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情殇

第92章


  他与江充关上门密谈,一同扼腕。
  “真是可惜!若不是公孙贺那老东西多嘴,咱们就可以乘胜追击,太子也撑不了多久!”江充满脸惋惜不甘。
  苏文不紧不慢饮一口茶,轻轻放下白瓷碎花茶碗,冷笑道:“公孙贺,我差点忘了,除了卫家,他也是太子的姻亲啊!既然他爱多管闲事,咱们就先送他上西天!”
  “可是他好歹是丞相,又是军伍出身,在军中威信颇高,能那么容易动的了他吗?”江充皱着眉。
  “正因为如此,才要非动他不可!他可是皇后的亲姐夫,又素来与卫青关系极好,有他在,就是咱们最大的绊脚石!”苏文阴沉沉道。
  “可是他跟了陛下几十年,陛下又是如此信任他!”
  “在陛下的眼里,只有法,没有情,几十年又怎样?哼,卫青走运,死得早,否则,还不知道要落什么下场呢!自古功高震主的,没几个有好下场!”
  江充小心的听着,忽抬头笑问道:“公公——可是有办法了?”
  苏文终于露出了微笑:“你早该问我这句话的!”说着从身上拿出一团锦帕递给江充,含笑道:“这是公孙贺的儿子公孙敬声贪污军饷的罪证,你懂了?”
  江充接过锦帕,钦佩的笑道:“属下明白了,公公就等着好消息吧!”二人相视大笑,举杯对饮。
  
第一百八十九章 公孙事件(一)
更新时间2011-4-24 8:29:42  字数:3009
 江充势如闪电的将公孙敬声逮捕入狱,事先连一点风声也不露。自从他奉命受封为绣衣使者,负责督查皇亲国戚行为作风以来,他抓获的人职位越高、地位越显赫,越能显出他对武帝的忠心,也越得武帝的赏识信任。
  因此,在抓获公孙敬声时,他连犹豫也没有犹豫一下,他知道武帝一定会站在他这边的,因为公孙敬声确实有罪,他位居太仆,贪污挪用军饷一千九百万钱,这是个死罪,板上钉钉的死罪。
  公孙贺戎马一生,在沙场上立下赫赫战功,是西汉有名的武将。当年前任丞相石庆因罪被免职之后,武帝强行让他顶了上去。无论他怎么痛哭流涕表示自己是个粗人不懂政事都不行。他不得不痛苦的接受了这个烫山芋般的职位。
  武帝太英明强干了,谁做他的丞相都不会令他满意。换句话说,谁做他的丞相都不会有好下场,而事实也确实如此。石庆之前,已经有三位丞相因为不能让武帝满意而处死,石庆虽有前车可鉴,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最后虽逃过一死,也不能风光收场。这些事公孙贺都看在眼里,原本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接替这个位置的,然而武帝决定的事,又有谁能够说不?
  好在公孙贺与卫家渊源极深,他是卫皇后的大姐夫,早年又与大将军卫青共同对付过匈奴。如今他为相多年,谨慎小心,无功无过,武帝因为卫家的关系,对他也一直另眼相看,并不挑他的错。可是他丝毫不敢怠慢,绷紧的弦没一刻敢松懈,没想到,问题还是来了……
  公孙敬声一出生就享受了父辈挣来的荣华富贵,加上母亲卫君孺的溺爱,是一个名副其实的纨绔子弟。他可不能体会父亲的如履薄冰。
  他是丞相的儿子、是皇后的外甥、是太子的表弟,谁人能奈何他呢?所以,他有理由与众不同,有胆子胡作非为,连军饷也敢乱动。
  武帝听江充禀报此事,立时勃然大怒,毫不犹豫下旨要将公孙敬声斩杀于市。
  而此时,公孙家已经闹得人仰马翻了!
  公孙敬声是公孙贺与卫君孺的独子,卫君孺向来爱子如命,闻此噩耗,无异于要她的命,立刻便昏死了过去。醒来之后,痛哭不已,口口声声要求见皇后,求皇后救命!
  公孙贺何尝不是肝肠寸断,他心道:若不是你太惯着他,他也不会有今日!他看着妻子眼神散乱、双目红肿,哭得声音都嘶哑了,却连一个责备的字也不忍说。
  他身为丞相,又是深深了解武帝的人,遇到了这样的事,不能看开的也看开了。他忍泪好言劝慰妻子道:“夫人,罢了吧!敬儿犯的可是死罪啊,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必须要有一个交代!国法重于山,就算咱们再舍不得,又能怎样呢!你不要再一味伤心了!”
  卫君孺睁大着绝望的眼恶狠狠的盯着他,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眼前一黑,嘶哑着声音哭得语无伦次,口口声声只唤着儿子,她求他救一救儿子,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如果一定要有人死,那么就用她的命来换儿子的命吧!她一叠声吩咐备车马,她要入宫求皇后,那是她的亲妹妹,她一定会帮她,一定会的……她已经竭斯底里,意识模糊了!
  公孙贺见了更加伤心难过,心烦意乱。他强打精神,好言低语劝慰着她,心中却叹道:要是能救儿子,就是我死,我也愿意啊!可是,事情能有这么简单吗?
  卫君孺忽的一下,睁大了眼,一字一字道:“你到底救不救儿子?你要是不救他,我便陪着他一块死,到了阴曹地府我们母子也有个伴!我……我不能没有他!”
  公孙贺叹道:“他也是我唯一的儿子,我当然也想救他!可是这件事急不得,要从长计议,想个万全之策才行!”
  “什么时候了,你还尽说些没用的!等你想出办法,只怕已经——”卫君孺呜咽了,她忽望着公孙贺道:“要是咱们把那一千九百万钱还上,求求陛下,是不是就没事了呢?”
  公孙贺一怔,低声道:“糊涂!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这是欺君,你知道吗!再说了,咱们也没那么多钱啊!要是有那么多钱,这本身又是一个问题了!”他不禁喃喃低叹,左右不是。
  卫君孺的心一点一点的直沉下去,沉得心慌慌,空荡荡,她双眼直愣愣的呆望着前方,涩涩道:“难道,难道就没有一点办法吗?”
  公孙贺默默不语,半响叹道:“夫人,你先好好歇歇吧,让我好好静静的想一想。”
  卫君孺哪里歇得了?她猛然起身,厉声道:“你想你的吧,我要进宫见皇后,我现在就去!”
  公孙贺大惊,忙一把拉住夫人,急道:“你别乱来,你不能进宫,这个当口你不能去找皇后!”
  “为什么!她是我的亲妹妹,她一定会帮我的,你让我去吧,我求求你了!”卫君孺哭着,挣扎着,哭得公孙贺心里一阵一阵的凄凉酸痛。
  他无法跟妻子解释这其中的道理。她是一个相夫教子,温柔善良、单纯沉默的女子,她根本不明白朝廷里盘根错节的忌讳与不动声色的腥风血雨!她的哭声凄惨而绝望,还有对他的哀怨与愤恨,像一根根针刺在他的心头。他心烦意乱,却不得不先安抚着她。
  “夫人,皇后向来敬重你,就算你不去找她,她也一定会想办法帮咱们的!你要是现在去找她,她为了避嫌,说不准就不便插手了,你懂了吗?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边自己想办法,一边等皇后的消息!唉,你先好好歇歇,我打点一下,不能让咱们的儿子在牢里受委屈啊!”公孙贺瞬间苍老了许多,这是他唯一的儿子!
  卫君孺这才猛然想到儿子尚在受着牢狱之苦,“你快点去吧!”她忙道。念及儿子从小娇生惯养,锦衣玉食,如今到了那阴暗肮脏的地方,他怎么能待得惯?她不觉心中大痛,肝肠寸断。
  与此同时,卫皇后在宫中心急如焚,彻夜未眠。
  公孙敬声是卫氏的近亲,先是卫青长子被杀,其余儿子被撤封号,现在又轮到了公孙家,她心里隐隐感觉不安。一种危险的气味仿佛带着血腥弥散在她的周围,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向她逼近,总有一天会将她笼罩、吞噬……
  卫皇后不觉叹了口气,纨绔子弟自古都是一个样,引来如此灾祸也是他自找的!
  “都怪大姐平日里太溺爱他了!我每每旁敲侧击,她始终听不进去!这下子,该如何——”她在心里沉沉的叹着。
  可是她不能袖手旁观,任由他去。她与姐姐感情极深,她不能看着她陷入如此的痛苦。而且,公孙贺也是太子的得力臂膀,若此次不能救回他的儿子,不但是他,就是太子身边其他的人,也未免心寒!不管从哪一方面考虑,她都得救他!
  “陛下向来最深恶痛绝皇亲国戚违法乱纪,此时断断不能去求他,否则再被一干小人落井下石,只怕人救不出来,反而会牵连更甚。”
  “陛下并不糊涂,他是个公平的人,如果能帮他做到他想做却未完成的心愿,他说不定会开恩。”
  “可是,他身为一国之君,又有什么心愿未能完成呢!”
  卫皇后神思恍惚,在椒房殿来回信步徘徊,苦苦思索。脑子里转了千百个念头,越想越急,越急越乱,越乱更烦。
  她不安了,显得六神无主,只觉胸口沉闷,仿佛压了千斤锤,让她喘不过起来。
  此时,文琴正端着茶盘,托着一碗茶向她过来,她轻笑道:“皇后娘娘,您走来走去不累吗?您别着急,先歇一歇,静一静,喝口茶,说不准就想出法子了呢!奴婢无能,不能帮到娘娘!”
  正说着,行到卫皇后跟前,卫皇后猛一个转身,与她撞个正着,热茶溅了胸前衣襟一大片,二人都不觉惊叫起来。
  卫皇后“哎哟”一声,忍不住向后倒去,若不是眼疾手快扶住几案,便要摔倒在地了。文琴一吓不小,“啊”的一下,“哐啷”一声丢下茶盘,抢上来扶住皇后,脸色煞白,见她无恙,忙上前赔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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