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魔奇侣

第22章


  “我只知晓阴间事不是你妖王该过问的。”他挥动长剑,擦出几声撞击与振鸣,他身形飘移,动作行云流水。
  酆烨举扇挡住剑尖,哼道:“我呸!你以为我爱管?求我我还不屑!我道你们这些阴官矫情,弄了一堆什么律法,看似合理,却不念情。杀人有罪,但背后缘由你知晓了,却仍一意孤行,难道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那王晓清生前虐待婆婆、丈夫、儿子不知已多少年,好赌、不孝又不守妇道,被她所虐之人成日惶惶不安,她倒好,跟外头男人相好,吃喝用还是丈夫供给,死后胡乱告状,搞得邱国彰像是犯了天地不容的罪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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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她折磨他们多年,邱国彰杀她也用不上一盏茶时间,她死得倒干脆爽快,别人被折磨得水深火热,她怨别人对不起她,当她欺侮他们时,她又对得起谁了?他娘的一不高兴,还把邱国彰园里那些果树剪得光秃秃,那样子的变态,也只有休们这些矫情阴官还要护着她!”
  一来一往间,当真斗了起来,双方皆无意真伤对方,却谁也不想先示弱,争的不过是一个理字和一个情字。
  “即便如此,邱国彰也不该杀人。”一掌袭来,他单掌回击,两掌对拍,互抵力道将纠缠的两道身形分别朝各自身后拉了开。
  一个回身,酆烨扇面“唰”一声打开,再次拍向钟靖。“你意思是邱国彰该等着被那疯婆子折磨至死吗?邱家人也要一辈子活在恐惧之下吗?”
  对打了不知几招,彼此不相上下,钟靖明白再下去仍旧只是这样,难分胜负,亦是无解;而此刻,底下屋子外墙有什么穿透,他眯眸一看,竟是邱国彰——想逃?他随即明白了妖王是在缠他,他心一横,招式不再保守,手腕一转,剑尖划破扇面,臂一甩,那摺扇被打飞出去。
  酆烨手腕被那长剑挥出的力道震痛,稍愣之间,钟靖身形已落,持着长剑大步穿门进入邱家。
  底下观看两人对招的巫香兰见钟靖进屋,自然是赶忙跟上,一入屋,就见邱国彰跪在邱奶奶身侧,似在交代什么,母子涕泪满面,一旁邱品晏亦是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凝视眼前哀伤画面,钟靖波澜不兴,只冷肃道:“邱国彰,若不是妖王酆烨与巫香兰为你求情,我本该一刀散了你的魂。倘若他俩所言属实,你真遭王晓清背叛欺压,你随我前往城隍殿,让城隍老爷为你作主,还你个清白。”
  “哈哈哈!清白?我还有什么清白?杀妻弃尸、手段残忍、令人发指、畏罪自杀……新闻不就是这样说我的吗?那些记者知道个屁!他们亲身体验过我的生活吗?体验过我妈、我儿子的惶恐吗?就因为我杀了她,我成了阳间凶残杀手,我还是阴间鬼差头痛的恶鬼,原来这世间不管人、鬼、神,看的都是结果吗?”邱国彰站起身来,对着钟靖咆叫。
  “杀人的一定有罪,被害的一定无辜?这是天理?你们以为杀一个人容易啊?要是那么容易,我会忍她这么多年?要是那么容易,我会紧张到自己骑车撞路树?什么畏罪自杀!怎么不说那女人死得好!还我什么清白?!死都死了还要什么清白?清白能干嘛?还我妈健康身体,还是还我土地、还我存款,让我妈我儿子以后的生活不必我担心?”他一步一步往钟靖走去,满脸湿泪,心酸委屈在这刻爆发。“你说啊!你说城隍能还我这些吗?要是能还,我就跟你走!”
  钟靖无话,握着剑柄的手背筋脉爆凸。
  邱国彰又笑了几声,又哭又笑,一身狼狈。“这世界真不公平,她逍遥自在,我作牛作马。那也就算了,她不懂感恩,还处处欺压,我难道就不能报复?”
  “不公平的事不只你遇上,但若人人皆存报复心,天下必大乱。再有,报复真能令你解脱么?冤觅相报,她逃不了,你也没好过……”钟靖目光郁郁,望着不知名处。也曾有人如此执着报复,却换来什么?
  “但至少她死了,我——”一道嗓音打断了他。
  “钟靖,你今日休想将他带走。”低嗓伴随一道劲风逼近钟靖。
  钟靖回身,就见酆烨抛出摺扇,扇缘如刀刃,破空直朝他来,他身形一侧,长剑一抵,那摺扇在眼前绕了圈,回到妖王手中。
  “啪”一声,酆烨合上折扇,道:“我以为伏魔将军行事正义凛然,却没想到居然阴我,不过跟你玩个两招,你却给我来真的,适才那一剑我若不找你要回来,我这妖王面子往哪摆!”说话同时,已收下折扇,从腰间抽出长鞭。
  手臂一甩,长鞭缠住那辟邪神剑,细细一瞧,那长鞭竟是藤蔓。钟靖松手,掌心随即自剑柄底下朝上一拍,长剑疾飞,剑刃擦断藤蔓。
  见那两道身形又纠缠在一块,巫香兰推着邱国彰,小声地说:“你趁现在快走啊,我有空会来探望奶奶和品晏,你就别担心了,现在不走,等等就走不了。”
  “爸爸,你快走快走。”即使知道自己摸到的只是空气,邱品晏双手仍朝他大腿用力推着。
  “品晏,爸爸今天是走不了了。”邱国彰动也不动。
  “怎么会?你趁现在快走,有妖王拦着,你逃得掉的。”巫香兰紧张地看了看那两道身影,又催着:“快点走啊!”
  “今天逃了,说不定唧天又让他找到,我又得再逃吗?其实刚才在外面见到他,我就知道我走不了了,我流连阳世不过是为了照顾我妈和品晏,不是为了一直逃。这么躲躲藏藏,我也躲得很累。我知道我不可能长留,我早有心理准备我和他们还是要分开的,我只是在等待将他们生活安顿好;刚才你们进来之前,我也跟他们提过了。现在又有你,我放心多了。
  虽然与你认识时间不长,但我知道你是真的想帮助我们,我很感谢你,你这么好心,将来一定能修成仙,若我还能有来世的话,我定作牛作马报答你,就是不知道我是不是有来世,因为我根本没打算去地府,所以……”咚咚咚,邱国彰突然双膝一跪,给她磕了三个响头。
  “邱、邱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巫香兰被他突然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惊谎不已。还有,他那句没打算去地府又是什么意思?
  “巫小姐,我谢谢你,我们生前并不认识,甚至我还伤了你,但你大人大量不计较,我除了这样,也不知道怎么回报你了。”
  她讶望他。“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消极?”先前躲得那么彻底,现在却……
  “不是消极,只是今天看你和妖王这样对我,我知道我现在可以离开了,因为你们一定会帮我照顾我妈和品晏。”说完,他面朝坐着轮椅上的邱老太太,两掌贴地,一样是咚咚咚三个响头。
  “妈,该说的我刚才部说了,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品晏还需要您。我不孝,自己不能养大孩子,还要您带他。”想拥抱母亲,又怕身上阴气伤了她,只能将母亲苍老面容细细看了又看。
  他泪流满面,两掌胡乱抹掉后,直起身子,对着儿子说:“品晏,以后要照顾阿嬷和听香兰姐姐的话,爸爸可能没办法再回来看你了,你要懂事,要坚强。”
  “爸爸……”邱品晏抽抽咽咽的,两手乱挥,不过想抱一下父亲却又只是空气。“怎么我都抱不到你……爸爸……你、你留下来啊……”
  “品晏,爸爸不可能永远留在你身边的,你是男孩子,要勇敢。”邱国彰伤楚地看着儿子,又说:“你跪下。”
  邱品晏愣住,眼泪还挂着。
  “给我磕头。”
  不明所以的邱品晏仍呆立着,一旁巫香兰明白他意思,促着孩子:“快给你爸爸磕头……”话音起,才发觉自己哽着嗓,她咳出那口哽在喉间的酸楚,接着说:“你是他儿子,他就要走了,快给、给他……磕头……”
  邱品晏似乎明白了是何意思,咚地一声,膝盖落地。“爸爸……呜……爸爸……我、我会乖……”他呜呜呜哭着,额头咚咚敲着地板。
  邱国彰眼角含泪,却是微微笑开,一种当真放下的姿态,可那模样反倒让巫香兰见了头皮发麻,感觉甚是不安。
  他突然仰起脸,朝那两道身影大喊:“喂!那个钟馗,你不是抓鬼天师吗?不是伏魔大将军吗?怎么连我都抓不到?我就在这里!你还不来抓我呀!”邱国彰气一提,周身鼓起艳艳红光,衣裤胀着风,他穿透屋顶,飞出屋子。
  见那红影掠过,钟靖眉间一凛,怒意瞬间高张,面上伤疤纹痕更深,避开妖王一招,便急迫了过去。飞出屋外,见那嚣张恶鬼盘胸立在地面上,仰着脸嘲弄地看着他,他解下腰间酒壶,抛了出去。“素气常在,制魄邪奸。摄!”
  咻咻两声,长藤蔓卷过那能摄魂的酒壶。“哈!这就是传闻中的束魂袋吗?”
  钟靖斥道:“酆烨!你——”
  “我如何呀?先过了我这关,再追他也不迟哪。”妖王收下酒壶,长藤蔓扫过钟靖腰身,紧紧缠住。他笑得妖冶,阴柔面上尽是得意。
  钟靖心思一凛,握剑的手突然一松,长剑离手,他手背顶了下剑柄,长剑朝下直飞,迅如疾矢,笔直朝邱国彰而去。
  “师父别出剑!”当邱国彰朝着钟靖呛喊时,她便明白他那句他没打算去地府是何意思了。他分明要钟靖散了他的魂,不愿在地狱受刑。她明白他那样的心思,活着被王晓清欺压到那样的地步了,死后还要他因为杀了她而去受刑,他当然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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