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浪漫(清穿你妹夫)

89 风珠


小黑跳到一棵矮树上缓冲了一下重力再平稳落到地上。
    “好厉害。”
    “喂,喂,你可以走了!”我说,“没有两把刷子就给我死远一点!”
    翠郎拿出两把刷子:“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我说的是能打!打!”我抚了抚胸口,“对了,你这次怎么没晕血?”
    “我克服了。”
    “这是说克服就克服的吗?无论怎么想都很可疑,好不好。”
    “你的关节炎还不是克服了。”
    “打定主意要跟着我就必须听我的话。让重伤的我把你抱上马这种事再发生一次,我就把你剁成一千八百截,噗!”一口血雾喷出来。
    今天真不能再折腾了。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这副新伤带旧病的身体真是越发的不好使了。
    “浣熊,我今天……”
    “真的不行了”五个字还没说出口,路边就有两个人冲我招手。
    我咽了咽血,尽可能轻巧地下了马。
    “前辈,这次真是多亏你,我们白族志士才能脱身。”
    “你谢其他天地会的人吧,我只是制造了起骚乱。”我打量着这一男一女,突然发现他们都上身穿着旗装,下身穿着白族服饰,一口血又吐了出来,“这,这,这都什么打扮!穿成这样是想立刻被抓起来吗!娘希匹!其他人也是这种打扮吗!”
    那少女怯生生地点点头。
    “我不行了。浣熊,你拿这三两银子去替他们买六套衣服。”我坐在树边直喘气,然后从衣兜里掏出一枚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这只是很普通的药丸。
    “可是你……”翠郎看向我。
    “不是说了跟着我就要听话吗,我……不会死的。”我抓住旁边的泥土,“那个人……康……还没有死,我怎么会甘心一个人。”
    “前辈,对不起。”翠郎骑马走远后,那个白族少年轻拍我的肩。
    “不是你们的错,只是……出了点差错。”
    手指麻麻的,像被蚂蚁咬了一口。随着麻痹而来的是疼痛。我的头被不断颠起再磕到木板上。我抬起左手,每个指肚上划伤都清晰可见,而且还不是一道两道。往右边看去,翠郎拿了把刀正在专心地割我右手的手指。我扬起左手狠狠拍了他的脑袋才让他停下。
    “我就说这样就能醒过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
    “小奸商,你怎么在马车上!”我坐起身来看到对面坐着的苏雀。
    苏雀现在是男装打扮。他虽然扮女装很出色,但是卸妆以后是个星目剑眉的少年。
    “你还好意思说呢!你这中年大婶,搞那么大动静,我的老巢都被朝廷捣毁了!”他现在乱着头发,脸上还沾了少许灰。
    “这是我买下的,你给我下去吧!”我抬起脚踹了苏雀一脚。
    “你预定的马车的车夫逃走了,这是我的预备马车。擅自上来的你和这家伙!你才是赶快给我下去呢,中年大婶!”苏雀义愤填膺地指着我的鼻子。
    “中年?你再说一个中年给我试试看!”我拽过他的辫子,在手腕上绕了几道。
    “马上都三十了,不就是中年吗?”
    我继续饶了两道。
    “知道了,你这个不良大婶。”
    我松开了手。
    翠郎拿过一口小锅,把里面黑色的液体倒在一只崩了一块缺口的青瓷碗里。我接过摸着还温乎乎的碗,惊讶得下巴差点没掉下来:“你在车里煎药?”
    “是啊,要不然怎么办呢。”翠郎抱着胳膊一脸无所谓。
    再看苏雀小朋友,为了忍眼泪脸都憋成粉红色了。我没有再多看他,捧着碗就一饮而尽了。
    “对了,长生!”翠郎耍宝似的拿出一个东西,“都说灵芝吃了可以长生不老,就算没那么神,你吃了这个也一定会康复的。”
    我接过他所说的灵芝一看,瞬间被上面鲜艳的蓝色斑点亮瞎了眼:“这个,好像是毒蘑菇吧。”
    “你们去哪里?”苏雀问。
    “先到重庆,然后到武汉、岳阳,顺江而下到九江,我让浣熊寄的信里是这么写的。现在那封信大概已经被清廷截获了。”
    “说了这么多等于没说。”苏雀说,“我要去暹罗,那里管制会松一些,对国人情绪也比较友好。”泰国的古称是暹罗,想到苏雀的女装,我又脑补出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真遗憾,不同路。”我说。
    “老狐狸,我都说了,你还不肯说。”
    这个称呼总觉得有些微妙感。狐狸一般用来形容美貌女子,而老狐狸多半是说老奸巨猾的老头子。
    过城关的时候,仿真连头皮辫子头套发挥了巨大的作用,我没有被怀疑。倒是翠郎被要求拉下领子看有没有刺青。翠郎刚开始还作出百般不情愿的样子来耍守城的清兵,直到对方失去耐心才干脆利落地拉下领子。
    到云南境内,我们和苏雀就要分手了。他看着下去的我们,心情似乎好得不得了,真是一点都不可爱。走了一路,装也应该装出一副依依不舍之情才对。
    不过他携带的火药和子弹都被我要走了。我把它们和火铳一起放在盒子里再埋入满是土的缸子,上面放了一棵树。这样勉强在城关那里蒙混过关。
    “风珠,那孩子的名字叫风珠。风筝的风,珍珠的珠。”一个清瘦的乞丐拉住一个捕快的人。
    “烦死了!你说了三年了。”那捕快一推,那乞丐就倒在地上。
    我赶忙过去扶住乞丐。
    “长生,你又要多管闲事了?”翠郎说,“唉,脏死掉了。”
    “浣熊,你刚才说什么?我好像没有听见。”
    “好,好,我知道了。”
    这个乞丐整理好也是个风度翩翩的男子。他左眼下方的黑色泪痣衬得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楚楚可怜的气质。好半天我才意识到这就是个标准的大叔受。
    “在下司马相泪,以前是一名粤商。”说着他沾着茶水给我们在桌上比划了一下名字。
    说实话,女人的名字里带“泪”我都觉得矫情。大男人叫什么泪就更让我受不了了。不过这位司马先生看起来是个很好的人,我还是不要太纠结他的名字了。
    “风珠怎么会到这里的,是人贩子吗?”我问。
    “在四年前,我守寡的大嫂和侄女同时失踪,但是事情有古怪。”司马相泪压低声音,“官府不许我去找寻她们。”
    “你的大嫂叫什么名字?”
    “叶华。树叶的叶,光华的华。”
    司马风珠就是我要找的叶华的女儿,那个孩子的名字叫——风珠。
    司马先生实际上才二十九岁,因为四年来的奔波使他的面容有所衰老,看上去比我大十来岁的样子。他看我拿出半块玉,听我说明当年的情况后,果断表示和我们同行。“大哥独自抚育我长大,我一定要找到他的血脉。反正朝廷也不怎么管我,跟反清人士混在一起也没什么。”他是这么说的。
    他说要去收拾东西时,我拉了翠郎坐马车先过了城关。
    “你信不过他?”翠郎刚穿好一套彝族女装。
    “总要先试探一下吧,大不了再回去找他。”我扯下别着簪子的假发,脱掉下身的裙装,露出里面的裤装。
    话音刚落,就听到路人的讨论了。我们一个时辰前所处的万里茶馆被清兵包围了,司马相泪因为报假案被暂时收押。
    “为什么要出卖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翠郎将编好的辫子盘在头顶,“看起来明明是那么亲切温和的人。”
    “这有什么好奇怪。如果所有人都不会出卖我,江山也不会落入满清手里,我们汉人也不会……”我拉开窗帘的一角,眼神一飘,落在街上一个被鞭打得皮开肉绽的汉人身上,“被当成猪狗不如的东西。”我尽力舒张开手掌,以免控制不住自己一拳砸在窗框上。
    等马车到郊区后,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各自从窗侧翻下了马车,而车夫一点都没有察觉。
    云南省内少数民族众多,我们混得还容易些。到广东境内盘查就严格得多了。藏火铳的那盆树已经枯死,我只好把它插到米缸里。守城清兵只是浅浅地拨弄了下表层的米,他要是再深挖三公分,我的火铳就要被发现了。但很快我就发现盘查的清兵向来都对我不感兴趣,我这种路人的长相真是太适合从事高危工作了。我这样的人放现代,往好听了说是民主运动领袖,往难听了说就是活脱脱一恐怖分子。其实两边都不至于,我只是个人单力薄的反抗者。
    “小二,我点的糠麻团和打卤面呢?”我终于不耐烦地拿筷子头敲桌子了。
    “客官,你们要的糠麻团和打卤面来了。”耳边响起店小二亲切的声音。
    我拿起筷子将那只糠麻团戳得千疮百孔,然后拌到打卤面里继续戳。
    “喂,你还吃不吃了?”翠郎已经吃完了一碗馄饨,现在正在抹嘴。
    “吃。”我抬头看到新贴在饭馆里的通缉画像,心情变得更差了。我好歹还有个女人的长相,可那画把我的面部轮廓画得那么粗犷。
    被戳得稀烂的糠麻团软趴趴地躺在打卤面里,我一边想象这是玄烨酋长的脸一边艰难地将它吃下去。
    天色已晚,我们像往常一样找人家借宿。一间靠山的草屋里有小女孩断断续续的抽泣声传来,其中夹杂着咒骂声和耳光声。我决定上前探了究竟,翠郎这次出人意料地没有埋怨我多管闲事。
    “这是在干什么!”我用力推开门。
    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女孩坐在墙脚。她抬起头,一双莹润的大眼睛叫人移不开目光。她左眼角边那颗红色泪痣和司马相泪的神似极了。
    翠郎踹开那个压在她身上的胖男人。
    “娘。”她攀上我的肩膀,搂住我的脖子。
    “风珠,是风珠吗?”我小声问。
    风珠点点头:“那半块玉我一直带着,无论受到怎样的欺侮都没有丢掉。”
    “跟我走。”我握住她柔软的小手。
    一个老太婆拿着木棍冲进来了:“你干什么!她是我们周家的媳妇!她将为我们生下周家的子孙!”
    “你说,你把风珠买来做童养媳是吧?”我低下头,然后上前拎着那个男人的领子就扇他耳光,“这种七八岁的小女孩你也糟蹋是吧!”
    看到他嘴角流出血我也没有住手。
    “要打死人了。”周老太太说。
    “打死了最好。”我加大手上的力度。
    “我……我们还没……圆房。”他咳了两下,吐出一只沾血的臼齿。
    “这孩子我一定要带走。拿什么换你们直说好了。”我停下手。
    “不行!这是我们周家花钱买来的媳妇,要为我们家延续香火!”
    “老妖婆!”我一字一顿地说,“你再多事我就把你们母子俩送上西天。我是个身上背负人命的通缉犯,双手沾满鲜血,现在多杀两个人对我来说没什么。”我靠近那个老太婆,拉下领口让她看黑色的刺青。
    这两位都很不禁吓,全晕厥在地上了。
    “真没用,”翠郎用脚踢踢那个男人的脸,“下面怎么做,要斩草除根吗?”
    “讨厌啦,浣熊,怎么可以在孩子面前做那种事呢。”我蹲下身理了理风珠的头发。
    我搜出他们买卖儿童的证据报了官,下面衙门的人就会将他们收监。他们家也没几钱银子,应该不会通过贿赂出狱。
    “娘,我们去哪里?”风珠抬头问我。
    “我不是你娘,我是她的同伴。”我把半块玉还给风珠,“我叫社灵均,这个名字不可以在外面叫出来,你可以叫我阿社。”
    “娘……”
    “她死了,在临终前把你托付给了我。”
    风珠一下没控制住,嚎啕大哭起来。清脆的哭声在寂静空洞的山村间回荡起来。翠郎抱起哭得虚弱的风珠,嘟嘟囔囔地跟上我的步伐:“这么小的孩子,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太残酷了。”
    “就因为是孩子,所以不可以践踏他们的纯真,去蒙蔽哄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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