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手弃妃传

“水颜，有什么要和为师说的吗？”师傅在案前坐下，侧目望向我，目光中透着睿智。
    我关上门，千丝万缕的光明被挡在门外进不来，小屋更加昏暗。我走到师傅旁边的立着，道：“水颜有些问题要请教师傅。”
    “为何要关上门呢？”师傅用老年人独有的嗓音笑着，虽滑稽，但听起来是那么温暖。
    “阳光太刺眼了。”我笑答道，不拘束地在挨着师傅的位置上坐下。
    对于师傅我是极其亲近的，八岁那年遭遇山贼我的父母双亡，我也险些丧于贼刀下，皇上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沦落为孤儿无家可归，师傅对我有养育之恩。师傅严格，众师兄姐妹们都敬畏他，唯独我不怕他。
    “乌金还魂丹服了之后有何异样？”师傅观察着我的气色，一只枯瘦的手搭上了我的脉，一只手捋着长长的胡须点点头道：“真是造化，乌金还魂丹百利而无一害。方才我观芸儿的骨骼异于常人，我这徒孙也是可造之才，与乌金还魂丹的功效相得益彰。”
    一听师傅这话，我惊道：“师傅知道芸儿亦服了乌金还魂丹？”
    “嗯。乌金还魂丹世上仅存五枚，相传是江湖上一名有名的方士耗尽心血炼成的，按其功效可称当今奇药之首。当初，你就是借的乌金还魂丹保住了一口气，为师才能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除了还魂外，乌金还魂丹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功效，据说，有时候能获得天眼，闭着眼睛脑中也能浮现当前的情景；有时候又像灵魂出窍般，能用意志指挥身体做一些事。不过，这些都是传说。”
    这不是传说，我在密牢的时候出现了这样的情况。我心知肚明但是没有说出，急不可耐地问师傅：“师傅可曾听说了近几日义军起义造反？几个月前江湖上就动荡不安，出现了“河图”天亡奇王朝的谣言，水颜记得，前几个月萧师兄好像有什么急事往北方赶去。”
    “我就知道，以你的聪明一定能猜到。”师傅的眼神闪了一下，突然坐直了身子，之后慢慢又放松了下来“不错，河图的谣言确实是从唐门传出去的。”
    “为什么呢？我知道师傅一向清心寡欲，根本不可能是为了那些凡夫俗子争什么天下！”我握紧了拳，眸如寒潭。
    “天下？众人争夺的都是财富与名利，殊不知民才是本，得民心者才得天下。”师傅表情严肃“才夸过你聪明，如今怎么又想不明白了？咳咳咳咳、、、”
    师傅说得激动，竟连续不断地咳嗽起来，我急忙到了杯茶递给师傅，一边又帮他拍着背顺顺气。师傅喝了一大口茶，心情情绪慢慢平稳下来，他继续说道：“这次江南饥荒，武林人士纷纷举着顺应天道的旗号起义，可是结果以失败告终。此次战争非但没有对奇王朝造成什么动摇，反而使天威更加远播。走在江南任意大街小巷，黎明百姓歌颂的是奇王朝爱民如子，痛斥起义者的无事生非。”
    “难道说，这次战争有益无害？难道说，这是一场被策划的战争？”我瞪大了双眼，颤抖着将茶一饮而尽。
    “不错，兵法有言：以战养战。江南是鱼米之乡，遭此天灾，朝廷就算再有能力，国库的存粮也养不起全国将近五分之三的人民，最后还不是得落一个骂名？皇帝的宝座有多少人在虎视眈眈？时机一到，将会爆发一场不可避免的夺位之战。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背水一战。利用“河图”的典故鼓动天下的恶势力，将其齐聚江南。这样一来，大量流动的人口就会带来大量的银两，带来大量的商机，带来大量的活路。不仅可以一扫乱党，还可以保全天下的人民，岂不一举两得？”
    师傅的目光深沉幽远，平地生出一种大气磅礴，一种波澜壮阔，而我的眼眸中的微光一点一点被吞噬。心在胸腔中狂跳，我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液，颤颤发问“是谁有如此的气量，如此的胆识，如此的谋略？”
    “不知。为师也是受人所托。几个月前，宅内突然飞进一只带着书信的镖，待我追出去时已经空无一人。能在戒备森严的唐家堡来去自如，可知对方的武功已臻化境。武林之中能有此造诣的人寥寥无几，为师实在猜不到他是谁，但观其书信中的言辞，处处为百姓着想，想来是个正道上的人。”师傅如此说，从衣袖中拿出一张小心折叠好的纸递给我。
    书信在眼前展开，我仔细揣摩着，字体苍劲有力，大有气吞山河的壮阔，执笔者是一名武功高强、内力深厚的男子；内容字字珠玑，忧国忧民，想来是一位饱读诗书、识大体的人士；全盘计划跃然纸上，毫无纰漏，此人是一个见识高远、老谋深算的官场或者江湖中人。我将发现与师傅一说，师傅点点头，继而又摇摇头，想要找出这个人，我们掌握的资料太少，简直就如大海捞针。
    “信中要师傅千里迢迢派一名可靠弟子到京城长安，难道说那名幕后主使住在长安？”我的心轻轻一动，突然想起了什么。
    “这个推理没有多大的力度。为师派天华去长安与之会面，千叮万嘱要他留意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天华回来后向为师报告细节，说对方身在京城却操着一口江南口音。或许对方为了掩人耳目，特意给我们布下了迷魂阵也未可知。”
    “对方一定是个大人物，否则哪有那么大的财力、物力以及人力呢？他应该是北方的吧？”我皱着眉继续推测。
    “说不准，江南也有许多大人物的。就说近年来，不少侯爷、王爷、甚至商人在全国是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就说女子也是有的，比如你，再比如、、、”师傅说到我的时候，挪揄地笑了笑，说到“再比如”的时候面色却突然变了，果断停住。当我不死心地问再比如谁的时候，他眸中有些许不愿提及的伤，无力地摆摆手，对我搪塞说忘了。
    我无可奈何，只得作罢。顿时看着这昏暗的小屋百感交集，多少将士在外面流血拼杀，有人却在关起门来画图设计、谋划战争，轻轻就定了他们的生死。那个幕后主使究竟是何人，我已经无心再问，即便知道了他的名字，现在也没有什么意义。
    抛去战争不谈，我将离开唐门后，以苏水颜的身份在江湖闯荡的经历与师傅说了，师傅眼中突然浑浊不清，他伸出沧桑的大手，像小时候那样摸摸我的头，慈爱地道：“在我的这些徒弟中，数你天资最高，若是当年你不执意进宫，今天或许会是另外一番完美。”随后，师傅叹了一口长长的气。
    屋内的光线越来越来暗，算来我和师傅已经谈了将近三个时辰。
    “师傅，徒弟告退了。”我关好门，向屋内的师傅道，在薄凉的暮色中慢慢踩着竹桥往彼岸走去，心事重重。
    长长的竹桥还是有尽头，不一会我便上了岸。站在小湖边，看着屋内灯火摇曳，百感交集，正要转身离去，不聊却撞上了来送饭的小童，幸好没有打翻食盒。
    “对不起对不起、、、”我忙不迭地道歉。
    “您是水颜师叔？”小童的眼神兴奋地闪烁着，露出洁白的牙齿对我笑着，得到我的肯定回答后，道：“有两位少年找您呢！师傅让他们在前厅等您，您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