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燕嫣华

第九十五章 刹那芳华


    在场的所有人都默默站立着,静观其变。
    面对这种两方相持不下的尴尬局面,慕容垂略作沉吟,转而面向皇后说道:“皇后,你是后宫之主,凡事就应该多以大局为重,如果因为一点点小事,就在这里闹得沸沸扬扬,不仅有失皇家体统,如若传扬出去,更会被外人耻笑。朕觉得,那匹红色的锦缎根本就不适合你,反而觉得紫色倒是与你蛮相配的,你看,紫色又典雅,又大方,贵不可言,相比较而言,红色也许更适合年轻一些的妃嫔,比如淑妃,你觉得呢?”
    听了皇上一席话,皇后不亚于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立刻从头顶凉到了脚底。一颗热切的心迅疾冷冻了起来。自己本来就已经很委屈,身为皇后却如此窝囊,如今又反倒弄了一身的不是,皇上未免也太偏心淑妃了些吧。
    可是埋怨归埋怨,在皇上面前她还是要保持克制的。“既然皇上喜欢本宫穿紫色,那本宫还有什么好说的。皇上说的对,本宫乃后宫之主,就应该大人有大量,多多谦让手下妃嫔们,经过皇上点拨,本宫现在也觉得那件紫色的更漂亮更高贵了呢。皇上心中喜欢本宫穿什么,那本宫就穿什么,只要皇上喜欢就好。”
    皇后此时话锋一转,尽力扭转着自己的颓势。但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非常清楚,在这件事情上,皇上很显然是在偏袒庄淑妃,由此可见这淑妃娘娘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举足轻重的,甚至早就已经超越了当今皇后的位置。
    庄玉儿这下更是洋洋得意了,她的嘴角始终挂着一抹高傲、不屑的冷笑,她就知道,以皇上对自己的宠爱,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受半点委屈的。
    淑妃怀着轻蔑的、嘲讽的眼神向皇后望去,却发现原来皇后也正望着自己,那眼神中竟分明也透露着鄙视与不屑的神情。
    而通过今天这件事,更让周围的下人们看的明白,究竟是谁在皇上心中的位置会更重要一些,恐怕今后对庄淑妃只有更加唯命是从了。
    祭天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这一日天气晴好,风和日丽,京城里的人们都三三两两的相拥涌上街头。
    来到神坛前,只见香案上早已摆放好了整只的猪羊,另外还有鸡鸭鱼肉各式水果点心等,也都一应俱全。香案前人头攒动,香雾缭绕,前来拜祭的人络绎不绝,人们都在祈祷着祈盼着上苍,盼望着来年又会是一个五谷丰登的好年景。
    此时,锣鼓声喧天,场面变得越来越热闹,载歌载舞的人们不停的扭起了最美的舞蹈,一队队踩着高跷的人不停扮着鬼脸,逗的人群中一阵阵开怀大笑。
    神坛的周围虽有许多手持刀具的武士把守着,但这丝毫不影响人们喜悦的心情,巳时已到,唢呐声、锣鼓声、嬉闹声、喧哗声在那一瞬间全都停了下来,人们都在默默等待着那最神圣时刻的到来。
    此时,慕容垂携了皇后渐渐走至神坛前,由道士将神器中的美酒倒在皇上与皇后的碗里,慕容垂将这酒均匀撒在神坛内,对着神坛又虔诚祷告了一番之后,这才转过身来。
    “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此时,神坛前人们的跪拜声此起彼伏。
    在这些跪拜的人群里,有一个身穿白衣的女子,头戴一顶毡笠,低低的帽檐几乎将整张脸都要遮住。她将头稍稍抬起,透过帽檐看到了皇上与他的皇后,还有身侧站立的那些妃嫔们,想来那位身着紫色袍服盛装打扮的必定是彩蝶无疑了,如果猜得没错,那位身穿大红袍者便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庄淑妃吧,关于庄淑妃的传言,她在民间已经听了不少,如今仅从穿着打扮上看来,她的确是不同寻常的,单凭衣着装饰上来看,红色本应是皇后的专属,此刻却穿在了她的身上,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便是皇上纵容的结果。
    垂,如今你早已实现了当初的梦想,在你的身边也有了终日围绕你的女人,而我,终于成为了你生命中的过客,时间不仅仅能够抚平岁月的创伤,还能让人忘掉许多曾经的回忆,看来,我是真的该去好好修行一番了,从此,祯儿只有默默的祝福你。
    白衣身影悄然起身,转身朝后方走去。
    然而,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刹那间,慕容垂在千千万万的人群中竟然捕捉到了那个白色的身影,因为,那身影竟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似镌刻在生命里,熟悉到哪怕在茫茫人海中他只要一眼,便可将她认出。
    “祯儿——,不要走!祯儿——”
    在那一瞬间,慕容垂完全忘记了自己现在的处境,他不顾一切的向着人群中跑去,然而,人山人海中,哪里还有他祯儿的影子?
    “皇上,皇上怎么了?”
    人群中悄悄发出一阵低语,人们显然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事。
    而皇后心里却明白,原来皇上竟一直都没有忘记那个女人,哈哈,多么好笑,庄玉儿,你真的以为皇上很爱很爱你吗?你充其量也就只不过是那上官岚祯的一个替身而已。
    当皇上忘情的呼唤“祯儿”的那一刻,庄玉儿显然也惊呆了,自己明明就在他身后站立,皇上却因何冲向人群中,难道祯儿还另有其人?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从自己被皇上宠幸的第一次开始,自己便始终纠结在这个祯儿的称谓里,皇上对自己的确非常好,好到让自己觉得不真实,只是不知为何,每到情深处,他便呼唤自己为祯儿,而她也能隐隐感受到,他的深情中似乎还隐含着许多无法言说的痛楚。
    人群中有一阵小小的骚乱,两旁的卫兵急忙上前严阵以待,以防有不测。张文远对这一切心明眼亮,见皇上一时失态,便急忙碎步躬身上前来跟皇上耳语了几句,慕容垂这才发觉自己的失态,此刻,要追回祯儿已经是不可能了,他表情凝滞,大脑里一阵乱哄哄,以至于接下来的几道程序都是在张文远的引导下才一件件敷衍了事。
    刚才的那一幕人们似乎并未太在意,难得能有这样的热闹的场面,人们只想好好庆祝一番,待皇上走完所有祭天的仪式,人们便又开始敲起了锣鼓,继续之前的热闹场面。
    慕容垂静静的发着呆,他的一颗本来以为早已经非常平静的心此刻竟再也无法平静下来,仿佛一潭安静的湖水突然被人投掷了一枚石子,他的心便如那湖水中的涟漪,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那个身影一定是她,对!一定是祯儿。可是,她为何要一直躲避自己?祯儿,你为何要躲避……?
    回到宫里,慕容垂喝的酩酊大醉。他痛苦,他无助,他茫然,他期待。如今天下有了,什么都有了,唯独失去了生命中最宝贵的女人,如今,朕要这一切有何用,有何用?他凄惨的苦笑,伸手打碎了所有触手可及的物事,长久以来,心中积压的烦闷全都在这一瞬间爆发出来,他只能用酒买醉。醉眼朦胧中,竟然满屋子都是祯儿的背影,她那么无情的转身离开了,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感受,任凭自己在她身后疯狂的呼唤,可她却依然走的那么坚决。
    “娘娘,您最好现在不要进去,就让皇上一个人静一静吧。”殿外,庄淑妃端着一碗人参汤正欲推门而入,却被一旁站立的张文远拦住。
    “张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皇上现在心情不好,难道我连进去劝慰一番都不行吗?除了我,试问这天下谁还能安慰皇上,你吗?你行吗?”淑妃显然是对张文远拦住自己心中有所不满,一个小小的奴才竟然敢拦住主子的去路,若不是看在当日他对自己有恩的情分上,仅凭这一条,就够他喝一壶的了。
    “这、这恐怕不太好吧。奴才了解皇上,他心中烦闷的时候,是最不希望被人打扰的。淑妃娘娘请三思。”张文远面露难色,但仍力劝淑妃。
    “皇上若出了什么闪失,你负得起责任吗?我此番是一定要进去的,你起开,横竖与你无关!”
    淑妃并不理那张文远,一推门便进了殿去,此时,殿内的情景俨然令她吓了一跳。只见满地狼藉一片,屋内弥漫着浓浓的烈酒味道,满地都是皇上吐的污秽之物,此刻他正四脚朝天的仰面躺倒在冰冷的地上,手中犹自拿着那只玉壶,不停的向口中倒着酒。
    “皇上!皇上!你这是何苦作践自己,你知道不知道,玉儿看了您这样,心里会有多痛。”淑妃娘娘三步两步跑上前来,小心的将皇上扶起,皇上望了她一眼,伸手抚摸着她的脸庞,然后望着她傻傻的笑着。
    “皇上,您喝醉了,先到床上歇一歇,来,皇上。”
    “我没醉!谁说朕醉了?你?是你吗?你不是祯儿,你滚!你给朕滚出去,滚!”慕容垂突然一扬手,将淑妃向后推了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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