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水词之今生来世

“是。”花娘靠在门边应了一声，然后便走到了栏杆边上，楼下的人全都朝她的方向望了过来。
看着楼下的男人们，花娘嘴角扬起了职业性的笑意，“让各位久等了。为了纪念四娘来我温柔坊刚好满一年，所以今夜四娘特意破例，要出来与大家相见，顺便让老天决定今夜谁是四娘的入幕之宾。”花娘扫视了一眼众人，继续开口，“请出四大花魁和。。。颜四娘！”
“哗！”花娘声音刚落，四扇门便被推开，四大花魁的脸渐渐从黑暗中显现出来。几乎是同时的，所有的客人都发出惊叹的声音。第一次看见这样美艳绝伦的画面，真是太值了！
“哗！”正当众人惊叹之时，另一扇门便被推开来，在安静的温柔坊里，这声推门声显得格外清晰。
众人转头，便看见了四娘半遮半掩的脸。依旧是水红色的长裙，随意的发髻，还有那双清澈的双眸。所有人都停了呼吸，等待着颜四娘揭开那张碍事的面巾，露出她绝色的脸。
施然站在四大花魁中间，眼神扫视了一眼众人，便在众人的期盼下，缓缓抬起了手。听到众人的吸气声，施然扬起嘴角，露出了一抹绝艳的微笑。
“看来，我们的运气似乎不错。”正好赶上了这个时刻。吴三桂看着四大花魁和中间的施然，不转头，却对着身旁的赵恒轻声开口，脸上闪现出征服的笑意。
“小女子颜四娘，给各位请安。”施然柔声出口，便福下身去，在众人的注视下，行了一礼。
“香絮。”“知风。”“残舞。”“纤语。”四大花魁也跟着报了花名，然后微微一笑，一齐福下身，“给各位请安。”
真是美丽的画幅！这是众人一致的想法，全然都做不出反应来了。
看着众人愣神，施然伸出手，拿过花娘手中的一片白色羽毛。
“各位爷，四娘待会儿将把手中的羽毛抛向空中，由老天决定羽毛的去处。但是，各位都不能移动自己的位置，若是违规，那温柔坊便不再欢迎了。”说完，花娘便笑了笑，也将目光移向了施然。
施然往前踏了一步，然后缓缓举起手中的羽毛，放到了唇边，轻轻地吹了出去。
羽毛在空中盘旋，飞舞。众人的视线便随着羽毛四处移动，心紧紧地纠结在了一起。多希望那片羽毛能眷顾到自己，多希望上天能眷顾到自己啊！
施然满意地看着众人的反应，心中明朗。凭借她的内力，刚刚那一口气，可以准确无误的决定羽毛的去留，只是要做得自然些而已。
没有疑问地，羽毛落在了吴三桂放在桌上的手指旁边。低头看了看羽毛，然后轻轻捡了起来，将目光移向施然，看见施然正在朝着自己无害地微笑。跟其他男人一样，他觉得：她真美！
“这位爷，恭喜，您已经是今夜颜四娘的入幕之宾了，今夜将与四娘共度良宵，请吧！”花娘看着吴三桂，笑了笑，然后柔声说道。
“哎。。。”几乎是同时，听见了众人遗憾的叹息声。
吴三桂看着施然，见她朝自己点了点头，便带着笑意，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掀开腿上的长衫，吴三桂站起了身，轻轻侧头，“赵将军，不要忘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说完，便迈出步子，朝楼上走去。
赵恒听着吴三桂的话，稍稍回了神，吴三桂说的没错，他是差点忘了此次来的目的了。但是看着楼上的四大花魁，再次陷入了迷糊。
“下面，便是按照四大花魁的规矩来选人了，各位请做好准备！”花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重新激起了众人的兴致，全都望向了楼上。希望这次好运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吧！
第七十七章  颠簸的夜
  “客官请坐。”坐在琴边，施然看见走进来的吴三桂，扬起嘴角笑了笑。
吴三桂走上前，目光落在施然身上，然后在她面前落座。
“客官如何称呼？”见他落座，施然柔声开口。
“叫我吴爷便好。”吴三桂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过施然的脸，此时也是一样。
“吴爷？”施然轻轻唤出这个名字，然后对着吴三桂笑了笑，“四娘知道了。吴爷好像不是温柔坊的常客？”
听着施然的话，吴三桂低下头，理了理长袖，“路过贵宝地，找个地方歇脚而已。”
“那吴爷与四娘便是有缘了。”施然笑得无邪。
“是我好运。”吴三桂抬起眼，盯在施然脸上，“听说，颜四娘比太后娘娘还要难见？“
“呵呵，是众人抬爱了。”施然谦虚地开口，“四娘本没有什么本事，倒是怕众人这样传着四娘的传言，倒最后却反而会令众人失望了。”
“颜四娘不必自谦，”吴三桂摆了摆手，“依鄙人之见，颜四娘不负盛名。”
“多谢吴爷夸奖，四娘受之有愧。”轻轻低下头去，施然行了一礼，“人无完人，就是当今圣上也不见得没有犯过错误，也许只是他自己还有众人不知道而已，不然为何到现在还有人不愿臣服于他？想必定是他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当今圣上况且如此，更何况四娘一个小女子。吴爷觉得如何？”
吴三桂很讶异于她竟然会说这样的话，眼神稍稍变得有些阴冷，“颜四娘当自重，此话不可乱说，犯了大不敬之罪。”
“哦？”施然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便轻轻笑了笑，“这里只有吴爷和四娘二人，若是吴爷不说，便不会有人知道的。”
看着施然的笑意，吴三桂对她满是探究之色，“颜四娘为何会说这番话？”
“四娘只是打个比方而已，吴爷听听便好。”施然依旧笑得无害，“四娘只是说，也许四娘并不是像世人传诵的那般神奇，怕让吴爷和其他客人失望而已。”
“四娘多虑了，依鄙人之见，颜四娘于传言而言，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吴三桂的心里话，单从她的容貌和刚刚那一番话，便可认定她不是寻常女子。
“多谢吴爷抬爱。”施然柔声说道，“四娘只是觉得，知足而长乐。”这句话显得有些不着边际，而施然，也是故意说给吴三桂听的。
果然，吴三桂听着她的话，稍稍愣了愣，然后回过神来，“颜四娘这样觉得？”
“嗯。”施然轻轻点头，“过多的追求，也许会让人心力交瘁，这样会显得有些得不偿失。”
“也不尽然。”吴三桂不太同意她的想法，“若是能做得更好，走得更远，那为何要停留在原地？”
“若是走到了那个地方后才发现那里原来是一片狼藉，而自己却已经无法回头了，那应当如何？”施然笑了笑，“也许女子的想法与你们男人不太一样。很多人都是希望安稳的，也许偶尔会发现，其实平静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好。”
听着施然的话，吴三桂有些发神，稍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见他不再说话，施然扬起笑意，“扯远了，我们还是回到主题吧，吴爷想如何与四娘共度良宵？”
“四娘随意，鄙人不是经常来这些地方，不太懂规矩。”吴三桂对着施然答道。
“来这里便是放松，本无规矩可言的。”听着他的话，施然笑着解释，“既然吴爷这样讲，那就先由四娘为吴爷弹奏一曲吧。吴爷当做消遣便好，四娘献丑了。”
“嗯。”吴三桂点了点头，心中有些期待。
抬起手，幽幽地琴声便倾泻而出。吴三桂抬眼，看着施然的表情优雅而恬静，神色柔美而安详，悦耳的琴声如春天的一束阳光，直直地洒进了自己的心底，整个人觉得温暖而静谧。握着手中的茶杯，吴三桂觉得似乎已经脱离了这世间的纷纷扰扰，来到了没有烦恼的无我境地。手中的茶杯冒出腾腾热气，将整个画面描绘得更加美丽而神圣。
稍久，吴三桂甩了甩头，从施然的琴声中回过神来，见眼前的女子依旧抚着琴，并没有在意他的神色，而他心底却已然被自己刚刚的想法吓了一跳。这个颜四娘。。。果真不是平凡女子！
一曲终毕，施然放下手臂，抬起眼，却见吴三桂已然站在了自己面前，不由得觉得有些惊慌，但是脸上却保持着原有的表情，不急不恼，“吴爷觉得四娘的琴艺如何？”
“绕梁三日。”短短几个字，却道出了吴三桂心中真实的想法。
“多谢吴爷夸奖。”
不说话，吴三桂在施然身边蹲了下去，近距离地看着施然的脸。
被他突然的动作扰得有些惊慌，但是施然却直视吴三桂的眼，“吴爷。。。想如何？”
“平日有幸被四娘选为入幕之宾的人会如何？”
“与吴爷一样，听四娘弹曲，然后和四娘一起从诗词歌赋谈到天下大事。”施然淡淡地解释。
“四娘怎么知道我会跟四娘一起从诗词歌赋谈到天下大事？”吴三桂不信，不信那些男人对眼前的女子没有丝毫想法。纵使她看起来再圣洁，男人的征服欲和占有欲也是无法抑制的，就像此时的自己一般。
“那吴爷想如何？”
“四娘觉得呢？”抬起手，吴三桂想抚上施然无暇的脸。
轻轻侧头，施然躲开了他的手，“吴爷请自重，四娘并非流云坊的姑娘。”
“呵！”吴三桂轻笑出声，“一个青楼竟有这么多的规矩。”
“既然吴爷来了，便是要遵守的。”施然细心解释。
“刚刚四娘不是说，来这里的人都是来放松的，没有规矩可言吗？”显然地，对施然前后不一的说法，吴三桂觉得很不以为然。
“那是在大家相互尊重的前提下。”施然转过头，看着吴三桂，轻轻一笑，“吴爷，四娘自知身为一名烟花女子本无价钱可讲，也无尊严可言，但是，看吴爷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若是为了烟花女子而坏了名声，怕是不值当，四娘也会觉得罪过的。”
吴三桂觉得眼前的女子突然有了些大将风范，言辞得体，处事圆滑，若是身为一名男儿身，定能为自己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