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璧归师

  “谢谢。”
  辛齐齐在5楼终于找到了呆在病房门外的妈妈，此刻妈妈显得十分憔悴，似乎一夜之间就老了10岁，弟弟陪在妈妈身边，看得出很疲惫，辛齐齐跑过去：“妈。”
  辛妈妈抬起头来，眼中流露出安慰：“齐齐，你来啦。”
  辛齐齐扶住妈妈：“爸爸现在怎么样了？”
  辛妈妈叹了口气，待在一旁的弟弟说道：“医生建议安乐死。”
  辛齐齐惊讶看着弟弟，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爸爸的主治医师来了，”辛妈妈看到医生从病房里检查出来，翻看着什么，“马医生，我丈夫的病怎么样？”
  马医生抬起头来，扶了扶眼睛，略带沉吟说道：“狂犬病症状死亡率几乎为100%，之前病人又没有任何症状，现在发现实在太晚了。”
  “医生，我爸爸现在情况稳定吗？”一直不做声的辛齐齐问道。
  “病人比较燥郁，恐水现象很严重，不是很稳定，刚刚被强行注射了镇定剂，睡着了。”
  “我能去看看我爸爸吗？”
  “可以。”
  辛齐齐进了加护病房，看到爸爸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爸爸性淡，对任何事情都不计较，现在的样子，似乎一点都没有生病一样。
  “一开始，你爸爸感冒发烧，后来得了肺炎，那天你打电话回来，我本来想想没有什么事，就没有告诉你，可是后来，就开始觉得不对劲，才知道。。。你爸爸他。。。得了狂犬病。”妈妈禁不住哭起来。
  辛齐齐抱住妈妈，只觉得嘴里苦涩，却不哭，眼睛似乎干涩得很。
  辛贤思在一旁，眼眶红红的：“医生说是爸爸一直接触病毒，可能是通过呼吸道感染的。”
  辛齐齐将妈妈交给辛贤思：“小贤，你先照顾妈妈，我待在这里陪爸爸。”
  等他们走后，辛齐齐看到师北辰还站在身后，说道：“师北辰，这些天谢谢你了，你先回去吧，我想静一静。”
  师北辰知道此时辛齐齐不愿意让人看到脆弱的一面，说道：“我先出去了。”
  辛齐齐握着父亲骨节分明的大手，看着父亲苍老的面容，父亲断水已经2天了，医生说，现在的父亲除了安乐死，再没有其它的方法。
  辛齐齐想起小时候，父亲接她放学的样子，陪她买书的样子，高中买零食给她的样子，那时候的爸爸，是高大的，是宽厚的，是仁慈的。
  现在的他，却是脆弱的，不堪一击的。
  辛齐齐趴着床，埋起头，不禁失声哭泣来，这是她第一次哭得这么肆无忌惮，毫无顾忌。
  在别人面前，她要装坚强，在亲人面前，她要装镇定。
  她累了，在爸爸面前，她可以释放了，可是，爸爸却倒下了。
  师北辰在病房外，看着辛齐齐哭得撕心裂肺，这是她第一次在听到父亲病情以后最大的反应了。
  
第二十三章 送行
更新时间2012-3-7 19:01:04  字数：2467
 师北辰刚从楼下买完东西回来，便看到隔着巨大的玻璃，监护病房内一片狼藉，辛齐齐的父亲醒了，只是从眉眼上，看得出他很暴躁，他一巴掌用力地挥舞着，辛齐齐的脸上印出了巴掌印，辛齐齐似乎在大喊着什么，隔着玻璃听不清楚，师北辰知道此时她的父亲已经失去了理智，赶忙跑去喊护士。
  两名医生强行制止住辛国平，整个病房才安静下来，辛齐齐的脸上狼狈不堪，头发也显得乱糟糟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整个人显得攻击性极强，师北辰轻轻碰了她一下，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毫无安全感。医生示意师北辰带着辛齐齐出去，辛齐齐却站着不肯走，眼睛红红的，很吓人。
  师北辰拉住她的手，发现她的手冰凉入骨。
  辛齐齐一颤，整个人跳起来：“别碰我！”
  师北辰盯着辛齐齐，拉住她的手不放开，要将她拉走，辛齐齐如刺猬一般，尖叫着：“别碰我，我爸爸他不可能，不可能的。”
  师北辰的力气很大，任是辛齐齐使出吃奶的劲也逃不开他的手掌，辛齐齐知道，自己是疯了，她整个人的依靠倒塌了，希望倒塌了，她所有生活的重心似乎也没有办法平衡了，她最后被强扭着带了出去，辛国平又被打了镇定剂，片刻，病房便安静下来。
  辛齐齐坐在医院走廊的凳子上，头埋在腿上，双手扣着自己，她是矛盾的，爸爸的结局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他的病情加重，若是不安乐死，那只能被活活渴死，辛齐齐没得选择，医院的安乐死是需要家属申请的，她没有办法看着父亲被安排在岁月的刀俎上，可是，那又能怎样？
  辛齐齐做不了一切，她明白自己是渺小的，她无能为力，只能在命运的判决书上签字画押。
  她将头埋着，如同鸵鸟一般。
  她突然抬起头来，铮铮地看着师北辰：“师北辰，你不是有法力的吗？你救救我爸爸好不好，你救救他啊，我做什么都可以，你要我的命也行！”
  辛齐齐拉着师北辰的手，似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师北辰身上。
  师北辰摇摇头：“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们不过是比人类活久一些，本领多一些而已，生死不是我掌控的。”
  辛齐齐的眼神片刻又暗淡下来，发出的亮光一闪而逝，嘴角苦笑着，松开了手，喃喃说道：“是啊，我怎么那么傻。。。。。。”
  辛齐齐的妈妈终究是写了申请书，辛国平走的那天很安详，辛齐齐和妈妈，弟弟一整天待在父亲的病床边，父亲此刻显得很平静，他拉着妈妈的手，同妈妈低低细语，妈妈一直点着头，眼角含着泪，被父亲的某一番言论哭着笑起来，弟弟默默呆在一旁，低着头，眼眶红红的。
  “齐齐，你过来。”辛国平对站在床尾的女儿唤了一声。
  辛齐齐应了一声，走过去，坐在父亲的床边。
  “齐齐，等我走以后，照顾好妈妈和弟弟。”辛国平看着女儿重重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不要难过，爸爸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辛齐齐只觉得眼睛酸涩，喉咙似乎被堵住一般，她嗅了嗅鼻子，才从嘴里恹恹发了句：“嗯。”
  辛国平笑了起来：“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要坚强一些，知道吗？”
  辛国平看着站在辛齐齐身后的师北辰，招呼他道：“你是齐齐的男朋友吧。”
  辛齐齐拉拉父亲的手，摇摇头：“不是，他是我一个朋友。”
  辛国平不知有没有听到，对师北辰说道：“齐齐拜托你了，她的性子就是这样，表面上强硬，其实很脆弱。”
  师北辰点了点头，不再说什么，他突然对辛国平产生了一种敬畏感，这个男人是如此临危不惧，怪不得辛齐齐以自己的父亲为偶像。
  火葬是在三天后，那天下着不大的雪，火葬场人很多，一行人在接待室等待。辛齐齐听着四处传来的哭声，乐颂声，她木然地看着一切，只觉得此刻的内心是那样苍茫，寂寥，师北辰一路上都帮着她打点一切，俨然成为了家里的男主人，从火葬场，到墓地的安葬，都是他一手包办的，辛齐齐家的亲戚似乎都默认了师北辰是辛齐齐男友一事，师北辰却也不作解释，任凭辛家的人呼来唤去。
  辛国平下葬以后，按照当地习俗，便是要举行一个小小的饭宴，算是答谢前来奔丧的客人，前来的不止辛家的亲戚，还有辛齐齐妈妈那边的亲戚，父亲生前的同事和领导。
  师北辰把饭宴安排在辛齐齐家里，又请来了X酒店的主厨，算是答谢，人们似乎已经从悲伤的情绪中缓和过来了，辛齐齐勉强应付着，辛妈妈回了房间，弟弟只能硬着头皮坐在那里被问东问西。
  恰巧看到师北辰抽空走进厨房，辛齐齐赶忙追上去，拉住师北辰：“那个，钱，我以后还给你，行不行？”
  师北辰看着辛齐齐几天以来已瘦了一大圈，才将辛齐齐的手松开：“我答应你爸爸要照顾你。”
  辛齐齐急了，又抓住师北辰的手：“我爸爸误会我们，现在一大帮人也误会我们，连我妈和弟弟也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你能不能不要让我误会？”
  师北辰愣住，问道：“误会什么？”
  辛齐齐的声音里有些哭腔：“我知道是因为我爸爸的事，你同情我，帮了我很多，但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缺少安全感，一定会把你的同情当成爱情的！”
  辛齐齐鼓起勇气，说了一长串的话，缓了好久，才慢慢说道：“师北辰，你走吧，我一个人独立惯了。。。。。。”你这样对我，我会赖着你的。
  只是后面的话，辛齐齐还没有说完，便让师北辰打断了。
  师北辰按了按辛齐齐的肩膀，轻轻在辛齐齐的额头上印了一吻，很轻柔，一直冷若冰霜的脸此刻却显得有些温和：“丫头，别瞎想。”
  辛齐齐愣愣地呆在那里，不知道师北辰的话说的是哪种意思，是让他对她的亲密动作别瞎想，还是“他同情她”这事别瞎想？
  “哈，大姐姐和男朋友在亲嘴。”走廊口的小孩似乎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情，这一喊，一大帮人都探出头来看着他们，弄得辛齐齐一脸尴尬，闷闷地跑过去，脸却憋得通红。
  师北辰看着辛齐齐的背影，不禁才想起，终究是19岁的小姑娘，即使早熟得很。
  师北辰第二日便因为有事离开了B市，离开B市之前，还是叮嘱了一番辛齐齐：“有事记得打电话给我。我的电话昨天输到你手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