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越祯心

我下了马车的时候，天又下起了毛毛细雨，我也不愿意撑伞，不过想撑伞也没戏，我的油纸伞落在了流连居了。
    我走上台阶的时候，一辆马车在府前停了下来，我转身看过去，发现胤祯下了马车，站在台阶下面看着我。我目光在对上他眼睛的一刹那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左顾右盼之后，又看向了后面紧闭的木门，终于放弃下来。
    我往台阶下走，然后装作没有看见他往别处去。他才脱离出我视线的几步，就被他拉住，这个男人在逼我面对他。
    “十四爷有事吗？”他以为我会跑，所以将我的胳膊抓的很紧，直到我面不改色的站在他的面前一动不动，他才松了手劲。
    胤祯问：“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吗？”我冲他莞尔一笑，也问道：“那十四爷有什么话要对我说的吗？”
    胤祯目光如炬，“我不想这样。”我低头，沉默了半晌才说：“我也不想这样。”
    说完，又是沉默，我们就在这毛毛细雨中，继续沉默着。
    我抬起头，对他温婉的笑道：“是我失言，我认错便是，还望十四爷不要责怪。”
    从他过来拉住我的那时候起，已经放下了他的骄傲，若是我连一步都不肯退让，真真儿是为难了彼此，不是吗？
    他上前将我揽在怀里，轻轻抱住，我的睫毛不由的微微颤动起来。他柔声道：“既当我们已经和好如初，那你今天晚上陪着我，好不好？”我点点头，轻声说了一个好字，继而伸手环住他。
    三天后的半夜依旧无眠，起身跪坐在他的身边，就这样看着他。
    “为什么还不睡觉？”胤祯的眼睛望着上方的帷帐，语气里没有任何情感。我用指腹擦干了脸上的眼泪，说：“我们谈谈吧。”
    他翻身向外不肯面对我，意图已经很明显了。
    “皇阿玛愈渐钟意你了，南书房你也时常走动得多了。”我的语气依旧平和，一切似乎娓娓道来，“四爷失去了左膀右臂，八爷更因为二废太子的事情丧失了皇阿玛信任，而你，就算并非出于自愿，却也已经占得了这个机会。”
    胤祯突然坐起身子，怒气腾腾的与我对视着，“绮月，我不论你是怎么得知，也不管你是怎么得知，而我要告诉你，这些事情你一个女人是不应该插手理会的！”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他自愿同我分享的，事到如今他却还反悔了。
    我不禁嘲笑道：“十四爷这是怎么了？”他的怒气未减，我却仍旧轻笑出声，继续开口道：“十四爷，我只求一句准话，你想要当皇帝吗？”
    “完颜绮月！”
    “难道你想要我这样和你虚伪的在一起相处吗！我已经看出了端倪，你也已经看出了端倪，我们为什么不能坦诚相待呢！我是你的妻子啊十四爷！”我终于说出了真心话。他想要争取那个位置，而我不想！
    胤祯的眼睛也终于黯淡了下来，“那我们就来谈谈。”
    “想当太子是人之常情，我只是想问十四爷，非争不可吗？”我软下声音问他。
    “你就因为这个，上次才会逼急了我，这回还是要这样吗！”
    我看着他，一句话都不说。
    过了好久，胤祯终于长叹一声，说道：“如今不是我想争或者不想争的问题，而是皇阿玛的意思是什么，无论他是否属意于我，我都只是听命的份儿，”他顿了顿，“不是四哥如何，也不是八哥如何就能够权衡的问题，绮月，你明白吗？”
    我只是想知道，你想得到那个位置。“那你想要吗？”我能感受到胤祯的身体僵硬，我没有放弃，而是再问他，“你想吗？”
    “若是我可以，我想要。”
    我捂住嘴久久不能说话，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都变了腔调，可是却不为了他这个答案，只为自己，我好同情自己，好同情。
    “呵，是不是涟漪，她会义无反顾的支持你？而我呢……是啊，虽然我跟你说过会陪着你，和你一起面对一切，可是我却没有做到……”
    胤祯抱住我，语气软了下来，“绮月，从四十七年起，从我开始跟你说起朝堂的事情、八哥的事情、我们的事情开始，你就已经变了，变得让我觉得陌生至极，我受够了你每次的欲言又止，受够了明明不愿意却还要强颜欢笑的屈服，我的初衷不是要改变你。”
    “原是我不好。”我的眼泪滴落在锦缎被褥上竟发出裂帛的声响。
    “涟漪虽然十分浮躁，可是在我面前她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可是你不一样，你有你的骄傲，你在我心里的位置原本就不同于任何人，我只是害怕改变你，我只是不想失去你，可是我们却还是选择了最极端的方式，伤害了彼此。”
    话至此，我的眼泪掉的更加多，“对不起，对不起……”我却只有这么一句话给他。
    胤祯亲吻着我的额头，“夺嫡胜败不定，而如果非要在你和那个位置之间选择的话，那我的答案永远都是你。”
    是我吗？只要我这个女人吗？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相信他的话。而我对他的这个质疑，却让我觉得自己此时此刻已经理智的失去了全部的理智。
    胤祯说：“我现在只想让八哥站上去，自己其实是不那么想的，只是绮月你问我，我不愿瞒你，若是我有一点这样的心思，我都会跟你说实话。”
    十四爷，谢谢你。
    我抬头凝目看着他，对他莞尔一笑，“我一定站在你的身边，无论你的选择如何，无论你是否决定要牺牲我，我都一定站在你的身边，再不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胤祯微笑，他的脸贴在我的额头上，柔声道：“好，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从我选择和胤祯在一起的时候，我就应该意料到如今的情景，而我要做的，就是义无反顾的支持他，我已经动摇过一次了，绝不能再动摇第二次。
    他到底还是说服了我，我亦无话可说，他开始如同当初一样，继续跟我说起夺嫡的形势，我也明白，此时此刻，胤祯他，的确是备受康熙的宠爱的呢。
    可惜在所有十四爷党的人中，估计我是最开心不起来的。幸得我潜意识里已经说服了自己他可能是不会失败的，所以只得我全心全力的捍卫他，仅此而已。
    “那为什么你一个多月了都在涟漪那里？”
    “你吃醋啊？”
    “废话！”
    竟没想到再见到五爷的时候，是在皇宫里的，城楼上。
    “十四弟妹。”
    我一惊，转身看见胤祺上了楼梯向我走过来，我连忙福身请安：“五爷吉祥。”胤祺让我起身之后递给了我一把油纸伞。我盯了它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忙双手接过，再行礼致谢：“真是给五爷添麻烦了，可是……五爷怎么会再这里？”
    胤祺施笑，“原本叫我手下的人留意十四弟妹有没有进宫来，于是就看见十四弟妹你上来了这里，我便……”
    我再一福身，“五爷有心了。”胤祺笑道：“十四弟妹客气。”
    眼见冷场，我便出口邀请，“妾身略懂茶艺，不知能否请五爷喝一杯……茶？”见他微怔，我忙说，“虽不及流连居的味道，但妾身总是诚心相邀的。”
    “那我真真儿是拒绝不了了。”
    在若月阁，我斟好茶，再将茶杯举到胤祺的面前，恭敬道：“五爷请。”胤祺品茶的姿态非常的专业，只有自在、与世无争的人才能有这样的涵养，心里想着自己也端起了茶杯细细品味。
    “敬亭绿雪茶，果然味道极好。”
    我微微一笑，并不说话。胤祺问：“这是十四弟妹钟意的茶吗？”我摇摇头，“是鹿苑毛尖儿，不瞒五爷，我这个口味是随十四爷的。”
    胤祺放下茶杯，“十四弟夫妻二人的感情当真是没话说了。”
    我浅笑着不说话，只是专心的泡制茶水。他身上，有一种没有利益，没有皇位的感觉，都是沉沉的平静，让人愿意亲近。
    我回到家还没有两个时辰。司晨就抱着一个大匣子走进了我的屋子里，我正在读书，见她这阵势，自然发问道：“这是什么？你要卷铺盖走人了吗？”
    司晨连忙摇头，又疑惑又不确定的说：“这是一个公公送过来的，说，说是他们爷送给嫡福晋的。”
    我这才下了榻，打开匣子，竟活活下了我一大跳。都是好些优种的茶叶，峨眉峨蕊、恩施玉露、祁红、滇红、武夷岩茶、还有凤凰单丛都规整的摆在这里面，我在闻到扑鼻而来的茶香时，就已经知道这是送茶的人便是五爷。
    他真是一个细心的人。
    我问司晨，“送这个来的公公呢？”司晨说：“走了。”我点点头，又吩咐她道：“将我的茶具拿出来吧，然后把两位侧福晋也叫过来吧。”
    我将茶杯分别递给燕怡和涟漪，“尝尝吧。”
    涟漪一饮而尽，瘪嘴道：“同平时我喝的，没有什么区别啊。”我但笑不语，而燕怡噗哧一声笑了，“这样好的祁红，姐姐真是暴殄天物了。”
    “祁红吗？”胤祯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从我手中拿过我的茶杯喝了个干净，我正要习惯性的伸手打他，突然发现在场有外人不合适，于是蹬了他一眼。胤祯又笑道：“果真是好茶，绮月泡茶的功夫愈发好了。”
    我满不在乎的重新装了一杯茶，说：“都是因为茶叶好的缘故，十四爷还是不要抬举我了。”胤祯笑道：“也许是茶杯香甜的缘故吧。”
    我的脸噌一下就红了，迅速的看了一眼燕怡和涟漪，然后一拍手，“难得大家都在，一起吃个饭再走吧。”我刚要起身叫明秋进来备膳，被胤祯拉住了手，“不，今天我们不在这里用膳。”
    燕怡一听，连忙福身道：“那妾身和涟漪就不打扰姐姐了。”涟漪刚开始还不乐意，但明知道自己留在那里也是碍眼，只得跟着燕怡回去了。我说：“去哪儿？”
    “去九哥那里。”
    我倒是吃了一惊，“九爷？！”
    说着，他已经将我拖出了房间。上了马车我才醒悟过来，八爷势力下去以后，胤禟的确是帮衬着胤祯的，但是带上我的缘故就不明白了，难道是胤禟想通了，接受我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