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风有信

不下雨就出太阳吧(三)


凉风第一反映就是打电话给陆家二老求证,电话是陆林轩接的,证实的确是陆有信,不过幸好只是轻伤,因为磕到头,所以保险起见还需留院观察。
    凉风松了一口气,陆老爷子试探性的问她要不要过来看看?凉风委婉的拒绝了,她想,她去到那里也只是起到刺激的作用而已。
    昨晚凌晨,她可以确定是她与他争吵之后发生的,凉风心绪难宁,也不知怎地就想到了习玉棠,拿过手机的时候才记起她根本就不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凉风丧气的丢过电话,不免露出嘲弄的笑意,他与她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她居然抱有几分认真的态度?
    是不是她真的耐不住寂寞。
    地上一地的玻璃渣,凉风弯下身打算收拾,哪里知道手不慎被扎破,划了一条小口子,她也不觉得有多痛,看血流了一会儿才想起该去找药,偏偏这个时候手机铃声不断的响着,凉风还以为是陆有信又有什么事情,赶紧扑过去拿手机,一看上面竟显示是喜糖两个字。
    凉风诧异,她记得她明明没有存过习玉棠的号码,她甚至没有问过他的手机号码。
    凉风接起,那边习玉棠说道:“是不是很惊讶?”
    “是,你几时存的?我竟然不知?”
    “趁人之危。”他笑笑,问她:“刚醒来没多久?”
    “这样你都能猜到,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在房子装了针孔摄像头?”凉风开玩笑,习玉棠那边亦是低低地笑:“要装也是志东装,当然,得益的人会是我。”
    “你不该当医生,你应该当会计,这么会算。”
    “我对会计就真没有兴趣,律师反倒适合我。”习玉棠一本正经:“我小时候的梦想就是当律师。”
    “喂————喜糖同志,你上班时候不是该很忙吗?这么有空跟谈人生谈理想?”凉风发觉跟他讲话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午休时间,我的目的是交待你记得吃中餐,特别要说明的一点是,中餐并不是三明治,明白吗?”
    凉风翻白眼,也难怪莫念卿会觉得他乏味了,他这简直就是妈妈式的关怀,换谁谁都受不了。
    “为表示诚意,你不是该直接替我打包送过来吗?”凉风边讲边走到洗手间冲洗伤口,那头听到外面门铃响。
    凉风从猫眼望去,发现来人居然是习玉棠,凉风大为吃惊,一开门见习玉棠提着东西笑意温柔,凉风结结巴巴:“你不是在医院吗?”
    习玉棠信步进去,将打包的东西放在餐桌上,回头见她正低头看自己的手指,问她:“手怎么了?”
    “噢,划伤了,刚刚摔碎了水杯,然后——————”她答得漫不经心,习玉棠拿过她的手,“我看看。”
    替她上药的时候,她还算能忍,疼也不吱声,就是拧了拧眉头,习玉棠还在谆谆教诲:“下次有碎玻璃千万别用手去碰,记得用扫把,也不要直接倒入垃圾桶,先用报纸包住,再装入废物回收袋,上面标明为碎玻璃,这样,清洁工人整理的时候就会避免划破手了……”
    凉风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说道:“喜糖,其实你适合很多职业,比如说,老师。”
    习玉棠亲昵的刮她的鼻子:“我刚刚说的你要放进心里,下次避免发生这样的事情,知吗?”
    “知知知,谢谢习老师。”凉风乖乖的说着,心里无形中拿他将陆有信作了比较,换作陆有信的话是决计不会这讲的,她甚至可以猜到陆有信的台词。
    一定是这样的吧,“疼就出声,这个时候扮什么英雄,居然用手去碰碎玻璃,猪都没有你这么笨吧,一点常识都没有,居然还能当老师,柳凉风柳老师,我由衷的劝你,还是换份工作吧,别再摧残祖国花朵了。”
    凉风想到他说话的表情,不知不觉,嘴巴浮出淡淡的笑意。
    往事的确不堪回首。
    习玉棠见她突然傻傻的笑,轻轻拍她的肩,道:“凉风?”
    凉风回过神来,应了声:“恩?”
    “吃饭了,回头凉了就不好吃了。”他将她带到餐桌前,凉风一看,白切鸡、脆皮鸭,还有鸡骨草龙骨汤。
    凉风喝了几口汤,问他:“这汤里放了什么?味道好好。”
    “鸡骨草,豆科,清热利湿,益胃健脾。”习玉棠说道,“你之前没有喝过吗?”
    “没有呢,这还是我第一次喝。”凉风问道:“叫鸡骨草是吗?超市有卖的吧,有空我也去买一些给我爸妈。”
    “我那里,你要的话我拿给你。”
    凉风偷笑:“喂,你这算是给我爸妈的见面礼吗?”
    习玉棠拿手揉她的头:“快吃吧。”
    用完餐之后,习玉棠替她收拾好又去了上班,凉风百无聊赖,索性打开电视找电影看。
    结果再一次门铃响,凉风以为是习玉棠,也不看猫眼,门打开就笑道:“你又有什么要交待的啊,习老师!”
    待看到来人,她惊得脸色全变。
    其实他的脸色比她还差,凉风勉力定了定神,说道:“你不在医院呆着,来这里做什么?”
    他的唇角干裂,甫一张开就冒出血珠子,额头还缠着白纱布,除去那一晚,她再也没有见过他这样狼狈。
    她心一软,往门里让了让:“进来坐一会儿吧,我给爸——”她一时不察,马上改口说道:“我让方特助过来接你。”
    “不必,我坐一会儿就会回去。”他说道,不复以往的盛气凌人以及尖刻。
    凉风还是执拗了给方特助去了电话,那边也正在四处寻找他的踪影,听闻他在凉风那里不约而同的松口气。
    回头的时候发现他嘴角弯起浅浅的笑纹,但绝无讽刺尖酸的意味,她不禁问道:“伤成这样还有心情笑?”
    他依然笑而不语,凉风酸道:“装什么深沉。”
    走到饮水处替他倒了杯水,他接水的时候看到他手背上有青肿的痕迹,疑心他是拔掉针头逃出来的,心里微微发窒,出声的时候声音微哑:“这年头殉情都不好玩了,你都近三十的人了,还那么幼稚!”
    他竟笑出声来,望住她:“你怎么知我是殉情?”
    她显得局措,别过头不与他对视,低声自辨:“谁管你是不是殉情啊,关我什么事!”
    陆有信突然就安静下来,她对着窗口,外面的阳光刺眼,对过的阳台晾着很多小宝宝的衣服,随着风摇摇晃晃,像是它的手脚在那里乱舞乱动,她想到了她那五个月大的孩子,她听说是个男孩,凉风的一颗心紧缩着。
    她想,他一定不会再回来了,他找到了一户更好的人家,那里一定没有争吵,没有悲伤,没有伤害。
    但凉风也猜错了,因为众生皆苦。
    怎无没有喜怒哀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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