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莲遂带了宝晶回了娘家,娘家所在的小镇要发达一点,医院设备也先进一些,雪莲想在医院顺便检查一下宝晶是否有了乙肝抗体。
医院在镇郊,雪莲去的那天人不多,而且也没撞见熟人,雪莲忽然想给自己也检查一下乙肝三系。她做贼似的向医生报了一个假名。
其实她早就想检查一下,若在自己所在的镇上检查,方便是方便,但是连医务人员都是熟人,维护自己的**权很难,万一真有乙肝,没准会像以往的惯例一样,马上风言风语的传播出去了,云飞就是担心这个,怕失了脸面,坚决不同意她在本地医院检查病情,以往他们都是去城里检查肝功能的。但是到了城里,到下午才能拿到结果,时间一耽误就是一整天,雪莲嫌麻烦,更重要的是云飞总是阻拦,怕花钱,他说:“不管老婆有没有乙肝,我总是死心踏地爱你的,你又何必管那结果?”
这个念头一拖就拖到现在。
到了下午,雪莲把宝晶丢给嫂子看管着,她一个人去了医院,拿到检验单的时候,她的心忽然抖了一下,她发现情况都有了好的改变。宝晶已有了抗体,而她的也只剩下两项呈阳性了。她兴奋地拿到门诊室去问医生,一个年轻的男医生瞧了瞧说:“结果很好啊,你们都有抗体了。”
“我的这两项呈阳性表示什么意思?”雪莲弯着腰,不解地问,“我的血液还有没有传染性?”
“好都好了,哪还有什么传染性!”医生笑着解释说:“这个核心抗体呈阳性,表明你以前曾经感染过,这个表面抗体呈阳性,表示你已痊愈,并获得了抗体。”
雪莲浑身激动,高兴的满脸通红,咧开嘴直笑。
“你以前是不是经过一番系统的治疗啊?”医生饶有兴趣的问道。
“没有!”雪莲回答干脆。
“没有?”医生有些疑惑地把她从脚打量到头,有些不相信的说,“不过,这种可能性非常小。你肯定做过长时期的治疗。”
树叶齐声欢笑
“没有,没有,我从来没有做过系统的治疗,我根本就没有治疗过!”雪莲快速地回答道,在医生惊讶的表情中,雪莲拿着单子飞也似的走了出去。一个失去健康的人,才知道健康的可贵。
雪莲真是太高兴了,她想迅速远离人群,一个人乐去。她想尖叫,她想欢呼。出了医院大门,她觉得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明亮,新鲜,阳光温暖地直照进她心里来。她抬头仰望蓝天,天上的云彩被风吹得直跑,一会儿的功夫,天空显得明净如洗,像一块蓝宝石,安静的挂在头顶。一抹抹淡淡的浮云,就像仙女的轻纱帐,挂在天上,轻飘飘的,温柔极了。
她的眼里饱含着感激的泪水。道路两旁的树木,在微风的吹拂下,一起跳着舞,树叶荡着金色的阳光,沙沙直响,像在对着雪莲齐声欢笑。雪莲不由自主地伸开双臂,在地上跳起来,转了一个圈,心灵仿佛插上了翅膀,和天上的小鸟在一起飞翔。
她就像在沙漠里走了很远很远的路,饥渴难耐,却找不到一滴水喝,但她强忍着不死,到最后,命运之神终于开恩,给了她一汪湖泊,此时她的欣喜是无可言喻的。
她想起了在过去冬天的某一个晚上,她泡了热水脚,抱着宝晶准备上楼睡觉,当她走进房间里时,她的双脚顿时一阵奇痒,她忍不住叫了起来,并抱着宝晶又蹦又跳。宝晶不知缘由,以为妈妈在逗她玩,在雪莲怀里快活的咯咯直笑。
云飞见雪莲那样子,皱着眉头白着眼,反感地大声说道:“你别那么做作好不好?不就是脚痒嘛。哪有那么痒的,你看看你什么神态?”
“我又不是娇气的人,刚才实在是奇痒难忍,我才跳了起来嘛。”雪莲不满的解释道,她把宝晶放到床上,脱掉棉拖鞋,借着灯光,扒开脚丫子看了一看,只见几个脚丫处冒出了很多小黑点,很有规律的呈梅花形状。雪莲惊呼道:“我明明刚刚洗了脚的,不可能有脏物啊!这可能就是我刚才脚痒时排出来的东西。”
云飞俯身一看,也觉惊奇,拿了电灯仔细的照了又照,连连感叹,遂拿来卫生纸,替雪莲擦掉,并小心翼翼地扔到门口的垃圾桶里,嘴里还一边说:“对,对,对,人们常说,脚能排毒,看来果真如此,这些黑东西,很有可能就是乙肝病毒!”
雪莲一听,忙说:“什么时候,抽个时间到城里再去检查一下,看看乙肝好了没有?”云飞十分不悦,阻拦道:“你见风就是雨,好与不好,有多大关系,我们不总是那样过日子,何必要到医院去花那个冤枉钱!”
信心就是生命的主宰
雪莲现在想来,真有点恨云飞,如果能早点检查一下,人就少受多少气,就像一块石头压在心上,虽然你可以不管也不问,但你始终感觉得到它的存在,更何况婆婆总在时不时地提醒着它的存在,让她的生活仍然处在阴影之中。
雪莲忽然想起了作家海伦的那句话:对于凌驾命运之上的人来说,信心就是生命的主宰!她模糊的认为:无论有没有命运,人都应该凌驾于命运之上,人的体内本身就蕴藏着一种巨大的力量,那就是意志,意志就是一种力量!虽然人相对于整个世界是渺小的,但是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一定要是强大的。如果她的精神不变得强大一点,她的乙肝或许还好不了,她自认为她凭借了意志力创造了生命的奇迹。雪莲发现了这一点,内心无比欢愉。
她面带微笑地朝前走,脚步轻快。她走进了街市,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人声嘈杂,时不时有车辆经过,她顿时收起了思绪,回到眼前的世界中来,小心翼翼地在人群中间左躲右闪地穿梭着。她想起了人类,想起了身边的那几个人,想起了这几年她所受的屈辱,不觉恨上心来,她握紧拳头,真想把某种可恶的东西砸碎。同样是一张纸,然而给她的命运带来的是怎样的影响,一会儿让人下了地狱,一会儿又让人上了天堂!
第二天下午,当雪莲牵着宝晶回到了家,她就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婆婆。婆婆当时低下了头,一声不吭地从她身旁走过。从此,大家对雪莲的态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婆婆在外面与别人聊天的时候,开始叫“我的雪莲!”“我的宝晶!”好像到这时才是自家人似的。
雪莲没有乙肝了,在云飞心中似乎身价大增,不要雪莲唠叨,他一下子成了器,很少打牌了,空闲的时候,就呆在家里,陪着雪莲。雪莲此时在云飞眼里还算年轻漂亮,身体又健康。倒是云飞突然变得自卑起来,怕雪莲嫌弃他。宝晶也大了,雪莲想到超市去工作,云飞不准,说超市工资太低了,最重要的是怕雪莲被别的男人勾走了。云飞总是疑神疑鬼的,总怀疑雪莲心中有人,雪莲总是骂他神经病,没事找事。
彩票迷
云飞还认为雪莲的乙肝,就是当初吃了药草才好了的。雪莲一听,气得牙痒,她认为就是因为吃了药草的缘故,才害得宝晶大脑不聪明。宝晶自从进了幼儿园,与别的小朋友就有了很大的差别,宝晶的大脑仿佛是泥做的,总是稀里糊涂的,一个简单的问题,无论你怎样讲解,她左耳进,右耳出,半点作用不起,记首儿歌也很难记全,甚至大家都嫌她笨,连云飞也嫌她笨,雪莲有时也失去耐心,对宝晶又推又搡,宝晶哭了,她又后悔不迭,一想着喝草药与打胎时的情景,心底不由隐隐作痛,真想抱着宝晶痛哭一场,也许宝晶原本可以拥有一个聪明的大脑,一个美好的前程。
雪莲在宝晶身上看不见希望,人活得很失望,她可以原谅所有人,可是谁来原谅宝晶?
更可气的是,婆婆竟然鼓动雪莲再偷偷生一个孩子,婆婆总想着三个儿子,就落了一个孙子,亏得很。雪莲哪会动心啊,生孩子容易,养孩子难,万一有一天,她真的与云飞离了婚,这边一个孩子,那边一个孩子,把心分成两半,真叫人生不如死。雪莲认为一个男人若是变了心,他就会六亲不认,一点也不顾及到往日的情分,甚至连孩子也懒得要了,但是女人却总是放不下孩子,儿是娘的心头肉啊!
自从雪莲学会了算命,云飞总时不时地缠着她问这问那。最喜欢问的一个问题就是:“我什么时候走财运啊?”雪莲瞧了瞧他的八字说:“你这几年的走的大运就是财运啊!”云飞有些不相信,“为什么走财运却发不了财呢?看来啊你还是算得不准!”
云飞潜意识里还是相信的,他虽说麻牌麻少了,但是买起彩票来,可谓风雨无阻。他常常坐在售票处与几个彩民一起仔细端详着墙壁上的大副挂图,分析与探讨数字的走向与组合。云飞中过两次一千元的,但是收获与付出的一比较,就严重的不平衡。有时,云飞问雪莲他哪个月的财运好点?好点的月份,他买彩票就买得多些,但实际结果是,买得越多,赔得就越多,欲望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不可停止
桃花运
雪莲有时挺生气的,认为钱扔在水里连个泡都不起。云飞只是讪讪地笑着搪塞道:“只当是捐了福利事业的!”雪莲就讥讽道:“你真是伟大!你只晓得捐给别人,就不晓得捐给自己人。我们在家省吃俭用的,还缺钱花,你倒好,在外面做好人,把我们的口粮都快捐给别人了!”
虽说中大奖的希望是极其渺茫的,但这渺茫也是一种希望啊。买彩票其实跟赌博的性质有些差不多,容易上瘾,幸与不幸,全凭运气,有些人赌的就是运气。雪莲见云飞屡劝不听,说得自己都厌烦了,还是由他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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