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引

第24章


男子皱了皱眉头,感觉一股疼痛从小腿上蔓延,然后渐渐的适应。月灵咬了咬嘴唇,用药水擦拭了一下伤口,又敷上草药,用布带包扎好了。
  叶敏在一旁看着,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见男子虽然不如罗胤高大英武,却也相貌堂堂,感觉也是勤恳正直的青年,于是对他的印象颇好。
  原来,男子名叫孔言辰,是山那边罗湖镇人,祖祖辈辈是帐房先生,以此谋生。罗湖镇离这里有几百里。马车到了那边的山脚就不能再走了,所以他只好走了大半天的山路,才来到这里。他的妹妹名叫孔言冰,几年前因不满于父亲决定的亲事,离家出走。直到去年有人路过倚山镇的时候,看到她在这里,而且进了风月场所,就回去告诉了她爹。她爹一气之下,就发誓不再认这个女儿,直到前些天临终前才老泪纵横的思念自己的女儿,所以反复叮咛孔言辰,一定要把妹妹找回来,好好的照顾她。
  叶敏听到这里想到远在他乡的丈夫,想象他也许只会在临终前才想起自己,不禁流下泪来。
  月灵想想,说,风月场所?那你可知道她在哪一家?这镇上可是有好几家的。
  好象是个叫花月楼的地方。孔言辰脱口而出。
  月灵听到“花月楼”三个字,神经紧绷了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知道那个地方,离这里不远,我可以带你去。顿了顿又说,你还是先定一间客房吧,晚了怕没地方。花月楼对面就有一家,你可以住那里。说着,便向门口走。
  叶敏忙说,孔公子不要见怪,我这里地方小,又是孤儿寡母实在不大方便。
  孔言辰忙说,伯母快别这样说,是我叨扰了,改日一定前来道谢。
  对了,花月楼有很都姑娘,找起来可能有些麻烦,你还有什么其他的线索。那里的姑娘都是隐姓埋名的。
  对了,她取了个艺名,叫什么萍。
  是……浮萍吗?
  对对,就是浮萍。你怎么知道?
  我认识她。
  ……
  浮萍看到月灵和孔言辰和时候,眼眸里星芒一闪,愣了一下,但马上又恢复了往日的冷静。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浮萍似笑非笑的说。
  妹妹,我可算找到你了。孔言辰上前一步抓住了浮萍的肩膀。
  ……
  第十四章 选择
  夕阳已经渐渐的接近了地平线,再也不是正午那样炽烈的光芒。只剩下暖暖柔柔的余辉,映红了天边的朝霞。
  今天,是三天里的最后一天。朱风站在山坡之上,回想起和小蝶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不禁哑然失笑。随即而来的,却是满怀的忧伤,似乎整颗心都被这种忧伤填满了,眼睛微微胀痛,两颗泪珠滚落下来。如果小蝶再不出现,他就要永远的回到洞中,从此潜心修炼,再不沾染这人世间的爱恨情愁。只是,他如何能不眷恋?千年的修行在第一次看见小蝶的那一瞬间变的微不足道,他感觉自己就象是迷雾中的人终于找到了方向,这种感觉头一次让他渴望生活是这么美好,这么充满希望。可这一切的美好,都在他喝下那一碗粥的时候离他远去了。或许是天意,他体内的妖气在那一瞬间迅速的膨胀了,没有任何征兆的,没有任何理由的。当他化作原形的时候,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他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样的结果。当他看到白色的窗纸颤抖的伸进一个手指的时候,他紧闭了眼睛,黑暗里,他听到小蝶惊讶的尖叫声……闭门不出的这三天,他夜夜在静坐到天亮。他在等,等小蝶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告诉他,她不在乎自己是妖。可是,小蝶却始终没有出现。他刚才走在街上的时候,发现很多人都在偷偷的看他,他无心理会,便一直走到了这里。
  他告诉过林元清,如果小蝶不介意,那就告诉她自己在第一次见面的山坡上等她。林元清问他,你为什么不问问我是不是介意?朱风落寞的一笑,说,如果伯父介意,就不会和伯母成为夫妻,更不会苦等她这么多年。林元清只露出一个苦涩的笑,说,你说的对,但是,并不全对。我会转告小蝶,她若不介意,就会去找你。
  晚风徐徐的吹过,朱风忽然希望自己是在做梦,等梦醒了,什么事都会烟消云散。他忽然想起十八年前的夏天,一只蝴蝶落到了他的蜘蛛网上,蝴蝶说自己中了剧毒,吃了她蜘蛛也会中毒。朱风当时哈哈一笑,说,我本就是毒蜘蛛,是毒不死我的。这时,一股仙气迎面而来,朱风抬头看到了一个凌空而立的神。神请朱风放走那只蝴蝶,说她将会带给朱风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于是蜘蛛就把蝴蝶放走了,神也在瞬间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到刚才的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是朱风的网上忽然多了一颗水珠,是神的仙气凝结而成的。所以,朱风猜测,那应该是水界的神吧。从那以后,朱风一直在想,什么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想着想着,就在洞里睡着了。这一睡,就是十八年。醒来的第一天就遇到小蝶,然后他们相识,相恋,直到今天,他才发现,原来小蝶就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而林元清告诉他,小蝶的母亲是一只蝴蝶。这么说来,他当年放走的那只蝴蝶,很可能就是小蝶的母亲。原来,那个神说的都是真的。只是,他并没有告诉朱风,这段感情竟然这样短暂,短暂的就象这一阵秋风,无比凄凉。
  眼看着天色一点一点的暗下去,旷野里还是没有小蝶的影踪,朱风的心里忽然死一般的寂寥。他终于忍不住,眼泪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她还是在意的,我又何苦强求?朱风缓缓的走下山坡,走进那片曾经箫声飞扬的树林,向着深山里走去。
  第二天一大早,从门外飘来浓重的草药味。小蝶从昏迷中醒过来,头还隐隐作痛,身体比昨天更加怯弱。她看到窗外的明亮的天光,想起方才还是下午,现在应该快黄昏才对啊。怎么倒象是早上?小蝶猛的睁大了眼睛,忙喊,爹,爹。
  林元清闻声而来,说,小蝶,怎么了?
  爹,现在是什么时候?小蝶紧张的握紧了林元清的手臂,一种猜测正在心里起伏,却不愿被承认。
  现在是早上了,你从昨天下午一直昏迷到现在。爹正给你熬药,要好好调节调节,最近你虚弱的很奇怪,爹都不知道病原在哪,下午你跟爹去镇东拜访一个老大夫,希望他能帮你找出病因好对症下药。林元清心疼的看着小蝶惨白的脸色,额头的皱纹如刀刻一般清晰。
  小蝶整个身体瘫坐到床上,目光呆滞的一动不动。林元清知道她的心思,叹了一口气,走了出去。小蝶忽然跑了出去,林元清望着她的背影,喊到,早点回来吃药。
  山坡上,空无一人。小蝶四处张望,苍茫的天空下,青山绿树。
  朱风!朱风!小蝶拼命的呼喊,不远处的山谷里回响,声声撕心裂肺。她的眼泪簌簌的滑下,直到现在,她才看清楚自己的心意,可是,似乎太迟了。小蝶感觉心里一下子空了,她缓缓的蹲下去,泣不成声。许久,当她的眼泪流尽的时候,就只剩下茫然和虚空。听到身后有轻微的脚步声,小蝶赶紧回过头去,却看见一个满头银发的男人。小蝶忽然惊叫出来,朱风!
  面前的朱风,面色苍白,眼睛深深的陷了下去。他幽幽的望着小蝶,眼里有说不出的苦涩与忧伤。小蝶的眼泪泉涌般流出,跑过去一把搂住了他。朱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两行热泪从眼角徐徐淌下。他伸出手臂,紧紧的抱住了小蝶。
  你不怕我了吗?朱风凝视着小蝶红肿的眼睛,轻声问道。
  小蝶的心一阵痛楚,不怕,不管你是什么,我都跟你在一起。
  朱风的嘴边扬起一个幸福的笑,他俯身在小蝶的额头温柔的一吻,又紧紧的将她揽入怀中。小蝶的心被这险些错过的幸福填的满满的,只想这辈子都不再分开。
  你的头发,怎么变白了?小蝶抚着朱风胸前的几缕白发,关切的看着他。朱风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已经满头白发,怪不得昨天在路上那些人用那样的眼神看他。
  都是我不好,害你伤心了。小蝶愧疚的又是热泪盈眶。朱风笑着帮她拭去腮边的泪水,说,别哭,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只要你不离开我,什么都没关系。
  小蝶神情的注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林小蝶,以后再也不离开你。朱风的眼睛里顿时闪过一片明媚的光芒,他激动的紧搂住小蝶的腰,在她的唇上深深一吻。
  晨风,习习。
  老大夫替小蝶把过脉后,将林元清叫到屋外,捋着花白的胡须,思索了片刻,得出一个几乎和林元清一模一样的结论:元气大伤,心脉微弱。林元清于是问他是否有良方,老大夫摇摇头,说,若医此病,也只能用一些上等的草药,须加以时日,细心调养,或还有救。林元清听到“或还有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问道,您的意思是,小蝶的病已到了十分严重的地步?老大夫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从未见过这样的病症,查不出病因,却一日比一日虚弱,不过,凭借多年行医的经验和你所说的情况,恐怕爱女已病入膏肓。林元清象坠入了万丈深渊,头嗡嗡直响。老大夫见他脸色煞白,又说,林大夫,我只是照实说来,希望你不要见怪。爱女的病,也不是没有治愈的可能,如果用野生的新鲜灵芝入药,或者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是这野生灵芝极难采到,不过,林大夫倒可以去试试。林元清眼中划过一丝光亮,问,野生灵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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