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江山我的妻

83 春风不知玉颜改


    “你带我走吧,我们离开这里,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月色如玉,清风拂面,一位妙龄女子扯着莹白色袍子的衣袖,盈盈含泪,楚楚动人。只是,那人面色清淡如常,似乎不为所动。唯有他自己知道,衣袖下的拳头紧紧地握着,夜色也正好掩住额头突突跳动的青筋。
    许久,那人的声音传来,清远而虚幻。
    “天下之大莫非皇土,我们能去哪?”
    “不管去哪,只要能跟你在一起,哪怕一辈子浪迹天涯,穷困一生个,我也愿意。你带我走吧!如若不然,过几日父亲就要把我送进那不见天日的地方。你知道,我心中只有你,我怎麽可能嫁于他人?要我入宫,倒不如死了。”
    皇宫,那不见天日的地方,多少女子向往,就有多少女子惧怕!
    那人只是肩膀耸动了几下,冷冷地笑。
    “死?在莫要说这些不能如愿的话!你我的生死哪里那么容易?你可曾想过你的父母家人?生,不能选,死,亦无从选!”
    “难道你真要看着我进宫,嫁于别的男子?”
    面对妙龄女子几近崩溃声泪俱下的控诉,那人沉默了,两人间死亡般安静,只有清风拂过发间的声音,依稀的好似还有东西碎裂的声音。
    “哈哈哈……你心中当真是没有我!罢了,罢了,怪只怪自己真心错付!”
    含着泪的仰天长笑,阴冷得令人骨生寒意。
    “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萧郎似路人。你我情分,就如这片锦帕,就此断了。”
    拔下发上金簪,在鸳鸯绣锦帕上轻轻一划,撕裂的声音响彻夜空,锦帕应声成两瓣,其中一瓣递给他,未等他抬手触及,松手随风飘然,落在湿润的春泥里。
    不过半月光景,纳新妃的事儿已是尘埃落定。
    建元二年四月初九,国师选下的黄道吉日,自然连天气都是极好的,春光明媚,鸟语花香,仰起头便可看见那片湛蓝的天空,一片云彩也没有。
    此次新入宫的佳人整齐地站在长春殿的正殿里听候吩咐。这里个个都是豆蔻般的年华,无须脂粉的修饰,华服的妆点,她们的美只因青春年少,如花园春光里一朵朵娇艳初绽的花朵,虽未盛放,但正是这隐隐带着的青涩,叫人看着更是怜惜。
    公仲孜墨坐在长春殿主位上,宓幽作为长春殿的主人紧挨着坐在右侧,身旁的太监张全手持诏书正在宣旨。
    “吏部尚书乐远侯慕赫之女慕宛眉,年十五,封贤妃,赐怡景殿。”
    “工部尚书沈书平之女沈婷玉,年十六,封昭仪,赐绯烟阁。”
    “礼部尚书张之谦之女张兰芝,年十五,封昭仪,赐欣然苑。”
    “………………”
    这是玥国开国以来的第一次选妃,选的是皆是朝中大臣之女,从妃到才人受封者共有九人。
    按着礼部的意思,此次选妃的人数远不止这个,“九”是杨鱼礼提出的,意誉九五之尊之意,群臣自然不能反对。
    高高在上的公仲孜墨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看着这新晋的三位美人,众人不难看出他眼中的光芒。
    宓幽端庄秀丽地坐着,微笑颔首地看看这几位年轻貌美的女子,微不可查的微微侧目,那人眼中的光芒让她心中冷笑: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前些时候日日得宠的她这会子恐怕正躲在宫中暗自神伤吧!
    这场封妃仪式理应在皇后的凤寰殿举行,如今却落在了长春殿,如此一来,刚晋封为贵妃的宓幽,自然成了这封妃大殿上的女主人,接受众妃请安朝拜,风头正盛一时无两。
    封妃大殿结束的时候,黄昏已过,天边遗下晚霞的一片红艳。众佳人踏着晚霞跨步离开长春殿,朝着各自的居所方向走去。
    “哎,你们说这封妃大典多大的事儿啊,怎么会在贵妃的长春殿举行。”
    “可不是吗?而且皇后连面都不露,这也太不寻常了。”
    “我可听说皇后是位倾城美人,还以为能一睹芳容呢!”
    “皇后这回倒是让贵妃娘娘抢足了风头,看来在这宫里,皇后,可不如贵妃啊!
    “贵妃娘娘的父亲可是开国功臣,陛下待她自然不一般,地位也就不一般了。”
    “………………”
    少女们一路走,一路低声的讨论着,声音之低,避开了管事嬷嬷的耳朵。
    当真以为避得过?领路的嬷嬷沉默的听着,嘴角是冷漠的笑。
    年轻的孩子总有些天真烂漫,口无遮拦的人。若说她们天真,她们却也能看出这不寻常之处,也当时明白之人才是,若说她们明白,才入宫却不怕口舌招祸。
    这些人中间也总有安静的,她只顾着自己走着,静静地听着,那些话听过,记住便是了。
    夜色冷清,凤寰殿被高高的宫墙围着,却隔不断依稀从承乾殿传来的歌舞欢宴的声音。
    “娘娘倒是闲情雅致!”
    有人挑了帘子进来,躺在床榻上的晔謦翾抬眼看去,秦越娘仍旧那身红,面上仍旧是那娇媚的笑容,语气里似嗔似怪,见是她,她笑了,入宫后惟有见到往昔故人她才能有这样的笑容。
    “前头忙着,姐姐怎么有空过来?”
    “娘娘倒也知道前头忙,自己在这躲懒,倒是叫别人抢尽了风头。”
    放下书,晔謦翾巧笑地拉着坐在自己床畔的秦越娘的手。
    “自己身子不争气,病得不是时候,怨不得别人。”
    半月前,晔謦翾偶感风寒,原以为没什么大碍,不曾想这病来如山倒,一病就是大半月,至今病怏怏的仍是咳嗽也不见好。如此一来,才唯有推了封妃大典一事儿。
    “哎……如今可是大好?”
    “姐姐日日来看,没发现我情况日好?”
    才说完又是一阵急咳,秦越娘忙为她细细地抚背。
    “这也叫好?看娘娘这脸上仍无血色,也不知道步风眠这病是怎么看的,药是怎么开的,回头我得去问问他!”
    “步大人医术很好,对我这病也很是尽心尽责,您就别去怪他了。”
    在公仲孜墨那,步风眠怕已是受了不少压力吧,不然这风寒还得劳烦他这位太医院首席医官日日来看?
    “哎,你这病真就是你说的,来的不是时候。”
    晔謦翾怎会不知秦越娘指的是什么。就因为这次她的缺席,宫中传言四起,各种版本传得是沸沸扬扬。
    有人说皇后虽然得宠,但后宫大权旁落宓贵妃处,宓贵妃才是真正的后宫之主。
    有人说皇后善妒不喜皇上选妃,才装病在宫中避而不见。
    不怪他们的猜测,她这场病的确来得太巧了,被人蓄意暗害也不会这般巧。
    “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嚼舌根的人,尤其是在这后宫。不明所以的人爱说什么便随他们,姐姐不需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她本就不在乎这所谓的后宫大权,也稀罕什么众妃请安朝拜,她回来,从来为的不是这个。
    “娘娘倒是豁然!”
    豁然,是她回来要学、必学的第一门课。
    “姐姐既然来了,自然是要与我解闷儿的,何不给我说说今日选妃之事。”
    秦越娘本不愿讲,没想到晔謦翾倒主动问了。
    “我担心娘娘听着心里难受。”
    他们比谁都清楚,这两人是如何走过来的。
    “就算姐姐今日不说,我明日还是要遇到她们的,与其措手不及,不如让自己心中有底。”
    既然是都要挨这一刀,晚一些,不如早一些,早一些也许伤口会好得快一些吧!
    秦越娘定定地看着晔謦翾,沉默地看了许久,她真想看看清楚,她究竟是不是真能这般豁达?
    自然是不能的,却是不得不能。
    最后,秦越娘在晔謦翾坚定的眼神里妥协,也许她是对的。深深叹了一口气,将今日之事娓娓道来,十九位佳人,一位一位的说,包括她们的身家背景,样貌身段,事无巨细地说,既然要说那便不要避讳,若要避讳,那还不如不说。
    “这十八位都是宫中大臣的女儿,惟有这第十九位最是特别!”
    “愿闻其详。”
    “蓝氏已是没有复合条件的女子可送入宫中,便认了一位义女,就为了此次选妃。”
    选妃之事,哪怕是自家没有,选个丫鬟也得认为女儿送入宫中,这些人怎么会放过这样一个攀龙附凤,成为皇亲国戚的机会?尤其是蓝相国,此道他最是擅长。
    “此女乃是西域女子,鼻梁高挺,眼眶深邃,长相不同于中原人,很是妖媚。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微臣不说娘娘也应该猜得出来。”
    “擅长舞蹈。”
    晔謦翾曾经读过一本关于西域的书,描绘西域是一个神秘的地方,那里不论文化、风情还是女子带着神秘诱-人的色彩。那里的女子美丽奔放,且都擅长舞蹈,她们的舞蹈很是性感魅惑。
    这时候,外面打更的太监打过戌时。
    “娘娘,时辰不早了,微臣也该告退了。娘娘好生养着,别多想,多伤了凤体,陛下绕不过微臣的。”
    晔謦翾只是笑笑,差人送走了秦越娘,又拿起书,这回有一下没一下地翻着。
    “娘娘,该歇息了。”
    是啊,该歇息了,她究竟是该继续等下去?还是………他说今晚要来,但今晚却是他怎样多的春宵,他当真回来?
    那夜,他终究是没有来。
    就在凤寰殿里的人掌灯静候之时,承乾殿里烛火也未歇,宫宴早就散去,只是殿中仍传来曲声。此曲与一般的中圆舞曲不同,并不以古琴萧笛乐器演奏,反以小鼓为主,节奏欢快奔放。
    大殿中央有名身穿大红色异域舞裙的女子正随着这欢快的音乐翩翩起舞。她上身的舞衣只有半截,露出白皙的腰肢,舞衣紧贴着肌肤,勾勒出下面浮凸曼妙的火-辣-胴-体,胸口那处开得也很低,高高的白花花的若隐若现,峰峦景胜,衣袂送香。
    伴随着舞曲,她的身体像狂蛇一样奔放地扭动着,眼神美丽而又妖娆。突然,节奏变得越来越快,她的舞姿越来越性感,狂野,偶尔更杀死大胆挑-逗,当真是活色生香,颠倒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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