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越祯心

42 可谓等待(二)


在宫里,孝惠太后对我最好,不过她老人家已经仙逝。良妃素日与我有点交情,不过人家也已经去了。我待德妃,并更加敬重,虽然在她跟前我还是个病人,但我待她真真儿是投入了最大的孝心。
    然后就是四爷和五爷。宫里冷清了许多,十三爷不在,十四爷也不在。其他人,玩也玩不来的。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有一天我正坐在堂屋的交椅上发呆,突然跑进来一个八岁大的孩子杵在我跟前。唔,我认得这厮,我还抱过他呢。
    我招招手,“弘历,到十四福晋这里来。”弘历很规矩,上前给我行了礼,“十四福晋好。”
    “是你阿玛带你来的吗?”
    弘历道:“是,阿玛说十四福晋下棋很喜欢下棋,所以阿玛叫我来陪十四福晋下棋。”他才说完,一个宫女就端着托盘进来,我一瞧竟是上好的玉石棋子。
    我笑问:“弘历会下棋吗?”我在他掷下黑棋的时候,最后问了一遍,弘历说:“十四福晋莫要小瞧人了。”
    他的棋子就要触到棋盘上时,我又突然说,“你,你不用让我喔。”
    弘历露出了不同于孩子般的笑意,“十四福晋,你真有意思,怪不得阿玛巴巴的让我跑过来跟你玩,真有意思。”
    我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我曾经在永和宫见过四爷和钮钴禄氏,就是我抱过弘历那回。我轻笑一声,他知道我喜欢弘历,所以让弘历来陪我玩吗?
    四爷他们的关心点到即止,不越雷池。我,亦如当初受宠若惊。
    思索之间,我已经放下了白棋。
    弘历在连输我无数局之后,表现出痛不欲生,我还死皮赖脸的说:“弘历,你不用让我!”而弘历就在这峰回路转的几盘博弈之间已经与我熟稔起来,他面色纠结:“福晋,我真的没让你。”
    然后我就痛快多了。其实自从被胤祺放过水之后,我就留下了这个毛病,觉得世界上除了胤祯意外,其他人或许都可能会让着我。不过想来也是,弘历才八岁,而且我的围棋水平寻常人还是赢不了我的,哪怕弘历是未来的乾隆帝,嘿嘿,他现在也赢不了我。
    后来我才知道,弘历已经开始拴在康熙的裤腰带上,亲自□□了。虽然人家小小年纪肩负大任,我也只能等到他忙里偷闲的时候来陪我玩,这么一想,就觉得四爷父子俩真厚道。
    我的日子过的很好,真的很好。所以我会我格外的想念他,我做的梦、想的事情都是有关于他的。军营中吃得好吗?睡得好吗?战事吃紧吗?
    每当自己支撑不住的时候,我都会轻抚那只玉镯,告诉自己,要等他回来。再想想日后的重逢,思念也变得井然有序得多了。
    九月份的时候,我请示了德妃,说要回家去。
    我那时候听见德妃这么跟我说的,“其实本宫也有私心,不愿意一个人等着老十四,本宫知道你和老十四一路扶持、相亲相爱,所以在本宫的心里,绮月你也是本宫的骄傲,本宫希望你能在本宫的身边。”
    原来人,都会寂寞的。我亦有太多的东西放不下了。
    我朝着德妃跪下,然后磕了一个头,“额娘,绮月和十四爷一直都会在您的身边,一直都在。”
    康熙五十八年三月,胤祯赶赴西宁指挥作战,捷报接二连三的传回紫禁城。
    而我同时也清楚,他的军心民心大增,与八爷、九爷的书信来往密切,我仿佛明白这一切,却又始终看不透。也许是不愿意看透,免得伤人伤己。哪怕如此,我都一如既往的守住他。
    绿衣阁的院子里,杏花依旧。可是那四年里,我都没有在看过那杏花一眼,哪怕每日来去匆匆,我都未曾正眼瞧过它。
    “姐姐,你怎么又站在外面?”燕怡从后面披了一件斗篷给我,我禁不住笑,“怎么做下人做的事儿,你可是侧福晋。”燕怡苦笑一下,“其实燕怡和涟漪啊,剩下侧福晋的空头衔了,还不如专心的只做姐姐的好妹妹呢。”
    心头一丝愧疚闪过,我正色道:“竟浑说,什么时候跟涟漪一般胡闹了?害得我还巴巴儿的等着你们来,回去,都回去!”
    涟漪刚进院子,就听见我轰她们回去,不由的哟了一声,“都快入冬了,姐姐还是好大的脾气。”燕怡忙说:“是燕怡惹了姐姐生气,涟漪你快劝姐姐消消气。”
    “姐姐,我们去吃关东煮吧。”涟漪比我年纪大一些,论起吃货资质她胜过我千万倍。我含笑道:“着家吗?”涟漪揽过我的手,“着家,不过也得等厨子做嘛,咱先去看看首饰,好吗?”
    我苦笑不得,“我不想出去。”
    燕怡和涟漪已经开始架着我回屋子里换衣服,“姐姐再不出去,就该发霉了。”
    她们哪里是自己挑首饰,她们挑选好的收拾都往我身上试,而且还叫来了一个买胭脂的来给我试胭脂水粉。
    “这个珍珠耳坠姐姐带起来真好看。”燕怡仔细端详我的模样,正要给我带上另一只的时候,涟漪的翡翠铛已经扣在了我的耳朵上,还说:“姐姐有一大箱的宝贝东珠,那个早就腻味了,不如这个翡翠的好看。”
    燕怡不服气,拿过了一只金步摇插在我的发髻上,“这个也好看。”涟漪也插了一只簪子到我的头上,说:“姐姐打扮的素净,这个玉兰簪子才适合姐姐呢。”
    眼见这两个人要吵架,我不得不出声,“想在这里打起来不成吗?”她们这才消停下来。
    我轻轻的笑一声,将自己耳朵上的珍珠耳坠取下来,再帮她戴上,另一只也是。翡翠铛也给涟漪戴好。正当我取下金步摇插在燕怡的头上,歪头想了想,便插到了涟漪的发髻间。
    玉兰簪子给了燕怡。
    “你们戴起来才好看。”
    燕怡问:“姐姐都不喜欢吗?”我说:“我喜欢花胜,掌柜的,有花胜吗?”
    也许她们是难得见我有兴趣,给我精挑细选了大大小小,各种各样的花胜,我就算是每天戴满一头都够戴上好久好久了。接着她们掐了一箱的胭脂水粉回家。
    出来透透气真的很好,那几个月把我憋坏了,我居然还不晓得出来玩?估计是突然不是病人了,没有及时角色转换,还病恹恹的待在家里,诶那样的自己真讨厌。
    除了结了燕怡和涟漪为外出同盟,我依旧没有忘记马佳如儿,那可是死党。
    其实我提起马佳如儿舌头就打结,她有一个女儿。而胤祯总是诓我们的大儿子弘明,说什么:“弘明将来娶表妹做嫡福晋好不好啊?”就这么一诓就是从小诓到大。
    好你妹啊好,近亲结婚不提倡!可是康熙挺有那个意思的,他估计觉得弘明也有个姓完颜的福晋挺好的,我不断安慰自己入乡随俗,入乡随俗!
    然后我就说服了自己。随康熙吧,他掌握着生杀大权。
    我还是喜欢一个人走,我从海锋的府邸里出来后,打算回家,可是不怎么的,就拐进了流连居。
    毕竟和胤祺来往了好些年了,流连居的掌柜伙计从上至下的认识我。见我一个人来,掌柜忙连忙走过来,“十四福晋一个人来的吗?”
    其实刚开始的时候我挺不习惯他这么叫我的,因为十四福晋和五爷经常在这里谈古畅今算哪门子儿事啊。不过,习惯就好。
    我点点头,又问:“五爷在吗?”掌柜恭敬道:“五爷也好久都没来了,要不,要不咱叫人去请五爷来?”我忙说:“不用了,我回去了。”然后没有理会掌柜的挽留,就径自走下了楼梯去。
    待到三天后,我又去了流连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露台上的胤祺,我笑了笑,“五爷。”然后朝他走了过去,径自坐在了他的对面,“我想着五爷也许会来的吧,我几天前曾经……”
    “我知道。”胤祺打断我,眉眼含笑的看着我。我突然明白到,他自掌柜口中知道我来过以后,他就在这里等着了,我心下感动。
    我冲他笑笑,“不知道流连居的酒好不好喝。”胤祺有点讶异,“酒?”我点点头,轻声道:“茶喝着苦。”
    结果才刚喝了一小口,我就被呛着了,太没出息了!我越咳嗽越厉害,胤祺似乎要起身来帮我,我比了个手势说不用,愣是自己缓过劲儿来。
    我将酒杯推开,嘲笑道:“若是十四爷知道我逞能,他肯定会笑话我的。”
    “去了也有三年了吧,他为大清可谓鞠躬尽瘁。”胤祺说得面无表情,但是很诚恳。我说:“总有人要这样做。”
    胤祺闻言看了我一眼,“你很不喜欢吗?”“总有人要付出。”我对胤祺盈盈一笑,“我很羡慕五爷呢。”
    胤祺想要再问我什么,可是我已经自顾自的端起茶杯来抿,无暇再顾忌他的话。
    走得时候,又下起了雨来。我撑着油纸伞走了两步,忽然心田起了一阵波澜,我回头看去,胤祺站在我的身后一百步的距离。
    我们相视一笑,最后我向他摆了摆手,大声喊了一句:“五爷,再见!”
    我就这么混混沌沌的进入了康熙六十一年。
    康熙已经病模糊了。而我更是不敢想,什么都不敢想。
    而我在四爷登基之前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永和宫的门口。我居然要在看见他的时候,眼泪掉了出来。眼眶全是水,怎么都止不住。
    “你这是……”他显然没有料到我看见他的时候会哭,我还是看着他哭,一动不动。胤禛终究是觉得难堪,打算撇过头去不再管我。也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哪里管得到我?他的腿刚迈进宫门,我叫住他,“四爷。”
    他回头看我,面无表情。
    我努力一笑,眼泪掉的更多,“四爷,好好看看额娘吧,好好看额娘吧……”我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他叹了一口气,唤我,“绮月。”
    自从我嫁给胤祯开始,他就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我捂着嘴痛哭,他显然已经没有料到我已经失控。胤禛叹了口气,“我知道。”
    那是我第二次给他跪下来,我一字一顿的说:“请四爷答应绮月的事情,能够做到。”
    还是四十三年的时候,我待嫁时,我跪在若月阁的院子前,对他说过的话一句一句都记了起来。
    “四爷可否答应绮月一件事?”
    “请四爷以后,务必保全十四爷,答应绮月,可好?”
    “绮月自知对四爷有所亏欠,但是绮月从未求过四爷什么,只希望,只希望四爷可以答应绮月此事,可以吗?”
    “只希望四爷能够答应我。”
    “左右不过是为了十四罢了,你竟这样求我?”胤禛还是叹道,“我答应你,便是了。”
    此刻,胤禛震惊,“你……”
    我没有说话,甚至不敢看他一眼。胤祯声色发冷,“我答应过的事情!不会反悔!”
    “谢四爷。”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四爷了吧。还是亦如康熙四十三年的时候,在我给他磕头的时候,他已经转身疾步走进了永和宫的深处。
    我久久不敢起来。
    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康熙驾崩。于是,胤禛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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