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难得一次的大雪,好像誓要把殷岐淹没在雪的国度,白茫茫的尤为刺眼。
软塌上的男子似是一夜间颓废沧桑不已,紧闭的凤眸张露出无限疲惫,鼻翼的呼吸再也恢复不了沉稳。
“星辰,星辰……”
床榻鸾帐内传来女子惊慌的梦呓,小手在空中胡乱的挥舞着,却怎样都是抓空,眸子腾的便惊着睁开。
雾气氤氲的眸子惊慌的四处寻去,却就是找不到星辰。
殷筮眸子惺忪,盯着女子惊慌失措的神情,跌跌撞撞的在殿内四处找着,像个失了灵魂的破碎娃娃。
空洞的眸子在触到软塌上的男子时才溢出点点星光,慌张的向男子跑来,小手紧紧攒住男子衣袖,“皇上,皇上,星辰呢,星辰呢……”
盯着女子期翼的眸间,殷筮也不答话,就那样安静的看着女子,心里却已痛的窒息。
“星辰呢,星辰呢……”,女子得不到答案越发的焦急,小手不断晃着男子。
心月现在的眸里看不得任何人,只剩下星辰痛苦不堪,透明到几近消失的脸庞,还有大片大片的鲜血,被染红的白色雏菊……
“星辰,星辰……”
殿内找不到,那就去外面找,去那片雏菊园找,她就不信会找不到星辰,他说过要看她笑,她还没做到,没做到,他说他命硬,就一定不会有事,他不会骗她的。
白雪皑皑的殿前站满了人,心月打开门,那蜂拥而来的视线几乎将心月烧成灰。
心月恍惚的走向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刺得眼前晕眩不已,眨眨眼,却还是抓住人群前面那旖旎而立的白色身影。
“白祭祀白祭祀,你看到星辰了吗,星辰……”
兮惑的眸里闪过不忍,魅妃一把拽过心月扔在地上,“你还有脸问,星辰就是被你给害得,你个扫把星”。
“不——”
心月蜷缩起身子,身下的雪地融成冰冷的雪水,一点一点吞噬她的意志,“不,不是我害的,星辰,不是我害的,我不是扫把星,不是——”
阴影压下,心月惊慌的抬眸,身侧的雪花将男子的脸映的极为清晰,模糊的意志里闪过画面,这个男子要杀她,星辰为了救她挨了那一掌,漫天开出大片猩红,刺人眼球。
泪水溢满脸颊,心月将自己更小的缩在一起,少了那一份反驳,多了一份痛楚,“是我,星辰为了救我才受的伤,是我害了星辰,我是扫把星,我是扫把星”。
楚楚可怜的模样令魅妃厌恶不已,却令殷筮心痛不已,蹲在女子身侧,轻轻开口,“你想见星辰……”。
心月一听到星辰猛地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盯着男子,下巴重重的点下去。
“他就在侧殿”。
侧殿也就是昭覃殿的偏殿,没有心月时,他喜欢一个人待着,不想被人打扰,便躲在清幽的侧殿,自从有了女子后,他便再也没去过。
心月二话不说,支起身子跌跌撞撞的向侧殿跑去,眼里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亦包括她说过要时刻陪伴的他。
殷筮双手紧紧握起,手背青筋暴出,指甲戳破的手心里,红色液体顺着指缝滴滴滑落,男子却感觉不到半点痛,只因为,心更痛。
“皇上——”
殷筮斜眸睨了眼冥祭祀,脸上恢复那邪佞的魅惑,“朕知道你想说什么,朕有分寸”。
男子抬眸,任着雪花落在脸上,复杂的瞳眸半眯起。
除了天渊主人,这世上只有一人可去得,便是灵绛的选定之人……
眸子咻地亮起,他不能再犹豫了,星辰,不能有事!
侧殿,暖气氤氲,男子睡的极其安稳,心月的眸里才闪烁些微光芒,放下心来。
“心儿——”
男子一声梦呓,伸手抓住女子手腕,“咳咳——”
许是动作太大牵扯到身上伤,大声的咳嗽不止。
男子一声闷哼,“噗——”一口鲜血喷出,洒满女子小脸。
心月攸的怔住,男子身子一歪,差点栽在地上,顾不得脸上腥涩的血液,上前将男子的身子扶正,侯在一侧的太医赶紧上前处理,心月顾不得脸上的脏污,焦急的抓住太医白色官服,血,一下便染了上去。
“太医,星辰,星辰没事的,对不对?”
太医为难的摇了摇头,一脸无奈,轻声叹了口气道,“凶多吉少啊……”
“怎么会,怎么会,太医你一定有法子能救他的,一定能的”。
太医沉默半响,似有为难,“有倒是有,只是……”
“只是什么?”
“能救命的只有天山下冰渊里的那颗血灵石,只是没人可以进得去,除了身上携有一颗名唤‘灵绛’费莲花玉的女子”。
灵绛,莲花玉,心月伸手摸向胸前,是她吗?眸里瞬间星光点点,她可以救星辰了呢。
殷筮听着里面的动静,门外的身子心虚的踌躇片刻,复杂的瞳眸越陷越深,终是不敢面对女子,原路返回。
“心儿……”
心月惊喜的转过眸去,“星辰,你有救了,你会没事的”。
“嗯”,看着女子小脸溢上些许神采,嘴角微微扯开,“我都听到了”。
“……”
“心儿,我刚刚做了一个好长的梦……”
男子侧眸盯着头顶的金丝龙帘,眼角溢出与惨白脸色极不相称的星光。
心月微微扯起嘴角,“那梦,定很美吧”。
“嗯”,男子似乎陷入那个梦里,“雏菊不再只有白色的,还有黄色和紫色的,漂亮极了,你就站在雏菊间一直转着,转着……,裙角飞扬,像极了翩翩而舞的彩蝶,很是漂亮,你还会时不时的转眸问我,‘星辰,漂亮吗?’,我点头,你就很开心的继续跳着……”。
星辰侧眸,认真的盯着心月浅笑的小脸,他好想告诉她,梦里女子的笑,只为他,梦里的他,感觉到了心跳,心跳的感觉,真美。
如果梦是真的,该有多好……
“心儿,在你去天渊之前,再陪我去趟雏菊园,好吗?”
他好怕,再不去,便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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