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妻为妾

“小姐，是奴婢……”虚梦像是被谢雨香吓到了，身子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她赶紧关上了房门，冲着谢雨香福了福身子。
    谢雨香一看到是虚梦，之前的虚张声势一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力气从身体里被抽走，瘫坐在了椅子上。
    “原来是你……”有气无力的声音里，满是庆幸。谢雨香这才想起，自己方才只顾着逃回来，竟然是忘记了带上还守在禁园里的虚梦。
    虚梦当时站在主楼附近，突然看到自家小姐一路狂奔的离开了，甚至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便知道，表少爷说的那些，怕是真的了。心中为自己的小姐不值，却更是担心她会不会做什么傻事，便也急忙提着裙摆，慌慌张张的追了上去。
    “小姐，姑爷这么对你，实在是……”虚梦忿忿不平的说着，这件事若是让老爷知道了，绝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她以前竟然还觉得姑爷是个值得托付终生的男子，真是看走眼了！
    谢雨香还没等虚梦说完，便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别乱说！这件事最好烂在肚子里，知道吗？不然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谢雨香直到现在还无法控制住身上的颤抖，她的声音有着无法掩饰的惶恐，这样天大的秘密，她只能祈祷当时顾落并没有发现她。
    “小姐。”虚梦将谢雨香的手拉了下去，看向谢雨香的目光中有着心疼以及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就是人太好了，姑爷这件事一定要告诉老爷，让老爷上奏请皇上为您做主。”
    “哪有那么容易，顾家如今重权在握，之前边疆一战让整个北燕国的兵力几乎全部掌握到了相公的手里，怕是就连圣上……也只会将这件事压下去吧。”谢雨香苦笑一下，有些颓唐的坐到了椅子上。她两次付出真心，却都只收获到了苦涩的果实，她究竟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小姐，要我说，还是和表少爷说吧。这件事可也是表少爷托浮生告诉奴婢的呢，可见表少爷心里还是想着小姐的。”虚梦不遗余力的劝说着，在她心里，无论如何还是相处了那么多年的江清月更加亲厚一些，“况且表少爷还是右相呢，现在又颇得圣上的青眼。”虚梦越说，越觉得这样的办法很可行，一定要让表少爷把小姐接出去，这顾府根本不正常！
    表哥吗……
    谢雨香一瞬间眼神有些迷茫，那颗心微微地有些动摇，可就在这时肩头传来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突如其来令她措手不及。只见谢雨香脸色一瞬间变得煞白，额上布满了细密的冷汗，手脚冰凉。
    她一只手捂着肩头旧伤之处，忽然想到了战场上顾落那挥剑斩敌的雄姿，萧瑟的战场弥漫着肃杀的气息，呼啸的北风吹不走浓烈的血腥味，纷纷扬扬的大雪盖不住浮尸遍野。他骑在战马上，威风凛凛的模样犹如天神。
    放不下，终究还是放不下。爱情不过是一种魔障，甜蜜而又苦涩。
    “虚梦，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谢雨香有些六神无主的呢喃，她满脸的无助，就像是找不到出路的孩子，“我是真的喜欢夫君啊……”
    虚梦眼底划过一抹精光，快的无法扑捉。她收在窄袖里的小手紧了紧，面上满是担忧的烦恼，看了看谢雨香，欲言又止。
    “小姐，其实……其实表少爷还有话要带给小姐。”犹豫了许久，还是告诉谢雨香。虚梦弯下了身子，凑到了谢雨香的耳旁，轻声说道。
    谢雨香眉心一蹙，“无论表哥说什么，我都不会走的。我如今已经嫁入了顾府，生是顾家人，死是顾家鬼，断不能再嫁他人。”
    ——香儿，你要记住，顾将军以后就是你的天——
    不久前娘亲的话还回荡在耳边，当时只是懵懵懂懂的听着，这才短短不过半日的光景，她却是已经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沉重与无奈。
    顾落是她的天，从她嫁给他的那一刻开始，她谢雨香就已经与顾府、与顾落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
    “小姐，表少爷可不是这个意思。表少爷说了，若是小姐执意不肯离开，那么今日送给小姐的礼物应该会用得着。”虚梦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在烛光摇弋之下竟然令人觉得冒出了森森的寒意。
    谢雨香手指微动，有些惊讶于江清月对她那样执着，甚至不惜毁了顾倾城的一生，如今竟然是要帮她吗？
    “快，拿来给我看看。”她从未将浮生带来的那个檀香木盒放在心上，甚至在收下后，连看都没看过一眼。可是如今，她却是莫名的生出了一种浓烈的期待，总觉得，那里面的东西会帮助她得到她想要的。
    虚梦赶紧转身去取来了那个檀香木盒，递到了谢雨香的手上。
    那檀香木盒真的非常的精致，上面刻着梨花的纹样，素雅却又不失华贵，一看就能够感受到那挑选此物的人是多么的费尽心机。
    谢雨香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番却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便打开了木盒。只见一支金凤衔翠钗静静的躺在里面，反射着烛光淡黄的光晕。
    那只钗非常华美，凤嘴中衔着一颗黄豆大小的绿松翡翠玉石，整个凤身、凤尾都打造成了镂空的模样，当真是匠心巧手，世间难寻。
    可是这样的一枚钗，到底能够帮到她什么呢？
    谢雨香有些疑惑的盯着那只钗子，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一把将钗子拿了起来，右手伸出二指细细摩挲着凤尾、凤身最后来到了凤嘴上的翡翠石。终于，她的动作一顿，面上划过一抹了然的神色。只见那二指轻捏着翡翠石，微微用力一转，竟是从凤嘴中取了下来。
    “小姐，这是……？”虚梦惊讶的睁大了眼睛，没想到这一枚钗子上竟然还有这样精巧的机关。
    谢雨香拿起那颗翡翠石，放在烛光下仔细观看，又放于鼻下细细闻着。只见她先是惊讶的瞪大了双眼，盯着看了好一会，才神色凝重的又将翡翠石安回了凤钗上。
    “百媚香……”谢雨香无力的支着额角，突然对于江清月有一种无力的感觉，表哥到底在想些什么？
    “小姐，什么事百媚香？”隐隐的，虚梦从这名字上已经猜到了大致的用途，却仍旧是向谢雨香求证着。
    “一种媚药，点燃了放在檀香炉里，可以……嗯……增加情趣。”即便是嫁作了人妇，谢雨香毕竟还是没有圆过房的少女，说出这样的事来还是很害羞的。
    百媚香，相传那是皇室独有的密传香料，没想到江清月竟然弄到了手，还送给了她。他到底想要她做什么，诱惑顾落吗？
    谢夫人年轻时曾经是仙医谷内医术高明的女大夫，来北燕国游历时救了遇上刺杀奄奄一息倒在路边的谢老爷，二人日久生情，终成佳话。而谢雨香自幼跟随谢夫人学习医术，可谓是尽得真传。也因此，当时她才能够没有任何阻拦的追到了战场，跟随者顾落。只因为，她会医。
    “小姐，奴婢明白表少爷的意思了！”虚梦慧黠一笑，有些激动的说道，“表少爷将这个送来，一定是帮助小姐与姑爷圆房的。这夫妻呀，还是要圆了房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
    谢雨香皱了皱眉，让她用这种卑鄙的手法……只怕若是真的做了，时候顾落会不顾一切的杀了她泄愤吧。对于男人来说，被自己的结发妻子下了媚药，这是多么屈辱的一件事情。
    “虚梦，表哥糊涂了，你也跟着瞎添乱吗！”谢雨香生气的横了虚梦一眼，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她是不会用百媚香的。
    “小姐！”虚梦跺了跺脚，有些焦急的极力劝说道，“您和姑爷本身就是夫妻，就算是圆了房又能有什么呢。更何况，姑爷现在和姑小姐的事……姑爷只是一时迷恋这男女鱼水之欢，姑小姐又生的和个仙女似的，可毕竟言不正名不顺，这要是说出去了可是要被天下人一口一个唾沫淹死的。小姐你和姑爷圆了房，姑爷必定能够醒悟过来，迷途知返。”
    谢雨香被虚梦说的有些心动，她何尝不希望能够于顾落举案齐眉，也希望顾落与顾倾城不过是一时的错误，可那隐隐的不安，让她忍不住去想，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虚梦见谢雨香已经有所动摇，连忙再接再厉的继续说道：“小姐，依女婢之见，可以找个由头让姑爷去书房，点上这个香，先生米煮成熟饭。”
    书房？那倒是好地方。顾落平日里都在那儿处理公务，约在书房见面也不怕他生出什么戒心。
    可是谢雨香仍旧很犹豫，这样的做法，犹如走在悬崖之巅，不成功便成仁……
    “你先下去吧，我再好好想想。”有些头疼的晃了晃头，谢雨香揉了揉太阳穴，对着虚梦摆了摆手。
    虚梦见自家小姐已经被说动了，心下不免一阵欣喜。她福了福身子，临走前还不忘眨着眼睛俏皮的说道：“小姐，若是需要传话，可一定要让奴婢去呀。”
    “贫嘴！还不快下去！”谢雨香被虚梦暧昧的眼神看得一阵脸红，娇斥道。
    虚梦咧唇一笑，一串银铃一般的声音随着她跑出了室内，越行越远。
    房内，再次恢复了清净，只剩下蜡烛燃烧着的噗嗤声。谢雨香的身影被拉的长长的，随着烛影摇摆不定，就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可是，江清月究竟是如何知道她并未与顾落圆房的呢？
    这件事，此时的主仆俩，谁也没有想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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