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寒

如今沈彦被我抓了，我若是将这个消息放了出去，江湖上兴风作浪的人肯定不少。到时候找我教麻烦的或许不少，但是你们武林盟只怕麻烦更大。我教从不怕人挑衅，只是商玉心善，我也不想她太过忧心，我便给你个机会，你若是答应了我的条件我便放了沈彦。”
  
  沈醉皱眉问：“什么条件？”
  
  穆寒道：“第一：我要废了沈彦武功。第二：我要你们武林盟日后永不再踏入衡州。” 
  
  沈醉有些迟疑：“第二个条件没有问题，只是废我娘的功夫？”
  
  穆寒打断她：“她杀了我娘，我留她一条命已是天大的仁慈，你若是不同意，现在就可以离开。”
  
  沈醉想了想道：“我能不能见见我娘？”
  
  穆寒点头道：“可以，我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商量，若是过了今日还没结果，以后大家不必再谈。”说完他看向易风：“你派人将沈彦带来。”
  
  易风有些担心：“教主，若是她有什么诡计？”
  
  穆寒摇头打断她：“若是在凤隐山上我们还怕，以后我教大概也没有脸面在江湖上立足了。”易风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不过片刻功夫沈彦便被带了来，她身体本来不好，如今失了精神气更显衰老，沈醉见了分外伤心，她“扑通”一声跪到了沈彦面前：“娘，都是孩儿不孝。孩儿那日不该离开的。”
  
  沈彦见了吃力将她拉了起来：“傻孩子，日后你便是武林盟盟主了，再不可对人随便下跪。”说完她将腰上的玉牌取了下来：“你带着这个回江陵，好好壮大武林盟，娘的事你就别再管了。” 
  
  沈醉摇头哽咽道：“不，我跟您一起过来的，我就要跟您一起过去。娘，武林盟是您一生心血，您不可以就这么轻易放弃的。” 
  
  沈彦摇头叹道：“武林盟因我而衰败，娘死后也愧见师父和师姐，你若是娘的好孩子，就好好的替娘管好武林盟。”
  
  说完她看着穆寒道：“穆教主，我有个不情之请，后日卿儿下葬我是否能参加？” 穆寒点了点头。
  
  沈彦凄凉的笑了笑后止不住的咳嗽，商玉上前替她把脉后看着穆寒道：“我想单独问问沈彦几句话可以吗？”穆寒见她神色凝重点了点头。
  
  待众人离去后商玉问沈彦：“穆寒也中了你中的蛊对不对？”沈彦沉默的点了点头。
  
  商玉不禁打了个寒颤，她虽然早生怀疑，如今得了证实仍然控制不住的害怕：“怎么会这样？你中蛊的时候他都还没出生啊。” 
  
  沈彦看着她叹了口气：“当日我同卿儿一同服了蛊，只求一生相爱，白首到老。不料天意弄人，他那是怀着穆寒，蛊会自动的从母体移到子体，只是我并不知道。等知道时，已为时晚矣，如今被蛊反噬大概也是报应。”
  
  商玉只觉得手脚冰冷，她颤着唇问：“还能活多久？” 
  
  沈彦低声道：“不到两年。”
  
  商玉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她深吸了口气问：“除了用对方的血就没了其他法子吗？” 
  
  沈彦摇了摇头：“用血不过是能多挨几年，这些年我一直在打探，并没发现其他法子。”
  
  商玉还欲开头，却听到脚步声走近，她收了表情看向门口，是穆寒沈醉同无忆走了进来。穆寒见商玉看着他，抿嘴笑了笑道：“无忆恢复了一些，前来找你。”
  
  商玉点了点头勉强笑了笑正欲开口，却见沈彦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师、师姐，你还活着？”原来这无忆正是商氏长女、沈彦师姐商容。
        旧日恩怨
  商容见了沈彦顿时满目怒火，她拄着木杖一拐一拐的走到沈彦面前举起木杖砍向她，沈醉闪身挡在沈彦前面，她一掌劈向商容却被穆寒截下。
  
  沈彦眼神闪烁不敢直视商容，她低低咳嗽了一声后看向挡住她面前的沈醉道：“醉儿，没你的事，你赶紧下山回江陵吧。” 
  
  商容听了沈彦话语心下一动，这才抬眼细看沈醉，待看清沈醉眉眼，她更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商玉在旁见商容困惑的盯着沈醉遂问道：“姨妈，怎么了？” 
  
  商容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只是想起以前跟人戏言若是我有了孩子便给她取名为商醉。” 
  
  沈彦听后神色陡然剧变，连手都有些发颤，商玉心下起疑，她扶着商容坐到一旁后笑道：“那姨妈可还记得自己到底有没有孩子？” 
  
  商容抓紧了商玉的手，她面色难看仿佛陷入了一场痛苦的回忆：“我记得我该有个孩子的。当时我定了亲，倩如告诉我怀了孩子，我们本来准备马上成亲的。只是后来、后来奉命去攻打蛊王村......”说着说着她激动的看向了沈彦：“是她出卖了我，她砍了我的手，还把我推下了崖。”
  
  众人听了都是一惊，沈彦神色惨白的跪在了商容面前：“师姐，都是我的错，当日是我鬼迷心窍，我如今愿任你处置。” 
  
  商容痛苦的叹息道：“处置有什么用，我如今已经是个废人，夫郎和孩儿都不知道在哪里！我一向将你当亲妹妹看待，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沈醉在一旁也呆住了，她不敢相信她娘做的出这种事来，她从小最仰慕的就是她娘，等到成年后更是想做一个如她娘般扶持江湖正义的大侠，结果到头来她娘这般残忍的陷害别人。 她想让她娘否决，可是看到的却是她娘一脸悔恨的表情。
  
  沈醉此时无比的痛恨她娘，她的理想全部在她娘的这一跪中被击碎了，可是她又有些心疼，她娘再不好对她总是好的，如今娘已经这般年纪了还有受人唾弃她实在不配为人子女，她扑通一声跪在商容面前道：“前辈，我娘当年无心犯错造成前辈一生痛苦是她的不是，可是她身体虚弱，受不得前辈惩罚。人说母债女还，我愿听凭前辈处置，即便是为奴也好，只要能消前辈心头之恨。” 
  
  商容对沈醉有些眼缘，同她说话时态度也和蔼了起来：“你倒是个孝顺孩子，你们都起来吧，如今我这样子也不想报仇了。我只有两个问题，如果你娘老实告诉我了我就既往不咎了。” 
  
  沈醉听了给商容磕了个头道：“多谢前辈宽宏大量。”说完她起身扶着她娘起了来。
  
  沈彦眼中有泪光闪过，她哑着嗓子道：“师姐，你问吧，我什么都告诉你。” 
  
  商容有些激动的道：“我应该有个未婚夫的，他如今在哪里？” 
  
  沈彦流露悔恨之色，她深吸了口气痛苦的道：“他死了。师姐出事后，他家人又将他许了别人，他自杀了。” 
  
  商容听了久久不再说话，她往日模糊的记忆里总是有一人眉眼温柔，极尽体贴，她在崖下每当梦到这样的眉眼便再不能入睡，想上崖也是期望着能再看一眼这个人，她也明白这个人或许嫁了他人，儿孙绕膝，也或许出了意外，不在人世，可是怎么都比他为了她而自杀的好。
  
  商容再也不敢问下去，眼中那些因着恢复记忆生出的光彩转瞬间便消散了，商玉心中轻轻叹了一声道：“那孩子呢？” 
  
  沈彦看了看身旁的沈醉有些犹豫的沉默了下来，商玉心中猜疑很深，她掉头问商容：“姨妈，你先别伤心，你好好想想，要是孩子还在世的话她该多大了？” 
  
  商容眼中隐隐又有了期待，她哽咽着道：“若是不出意外的话，算起来的话她应该是庚寅年己卯月前后出生，如今也十九岁了。” 
  
  商玉瞧见沈醉脸上略过一丝惊讶，她心中有些确定，又不太好问出来，她心思一转笑了笑道：“姨妈别担心，我认得一个人，这世上没有他打听不到的消息。他过两日就会到凤隐山，到时候我让他去查，只要您的孩子还活着，他就能把她找出来。” 
  
  商容听了紧紧抓住商玉的手道：“真的？可是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商玉宽慰她道：“别说二十年前的事，就是一百年前的事他照样挖的出来。再说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到您的未婚夫家乡一打听肯定会有线索的。” 
  
  商容听了激动的站起来：“好，我现在就去江陵，玉儿，你帮我准备一下。”
  
  沉默了许久的沈彦道：“师姐，不必去了，她就在你面前。” 
  
  沈醉不敢置信的看着沈彦，沈彦对她点了点头叹道：“事到如今，我不想在隐瞒什么了，都说出来或许我心中更好受些。师姐，这些年我做了很多错事，我从不曾后悔，唯一觉得对不起的就是你，如今见你还活着我的罪孽总算能减轻一些。
  
  当年我和卿儿本来许了婚事，可是他却看上了穆天想悔婚，我心中着急，又无意间听到师父说想将武林盟传给你，说你为人宽厚，定能将武林盟发扬光大，我心中实在不服。你当时奉命围攻蛊王村，蛊王村的人找上了我，说是这世上有一对蛊服了可以让人永结白首。我一时鬼迷心窍，就答应帮他们。
  
  后来你坠崖后，倩如抱着你的孩子过来要我交给商问，我想着若是将孩子留下来好好抚养，日后她长大了继承武林盟对师姐你也算是一种弥补，就将她留在了身边，只是她没娘我担心她会受人欺负，就让她跟了我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