弃妇从商记

第55章


  “我家姑娘病了,差大爷,有什么事吗?”郭大娘惶急的声音。
  “大人传问,马上跟我们走。”
  “差大爷,能否通融一二。”郭大娘的声音稍为低了低,大概是给官差塞了银子,刚才开口的官差声音和气了些:“不能通融,严大人等着呢?苦主就在衙门里,人家告洛氏今天卖了假金首饰……”
  有人上衙门告洛氏销售假金首饰?洛云瑛攥起拳头,好快的动作,早上
  开门到现在才多久?
  “今天上午进店买首饰的,是老顾客还是没见过的?”
  “没见过的,姑娘,要不我们否认今天有销售?”施月湄抓过梳妆台的银子和单子表示想藏起来。
  空口无凭,洛氏没有销售假金首饰,并不是不能辩白,只是,洛云瑛觉得头更晕了,光洁的额头汗水大滴大滴落了下来,滚热,她的心口却透凉。
  “早上进店里的人很多吗?柜台里的首饰你们有没有好好看着?”
  “人太多了,我在收款台那边收银子,也没有注意……”施月湄嗫嚅道。
  来了!只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毁灭性的局,洛云瑛一阵天旋地转,如果前面店里的货里面有假金首饰,再查出别院那边齐修远试制的金包铜首饰,只怕他们跳到大海也洗不清了。
  现在只能祈祷,杜氏偷教齐修远的那个艺人不是杜飞扬暗设的局,杜飞扬还不知齐修远在着手加工首饰,也不知他是用金包铜在试制。
  只要没发现别院那边的事,又或者这里发现的假首饰与别院里的不同,就还能挽回。
  “大人,洛云瑛带到,洛氏店里的首饰也带过来了。”
  “验。”
  洛云瑛跪在地上,眼看着当堂砸开的洛氏店里的首饰竟是金包铜的时,眼前一阵发黑,一切的奢望都不存在了,他们陷进杜飞扬布好的局了。洛云瑛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地上晕了过去。
  她被冷水泼醒。
  “洛氏,你销售用金包铜的假首饰,欺诈顾客,触犯律法,有何话说?”严仕达一拍惊堂木。
  “……”洛云瑛匍伏地上,虚弱地喘息着,脑中飞快地想着对策。看来别院那边的首饰也会被查到的,只不知严仕达收了杜飞扬多少好处?他们要怎么样才能扭转局面?
  齐修远也牵连进来,他本人是秀才,薄有才名,齐家在浔阳根深叶茂,齐白氏的同胞兄长是京官,严仕达多少要给几分面子吧?
  “大人,民妇冤枉啊!……”洛云瑛抽抽答答哭了起来。
  “人证物证俱在,你还狡辩,来人,上拶刑。”
  拶刑是比骑木驴之刑好不到哪里去的刑罚,差役把那套拶指工具拿到洛云瑛面前时,洛云瑛一阵寒颤,这拶刑一上,那疼痛先不说它,她的手指骨绞碎了,这双手就废了,以后就算能翻案,也无法挽回了。
  “大人,民妇愿受杖刑。”洛云瑛抬头,泪光盈盈楚楚可怜地看着严仕达。杖刑规定妇人除裤受杖,除造成皮肉之苦外,并达到□之效。与残疾相比,她情愿舍了脸面受羞辱。
  她记起,严仕达歌舞会那日,对这张脸赞美不已,她赌,严仕达对这张脸有欲-念。
  “杖刑么?”严仕达有些发痴,眼前的洛云瑛犹如带露的
  梨花,纯洁又柔媚,粉嫩的小脸上晶莹的泪滴撩烧起他的欲-望。杖刑,就可以假公济私看到……
  严仕达离了公案,踱到洛云瑛身边转了转:“来人,换杖刑。”
  差役抬来一张长条凳,洛云瑛被拖趴在凳子上,一人粗鲁地扒她裤子,她死死地咬唇,强迫自己忍受下去。
  “慢着,把裤子提上去,就这样刑杖。犯人不是触犯淫律,不用脱裤子了。”严仕达看着那白生生的屁股几欲流口水,眼角瞟到差役们在吸气,心里极度不舒服,霎地改口。
  洛云瑛松了口气,下一刻痛得“啊”地一声尖啸,那声音如掉入陷阱的困兽般绝望凄厉,这具身体何曾受过苦,板子结结实实落在屁-股上,只痛得她五脏六腑移位……
  “一、二、三……”差役口中的数板声不停,条凳上鲜血淋漓,大滴大滴洒落,狰狞而恐怖。 洛云瑛凄厉的惨叫在公堂上一声比一声高。
  也不知打了几杖,洛云瑛晕了过去,她被冷水泼醒。
  “洛氏,你招供画押吧,本官也不为难你。”严仕达换了一副嘴脸,温言道。萧师爷把笔递给洛云瑛……
  “大人……民妇……是被栽赃……陷害的,民妇……没什么……好招的……”洛云瑛气若游丝,却咬牙坚持不招。
  “刁民,打,接着打。”
  这一次,洛云瑛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喉咙已经喊哑了,打得一板,她便晕过去一次,再泼一盆水,醒来再打,再泼……
  “洛氏,招是不招?”
  “民妇……冤枉……”
  “再打……”
  “大人,不能再打了,再打就把人打死了。”萧师爷劝道。
  “收监,明日再打。”严仕达气呼呼道:“本官就不信,你的骨头比本官的刑罚硬。”
  洛云瑛晕晕沉沉间,觉得如置身冰天雪地里,很冷很冷,她不停地打寒颤,彻骨的寒冷痛得她骨头都在格格作响,屁股上已觉不到疼痛了,她的下半身已没有知觉。
  时间在这刻凝滞了,无边无际的苦难好像永远不会结束。
  “洛姑娘,来,喝药。”一汤匙药凑到她唇边。
  是邹卫氏的声音,洛云瑛勉强睁眼,邹卫氏眼眶红肿,显见痛哭过,洛云瑛的眸子一分分暗了下去,心,一下子掉到无底洞。
  “修远和邹公子都进来了?”她颤抖着问,心里其实肯定了,他俩人如果没事,现在不会不来看望她。
  “嗯,不过不用担心,他们没受刑。”邹卫氏安慰她。
  洛云瑛咬唇,忍了半晌,哽咽着道:“是我害了邹公子,瑛瑛谢邹夫人不怪责,更谢邹夫人这时还能来看望瑛瑛。”
  邹卫氏摇了摇头,低声道:“怎么能说是你害了天泽,这事,谁也不想的,天泽跟我讲
  过你在商场中的事,邹家投资,也是有利可图的,你放心,我邹家就算倾家荡产,也会把你和天泽保出去的。”
  洛云瑛抿了抿唇,强自将眼里的泪逼回,在牢里,说什么都是废话,邹卫氏的这份情,只有等出去了再报,她用右手撑起身体,左手接过药碗,扬起脖子一口气喝完。
  “我替你擦擦身体,把湿衣服换了。”
  “谢邹夫人。”洛云瑛很感激,邹卫氏何曾做过这样的事?想开口让她派仆妇进来帮她擦洗,猛地又想到,要进来探监不容易,哪能一来几个人,于是住口不提。
  擦身的水竟是热水,邹卫氏还从外面提了热水进来!洛云瑛心口一热,泪水控制不住簌簌而下。
  “我给你带的棉袄棉裙,虽说是七月里,可你身体……”
  邹卫氏想得真周到,洛云瑛吸气嘶哑着低声道谢,暗暗发誓,邹卫氏的这份恩情,如果能活着离开大牢,以后一定加倍回报。
  
☆、丢车保帅
    “大夫说,用盐水洗一遍,再用酒消毒,会好的快,你忍忍。”
  “没事,我忍得住。”
  裤子与皮肉粘结在一起了,邹卫氏半天难以动手,这一撕,就是在揭一层皮肉,她的手抖得厉害,根本狠不下心撕开。
  “邹夫人,泼上盐水,湿了会容易撕开些。”洛云瑛咬牙道。
  伤口泼了盐水会疼得更厉害,邹卫氏咬牙照做了,撕开裙子裤子,看着屁股血糊糊一片,只心疼得大汗淋漓。小心地用酒擦拭两遍,洒上药粉包扎完, 抱洛云瑛挪个干燥的位置帮她穿上棉裙后,邹卫氏终于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云瑛,我的好孩子,痛你就喊啊!在卫姨面前,不用忍。”
  洛云瑛的拇指根部,刚才她因为忍痛不叫喊,咬了深深的一圈齿痕,那肉都快掉下来了。
  “没事的,卫姨,不要紧的。”洛云瑛微笑着安慰她。
  洛云瑛这是不想她担心,邹卫氏强自咬牙,将眼里的泪水逼回,拿过带进来的大棉被,轻轻地把洛云瑛包好。
  包上大棉被趴到干燥的地方,寒冷终于远离,洛云瑛脑子渐渐清醒过来。
  “卫姨,别院里修远他们试制的首饰,都被查抄了?”
  “嗯。”邹卫氏含泪点头。
  这么说,他们是百口莫辩了。不过,严仕达不是清官,他这是收受了杜飞扬的贿赂,在明知她是被栽赃的情况下这样做,他要达到的目的是?应试是想搞出莫须有的政绩,借机收受邹家与齐家的巨额贿赂。
  洛云瑛紧张地思索着,齐家在浔阳的声望,齐白氏兄弟的地位,齐修远的功名,这些因素都决定了,严仕达不敢将齐修远判刑定罪的。邹天泽呢?邹天泽可以推托,他只是投资,没有具体参加,一概不知情。
  但是,案子出来了,不可能一个犯人都没有的。
  洛云瑛闭眼,再睁眼时,眼里一片清明,她示意邹卫氏凑到耳边,低低地吩咐起来。
  “啊!这?”邹卫氏张大口,愣愣看她,眼中是不忍与疼惜。
  “卫姨,就这样办吧。你不用跟邹公子说实话,只告诉他让他这么说,争取早些出去,在外面活动活动,才能尽快救我和修远出去。”
  邹卫氏在送礼活动,齐家为了齐修远,虽然有齐白氏兄弟的权势依仗,但怕远水解不了近渴,也是卖田地给严仕达送了重礼。
  “哈哈哈……”严仕达看着桌子上的银票,笑得合不拢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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