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进门,我们就想着法子为你治病,你到外面找找看,有几个像我们这样的人?”
云飞听了更加生气,狠狠地瞪了雪莲一眼道:“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大家都是为你好,孩子还小,你喝药,药效会到你的奶水里,宝晶吃奶的时候,也就一起跟着吃药了,岂不是一举两得!你脑筋为什么总是转不过弯来呢?”
雪莲还想说点什么,见眼前都是几张凶巴巴的脸,心里害怕了,在家里,她已经没有发言权了。“什么病不能得,偏偏得了这样的病,不但得不到别人的同情,反而得到别人的厌恶。”宝晶在客厅里睡醒了,她把宝晶搂起来,尿尿,穿好衣服,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雪莲总是爱怜地用脸去抚摸宝晶的头,不敢亲吻她,害怕自己的嘴唇都沾着病毒。
一碗碗姜黄色的药汁,雪莲连续喝了一个星期,味道微苦。她的心情很复杂,医生明明说不需要治疗的,但是病在身上,总是刺人的事情,如果她喝了,大家对她的恐惧就会好很多,但是她又觉得对不起宝晶,“宝晶,妈妈对不起你,妈妈没有力量,妈妈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怎能保护得了你?”她很担心宝晶将来会成为一个低智商的人。
委曲求全换不来好结果
但是,她又错了,她的委曲求全丝毫不能减轻婆婆的痛苦,婆婆变成了祥林嫂,每回心情不好,就在院子里唠叨这病,连同雪莲的嫁妆也要提一提,嫌她太老实,不像别的姑娘,要结婚的时候,什么东西都想着法子往夫家带,雪莲是要什么没什么。
有时云飞上班没回家,婆婆常常一大早,就坐在院子里搓衣服,搓一会,停一会,嘴里发着牢骚:“想想老子以前真是造孽,住在街上,也只是住了个茅草屋,一天只吃两顿饭,连饭都吃不跑,别人还说你街上人,享福,玩懒了身子,上面来指示,要我们街道下放到农村,说要改造思想,要吃苦耐劳,呸!我们享福?享屁的福!连套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到了乡下,发现自己活得连个乡下人都不如。。。。。。那时的孩子有谁管,大人白天忙着要出工,晚上回来还要急着打杂事。孩子小时,就弄个吊篮挂在屋檐下,让婴儿睡在那里,哭了,路过的人就随手摇一摇,连喂奶的时间都没有。孩子大一点的时候,就把他们关在屋里,有时回去看时,孩子身上都糊满了屎。。。。。。那几年也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刚刚好了一点,自己做了房子,本以为老来可以享点清福,哪想到。。。。。。哪想到招了个病汗子!妈的,拖累我一家,往后哪还有什么出头之日哟?今生恐怕没有指望了。人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妈的,不知老子上辈子做了什么亏心事,还是这辈子高家的祖坟没埋好,净出些倒霉事。。。。。。”
有时,婆婆说到伤心处,也是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好像是雪莲的病阻断了她所有的希望。雪莲常常陪着宝晶睡在床上,也是抹着眼泪,都是没有办法。
她心里也委屈的很,孩子几个月大的时候,云飞早已失去了当爸爸的激情,越来不喜欢往家里跑,总推脱说,单位里有事情,走不开。雪莲猜他躲在单位里打牌,云飞狡辩,不肯承认,雪莲也拿他没办法,又不是小孩子,谁管得了谁?
雪莲越来越孤立,越来越忙碌,每天总有洗不完的衣服。她央求云飞买台洗衣机,云飞说,大家住在一块,干嘛要我们买啊?人不能太老实,不能花那个冤枉钱。雪莲觉得丈夫在她眼里,还不如一台洗衣机。她想,如果自己手里有钱该多好!父母有,不如丈夫有,丈夫有,不如自己有,自己没有,还向丈夫伸到个手,掉价了。
宝晶刚满半岁,云飞嫌她吵夜,就抱着被子到客房里去睡了。
意外怀孕
有一天,雪莲意外怀孕了。云飞有工作,按照规定只能生养一个小孩,他们连独生子女证都拿了的,单位每月补贴十元钱。云飞陪雪莲到城里大医院去药物流产,跑了两趟,雪莲怨死了云飞。
在妇科室里,流产的人很多,还有几位少女,含嗔带怒的,被自己的男朋友陪着,很羞涩的样子。云飞在过道里对着雪莲打趣道:“看见了没有,打胎的人那么多,又不止你一个,连人家小姑娘都不怕,你怕什么?你看你恐惧的样子,真是小题大做!药物流产,不比刮宫,不就是流几天血吗?”
雪莲脸都气绿了,她日日担心受怕,就这样被云飞轻描淡写了,她不顾过道里有许多人来来往往,老着脸道:“你真正不是个东西!流产对妇女身体的损害是非常大的。再者,宝晶还那么小,又在吃奶,家里每天有做不完的事,你叫我如何得到休息?你什么都不怕,你下辈子就当个女人算了!”云飞不以为然,也懒得跟她理论。
流产顺利,医生说她吃了药,孩子最低要管半个月才能吃奶,药的副作用很大。他们回到家,云飞向他母亲交待了几句,叫他母亲好好照顾一下她,第二天他就骑着摩托上班去了。摩托是上个月买的,云飞每天下班跑来跑去搭公汽,太不方便。
说是照顾,也只是让婆婆多抱抱孩子,事情还是由雪莲自己做,云飞说好每天下班回来帮她洗衣服。那天早上,雪莲见宝晶迟迟不醒,就轻手轻脚地起了床,打起杂事来,她把走廊里的湿衣服,拿到平台上去晒。不料婆婆含了一肚子的怨气,走上楼来,一只手扶着栏杆,对着她发起脾气来:“你们怎能这样不注意,乱中添乱!难道我还不够忙吗?你自己不注意,你自己负责,你别拖累我,你回家找你妈去!”
“是你云飞不讲理,害我这样的。”雪莲愣了一下,委屈地说道。
“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你不同意,他又能把你怎样?”顿了一顿,又咄咄逼人的说道,“你别把一切都推到云飞身上,反正,这是你们俩人之间的事,管我什么事?你不能把我的身体给拖垮了!你不能总是呆在家里,你看看别人家的姑娘,哪个不是夫家呆一个月的,娘家呆一个月的,哪个像你?整天只晓得围在家里,累我一个人!”
婆婆的报复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在做生意,平时又不在家,她根本没有时间帮我带一下宝晶。”雪莲一边晾着衣服一边小心地说着。
“那我不管,反正你不能搭着我一个,你回娘家去,让我好好休息几天。”婆婆声音大的像破锣。
“可是我听别人说,流产的人,如同坐月子的人,是不能随便到别人家去的。更何况我身上还没干净呢。”雪莲根本不想回娘家,她不敢看婆婆刀杀一般的眼睛。
“没有那一说,你妈家里,又怎是别人的家了?你听到没有,你回你娘家去,反正你不能搭着我一个,把我的身体给拖垮了。就这样啊,你今天就回娘家去!”婆婆说完就下楼去了,嘴里还在唠叨着。
雪莲站在那里,嘴巴瘪的像个油勺,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从脸上滚下来,她用手背抹着,眼泪流进了嘴里,真咸呀!婆婆为什么要她回去,其中的名堂,她自然心知肚明。老一辈的人,对这种事最讲究,也非常迷信。婆婆自从她进了门就窝了一肚子的火,也想借此机会害她娘家人,她知道是为了那件事。
自从雪莲生了个女儿,两老人心里就发慌,现在只剩下一个儿子云海了,要是云海再生个女儿的话,那他们岂不是断子绝孙了,他们百年过逝之后,连个烧纸钱的人都没有,他们总想着祖坟没埋好。本来有一棺坟在别处,不在祖坟园中,他们想叫雪莲让她父母帮忙看一下风水,弄一个风水宝地,让他们后代发子又发财。
雪莲听后,心里顾虑很多,谁能担保移坟过后就一定能生个儿子,万一生不出个儿子来,那罪名岂不要落到她父母头上,她明白这家人的性格,从来不知道自我反省,总是自己好,别人不好。她在这个家里受气受够了,岂能让自己的父母也牵进来。她拒绝了,叫他们去找别人,这个镇上多的是风水先生。婆婆为这事一肚子的气,这下,可以借此机会好好报复一下她了。
雪莲走进房中,收拾了一个大包,里面装着宝晶的衣服,尿布,还有奶粉,沉甸甸的。等宝晶醒来,她化了一瓶奶粉给宝晶喝。她没有吃早饭,她吃下下。她背后背着大包,胸前抱着宝晶,委屈地到车站去搭车。
宝晶还不懂事,嘴里伊伊呀呀的,在她怀里快乐的一蹦一跳的,雪莲四肢无力,感觉非常累,有点奈何不了宝晶。她汪着两眼泪水,有时忍不住,她就抬起头来,望一下天空,眨几下眼睛,把眼泪挤回去。天上的云层很厚,黑压压的,是个阴天。
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江涛去年就结了婚,嫂子是个乡下的女孩,是她母亲相中的,所以婚事进展的很顺利。雪莲这次来,她嫂子已经挺了个大肚子。江涛又出门捕鱼去了,还管一个月才能回来。宝晶认生,谁也不要,随时不离身,雪莲急得要哭了。她父亲看自己在家里无事,就出门打牌去了。按乡俗习惯,怀孕的人不能抱别人的小孩,抱了小孩,小孩就会拉肚子。雪莲对此不大相信,但是她有苦难言,也不敢让嫂子抱,免得有个什么闪失,她将担罪不起。
晚上,她和母亲睡在一个床上的时候,就小声的将此事给说了,她心里说不清为什么,也很顾忌。她母亲知道后,恼怒的哼了一声,叫她闭嘴!慌忙扭头朝门外看了看,她父亲还坐在客厅里看着电视,嫂子在隔壁房间里也睡下了。
她母亲起身将房门关严,回过头对雪莲小声说道:“千万别让你嫂子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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