的萧瑟景象。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男童,正在凉亭里不安分地轻摸着上官茗的腹部。
“茗姐姐,你上次还没有告诉我,宝宝是怎么跑进你肚子里的。”小男童浓浓的眉毛下闪着一对大眼睛,乌黑的眼珠机灵地转来转去。
“蓝傲,你皇帝爹爹和皇帝娘亲都在这里,你不会去问他们怎么生下你的?”冷胤天一手拍开小男童的手,蹙眉道。
“冷叔叔,你这么紧张茗姐姐呀?我轻轻地摸,茗姐姐又不会疼。”小男童不服气地瞪着冷胤天。
凉亭中的石桌边围坐着六个人。秦若月,殷慎行,项非,炎寒,冷胤天,上官茗,皆是端坐。只有小男童淘气地绕着大家乱跑。
“蓝傲,过来。”项非出声道。
“哦。”小男童乖乖应声,规矩地走到少年身边。
“若儿,你说蓝傲是不是我们生的?”英俊刚毅的男子开口道,“我看他和项非倒是更亲些。”
“慎,你吃醋?”若月轻笑。
“只要不是跟我抢你,我都不会吃醋。”男子亦微笑,脸上冷峻的线条略微变得柔和。
“皇帝爹爹,”小男童不高兴地嘟囔起来,“你只疼皇帝娘亲,都不疼蓝傲。”
“蓝傲,闭嘴。”项非睨了小男童一眼,把他抱上石凳。
“哦。”小男童很听少年的话,果真闭嘴不说话,只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还是四处瞄来瞟去。
上官茗一直低垂着头,不吭声。看到若月陛下他们一家这样幸福,她很羡慕。如果她和胤将来也能有可爱的孩子承欢膝下,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啊!
“茗儿。”若月唤道。她的心思一向敏锐,一眼便看穿了上官茗情绪低落的原因。
“嗯?”上官茗抬眸。
“其实你和冷胤天都还年轻。”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在座的人都已听明白。
上官茗没有接话。她也清楚这一点,她和胤将来还可以有孩子,但是她真的舍不得腹中的胎儿。她是否太过执着?可是这个孩子何其无辜,他什么都没有做错,却连来到这个世界来看一眼的权利都要被剥夺?
若月无声地叹息,没有再劝。她也是一个母亲,她懂得那种难以割舍的感情。
没有其他办法了,只能让冷胤天那么做了。
“茗儿,累不累?”冷胤天伸手轻揽上官茗的肩,温柔询问,“我们回房去歇会儿,可好?”
“嗯。”上官茗轻轻点头。她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差了,总是感觉气虚疲累。
两人站起,向在座的其他人致意告辞,便相携走出凉亭。
但才走到凉亭的台阶处,冷胤天突然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倾斜,正好撞到了身旁的上官茗。
“啊!”一声惊叫骤然响起,上官茗本就虚软的身躯踉跄地往前倒去,刹时滚下高高的台阶!
在场的几人皆是武功非凡者,但大家都只眼睁睁看着上官茗摔落,没有人及时出手相救。
上官茗卧俯在地,冷胤天这才急忙上前将她抱起来:“茗儿,你还好吗?”虽然是有心而为,但他依然无法不担心。
“我……”上官茗紧紧护着腹部,但是阵阵疼痛侵袭而来,她的额上渐渐冒出斗大的冷汗。
“茗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竟这么不小心撞到你!”冷胤天低低道歉,俊容悲伤。
就让茗儿怪他吧!只有用这种意外的方式,茗儿才不会太过伤心。如果要茗儿自己决定放弃孩子,她会伤心欲绝的。
“胤……”上官茗想说,只是意外不能怪你,但痛楚太甚,她说不出话来。
她的粉色裙摆上慢慢地晕染开一片血色。
瑟瑟秋风忽然吹起,漫开一股忧伤悲凄的气氛。
第五章:灵儿回府
混混沌沌之中,她好像听到婴孩呜呜哭泣的声音。
“宝宝,你在哪?娘亲在这里,你别怕……”
黑暗无光的空间,她看到自己慌乱焦急的身影。
“宝宝……你在哪……”
“宝宝……你别走……娘在这里……”
“宝宝……宝宝……”
她似乎看见一个粉嫩的婴儿坐在地上哭,欣喜地飞奔过去,伸手一抱,却什么都没有!
“宝宝……”绝望地低喊,心里隐约知道,她已经失去了孩子。
她的灵魂仿佛飘于半空中,看着那不知名空间里,一个女子忧急地四处寻找,双手不断地去拥抱空气。
她知道,那个女子抱不到了,什么都没了。她知道,那个可怜可悲的女子,就是她自己。
寝房的外堂,冷胤天低声向炎寒询问:“茗儿不会有事吧?”
“放心,只需调养一段时间。”
闻言,冷胤天稍微放下心来,可是那一股甸甸的沉重依然凝结在内心里。孩子……就这样被他亲手摧毁了……
“但还有一件事,你必须记住。”炎寒再次开口。
“何事?”
“玲珑花的毒性未解之前,上官茗不能再有身孕。”
“你的意思是,就算再怀孕,孩子依旧会有缺陷?”
炎寒点头,冷漠的面容上隐约有一丝怜悯。
冷胤天沉默,定定伫立,无法言语。上天对茗儿太不公平,竟要她受这么多的苦。
房内,上官茗静静躺着,眼睛睁得很大,空洞无神,没有眼泪。
她听见了,她不能再有孩子……
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上官茗闭上了眼睛。
冷胤天走到床畔,轻声唤:“茗儿。”他只是想叫她的名字。他的心很痛,但他更清楚,等茗儿醒来,她的心会比他更加痛。
上官茗缓缓睁眼,却是愣愣望着帐顶,双手依旧像从前一样放在腹部上。宝宝没了,以后也不会再有……
“茗儿,你醒了?”冷胤天见她神情呆滞,不由地担忧,“你没事吧?可有哪儿不舒服?”炎寒早就暗中下了药,茗儿应该不会太过痛苦,可是她现在的模样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茗儿,不要太过伤心,我们以后还会有孩子。”冷胤天低声劝慰,将所有责任揽上身,“这次都是我的错失,是我太不小心。”
她还是没有说话。胤在骗她,他们以后不会有孩子了……
“茗儿?”冷胤天心中焦急,茗儿这个样子实在令他不安,她似乎万念俱灰了!
她的眼珠丝毫没有转动,仿若当身边的人是空气。
她对不起胤,她无法为他延绵子嗣。以后一定会有别的女人为胤生儿育女,但那却与她无关了……
“茗儿,你别这样。你说话,你怪我骂我,就算打我,也是我应得的。可是你不要不说话。”冷胤天俯身轻柔地抱着她,低低地在她耳边喃喃。
她像是被点了穴般,一动不动。
“茗儿……”冷胤天的眼眶微微湿润。让他最痛心的不是失去孩子,是茗儿无言的痛苦。
上官茗的眼皮略微动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出声,只是很慢很慢地阖上眼。
冷胤天无声地叹息,上床在她身边躺下,双臂温柔地环抱着她。
也许给茗儿一些时间,她能忘记丧子之痛。希望,很快能雨过天晴。
三日倏忽而过,上官茗日日卧床,进食极少,亦不肯开口说话。
“蓝傲,去陪一会儿你茗姐姐。”无奈之下,冷胤天只好派小男童出马。
“茗姐姐。”小男童软软一唤,自己爬上床榻,挨在上官茗身边,笑呵呵地说,“项非哥哥老是嫌蓝傲话太多,还是茗姐姐好,从来都不斥责蓝傲。”
上官茗靠坐在床头,一双黯然的眼眸毫无焦距,不应声也不动。
“茗姐姐,冷叔叔说你这几天都不说话,你是不是嗓子痛呀?”小男童自言自语,一点也不介意上官茗的一言不发,“茗姐姐,你太久不说话,以后舌头会不会僵硬了?”
稚气的童言童语飘进上官茗的耳中,她只觉得心更加痛。为什么她没有资格拥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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