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小媒婆

“小小，快点收拾下，媒婆马上就要来了。”梁母说着，一把抓起梳妆台上的胭脂，扑扑地往梁小小的脸上涂抹。
    “娘，你干嘛呀？”梁小小皱着鼻头，抗议道，“我今年才十五岁，再怎么说也应该先给姐说亲吧！”自己还小呢，可不想这么早就嫁人。
    梁双双轻蔑地看了梁小小一眼，“你看你，身无四两肉，完全是一副发育不良的样子，娘自然早点要为你操办，不然难道要把你一直留在家里做老姑婆？”接着又骄傲地仰起头，“至于我，前凸后翘的，脸蛋又白又嫩，头脑聪明，不愁找不到好的夫婿。”
    梁小小自卑地低下头，朝着胸前看了看，一览平川，无奈地吐吐舌头，任由梁母摆弄。在这个翘屁股盛行、大胸脯走俏的时代，自己又干又瘪的身材就是个悲剧。
    梁母扳着梁小小的脸，左右打量，随即满意地笑笑，“嗯，不错。”
    梁双双睨眼望过去，红红的双腮，像猴子的屁股，惨白的脸色，如同死尸，紧皱的眉头似乎能搁下一个小碗，耷拉的双眼，无精打采，瘪着的嘴，活脱一副倒霉样。
    梁双双“噗哧”一笑，正要出言挖苦，媒婆尖细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是哪个姑娘要说媒呀？”媒婆惦着脚尖，胖胖的身子左右摇摆，晃动着手中的蒲扇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梁小小伸长脖子，瞪大眼睛盯着媒婆，头顶一朵大红花，圆圆的脸，两靥的腮红得有一枚铜钱那么厚，下巴上一颗墨黑色的痣。
    “哈！”的一声还没有笑出来，梁小小立马伸手捂住嘴。如果此刻她看了自己的模样，也许就笑不出来了。
    “刘媒婆，你来了！”梁母笑着迎上去，热情地扶着媒婆，“快过来看看，这是我的二女儿，小小。”梁母乐呵呵地把梁小小介绍给刘媒婆。
    “你放心，我柳如花做媒婆这么多年，就没有说不成的媒。”刘媒婆自信满满地道。
    梁母立刻喜笑颜开，仿佛已经看到小小穿着大红的嫁衣，坐在八抬的大轿上。
    刘媒婆用挑剔地眼光看了看梁小小，继而捏了捏她的脸，目无表情地道，“皮肤虽然不是吹弹可破，倒也算光滑！”接着又围着梁小小转了一圈，高声尖叫，“哎哟，怎么这么瘦小！”
    “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梁小小的屁股上，“也太瘪了吧，恐怕不好生养。”
    由于天热，穿的衣服单薄，刘媒婆的力气又大，梁小小的屁股上顿觉火辣辣地疼痛。她张嘴准备破口大骂，就看见梁母讨好般地给刘媒婆赔笑。
    “孩子年纪还小，不过十五岁，过两年就长齐全了。”梁母小心翼翼地笑道。
    梁小小只得强忍不住心中的怒气。
    刘媒婆长叹一声，冷不丁地肥硕的双手就放到了梁小小的胸前，半手可握。
    “啊！”梁小小一声惊呼，顿时羞红了脸，作势就要打掉刘媒婆的手，刘媒婆却早已离开了她的胸前，这种事情她做起来相当熟练。
    “真是风平浪静啊！”刘媒婆啧啧地叹道，脸上还适时地露出鄙夷之色。
    “无前无后，脸蛋也不出众！”刘媒婆连连摇头，信誓旦旦地道，“我看一辈子都嫁不出了。”
    梁母的心一沉。
    刘媒婆又疑惑地看了看梁母，前面虽然不是波涛汹涌，但也是个小馒头山。
    饶是梁母这个半老徐娘，对上刘媒婆审视的眼光也有些不好意思。
    “你的身材也不差呀，怎么生出来的女儿这么……”说着，刘媒婆又怜悯地看了看梁小小。
    刘媒婆的眼睛不一会又转到梁双双的身上，顿时喜笑颜开，“我看这个姑娘就不错，定能说个好人家。怎么一个母亲生的，差别就这么大呢？”说到这里刘媒婆面露诧异之色。
    梁双双眉头微皱，她可以取笑梁小小，却无法允许任何人当着自己的面侮辱小小，何况还她还让娘也难堪了。
    她正准备出口教训刘媒婆，就听到梁小小扯着嗓子大骂道，“我这叫苗条，多少姑娘想都想不到，总比你一身肥肉的好。你没有能力做媒就滚出我们梁家。”梁小小怒火中烧，涨红了脸，抬起手，指着刘媒婆一通狂吼。
    “你，你……”刘媒婆面色紫红，身体发抖，“你也太没有教养了！”
    接着气呼呼地转身对梁母道，“你的这个女儿如果能嫁出去，我刘如花从此再不做媒。”
    望着刘媒婆离去的背影，梁小小流下了委屈的泪水。长成这样又不是她的错，为什么被母亲嫌弃、被姐姐数落，连最小的弟弟也时不时地取笑一翻，如今又还要被外人嘲笑。
    “呜呜……”梁小小嘤嘤地哭出声来，好不伤心。
    梁母顿时举足无措，暗悔自己不该如此心急，伤害了女儿的自尊心。
    “好了，不要哭了，有什么大不了的，不过就是一个老肥婆的胡言乱语，何必放在心上。”梁双双沉声道，她一向要强，哪怕心中再在乎，嘴上也无法说出软言细语来。
    “敢情说的不是你？”梁小小咕哝道，泪水涟涟。
    “你把自己成功地嫁出去不就行了。日后她刘如花就再也无法在苏州城立足了。”梁双双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这个妹妹有的时候实在太一根筋了。
    “你姐说得对，可别再难过了。”梁母立马软声劝道。
    梁小小迷迷怔怔地望着前方，心中突然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她梁小小要做媒婆，做苏州城第一年轻、第一漂亮、第一能干的媒婆，总之要做第一媒婆，让所有的姑娘、无论高矮胖瘦，都能嫁而有夫。
    梁小小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姐，你说得对，我才不伤心呢！我一定要脱胎换骨，让全家人刮目相看。”
    梁小小说着，似下定决心般地重重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