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惹寂寥

  
  尚觅梨，人呢？
  
  季俞看到了玄关那儿放着尚觅梨今天穿的鞋子，开着的空调，还有放在沙发上的包包，这一切都证明着尚觅梨已经回来了。
  
  可是，人呢？
  
  季俞把他购置的这套带有点陌生的房子找了个遍，都没有发现尚觅梨的人影。最后，锁定了一个地方。
  
  尚觅梨房间的浴室。
  
  外面的温度低，浴室的玻璃有了一层层的水珠，白白的一片雾气，让季俞更加确定了尚觅梨就在里面。
  
  他到沙发上坐着，等着尚觅梨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对劲。洗澡也不可能没有声音啊，况且他刚刚还喊了她那么多次。
  
  不对劲。
  
  季俞走到浴室门口，用力拍打着门板：“尚觅梨！尚觅梨！你在里面吗！尚觅梨！”
  
  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季俞表现出了男子汉的气概。他侧身，微微后退，狠狠一冲，撞击着浴室的门。
  
  就像商鞅一样，变法反而害得自己最终被抓。当初季俞要求家里什么都要最好的，所以浴室的门也是封闭性极好的。他怎么冲怎么撞，都开不了。
  
  最后，他翻出了一把锤子，用力地敲击门锁。还是没用 。
  
  最后的最后，他举起锤子，用力砸向浴室的玻璃门。
  
  “哐当——”噼里啪啦的声音随后响起。终于破门而入了。
  
  季俞顾不上什么了，直接就从破了的玻璃门穿过，直奔浴缸。一眼就看到了泡在浴缸里的尚觅梨，似乎还睡得沉沉的。
  
  一股怒气就这样升起，但是现在不是发作的时候，他一把扯过浴巾，把尚觅梨从浴缸里扶起，包住她之后，抱了起来。
  
  碰触到水的时候，发现已经有点变凉，哪怕是在夏天，这样的水温也是难以承受的。季俞皱起眉，紧了紧怀里的尚觅梨，快步走出了浴室。
  
  ***
  
  嗯？窸窸窣窣的声音，太扰人清梦了。尚觅梨在睡梦里，皱起了眉头，伸出手，好像想把那些吵杂的东西挥掉。
  
  季俞看着闭着眼睛挥舞着手臂的尚觅梨，刚刚积聚的怒气，化为了无奈。
  
  这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啊！
  
  被子就在尚觅梨的乱动之下，被微微挣开了点。一股凉风扫来，未着寸缕的她生生打了个激灵。慢慢地挣开眼睛。
  
  季俞？怎么是他？
  
  一时间习惯不了，在这个屋子里，大部分时间是看不到季俞的，就算看到了，也是当做没看到。
  
  但是为什么一睁眼就看到他？
  
  尚觅梨又闭上眼睛，怀疑自己在做梦，不是泡着澡吗？
  
  “别装睡了，起来穿衣服，我有话对你说。”季俞看她那副不敢相信的样子，只好开口说。
  
  什么？尚觅梨被一吓，整个人都醒了……穿衣服？她拉开盖在身上的薄被，心脏狠狠地击中了。天啊！天啊！天啊！
  
  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季俞，“你你你……这是怎么回事？”
  
  季俞漫不经心地揉揉自己的手臂，口气恶狠狠地：“我什么我！我从没看过有那么笨的女人，竟然能在浴缸里睡着，要不是我救你！哼！”
  
  刚刚睡了一觉醒来的人，回忆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冷静了一些。
  
  抓住被子，揉揉额头：“那个什么啊，你就直接抱着我出浴缸？你……都看到了？”
  
  本来以为尚觅梨会因为他嘲讽的语气而怒气冲天，没想到却问了这么个问题，季俞也是一滞，“有什么问题吗？你这女人脑袋没事吧？什么时候了还关心那些啊。我，我先出去了，你穿好衣服到客厅来，我有事跟你说！”说到后面，有些窘迫的口气又变得恶狠狠的，话音一落马上从床上站起来，走了出去。
  
  门轻轻被阖上的那瞬间，尚觅梨直直地往后一躺，头砸在枕头上。
  
  啊————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她用力揉乱自己的长发，被看光了啊，关键是，丢死人了啊。竟然被敌人看光了身子啊！！！
  
  蹦跶了一会儿，她包着被子走向浴室，去拿备好的睡衣。
  
  站在浴室门口的尚觅梨，被眼前的“景色”震惊了。浴室的玻璃门硬生生被砸破，一眼就看得出旁边的那把锤子是始作俑者。门虽然开着，但是尚觅梨眼尖地发现了还嵌在门上的一些碎玻璃沾着些血……应该是季俞当时急着进去救她，直接破门而入吧，抱她出来的时候，怕弄伤她才开的门。
  
  尚觅梨的眉头，顿时紧紧地皱了起来。原本还带着点懊恼的表情，也带上了点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求评论，码字好辛苦
☆、第十三章
  第十三章
  
  季俞看尚觅梨久久没有出来，就先到自己房间洗了个澡。此时，他一边拿着浴巾擦头发，一边走了出来。
  
  一个身影映入了他的眼帘，尚觅梨静静地坐在沙发上，微微低着头。
  
  听到动静的她，抬起头来，撞进了季俞的眼中。
  
  擦头发的动作，停了下来，季俞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尚觅梨的眼中没有了往日里的锋芒，很平静地，或者说带着点儿柔和，让他突然不知所措。
  
  尚觅梨眨了下眼睛，淡淡地说：“坐下吧。我给你清理下伤口。”
  
  听她这么一说，季俞才想起手臂刚刚划了一口子，他伸起手臂，侧过头看了看，说：“好。要轻点！”
  
  棉花棒沾了点消毒水，轻轻地在伤口上涂着，来来回回。
  
  “喂，我说，你轻点儿啊！”有人忍不住抱怨。
  
  尚觅梨继续手上的工作，专注着，没有抬头，“伤口没有处理一下就去洗澡，活该。”
  
  “活该？我这样是为了谁？”季俞把手里的毛巾抛到一边去，瞪着尚觅梨。没想到她还是不理他，只顾着清理他手臂上的伤口。
  
  季俞的心，不自觉地一颤，尚觅梨低着头，相当专心。细细看她，才发现她还挺好看的，尤其是她的睫毛……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看她眨眼睛的时候，那像在空中飘动的睫毛，黑黑的，不长不短，一切刚刚好。而她的脸上，那小小细细的绒毛，就像上次在威尼斯街头那样……暖暖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一切平和静好。
  
  如果……尚觅梨不抬头的话就好了。
  
  “好了。”尚觅梨又一次直直撞进了季俞的眼中，某人的“偷窥”像是被一举撞破一样，赶紧移向一边。
  
  贤惠的妻子收拾着急救箱，状似无意地问：“你不是有话要和我说？”
  
  这时，季俞才意识到他的“正事儿”。
  
  努力忽略自己心中的一些异样情绪和自己都不敢承认的不情愿，他拿起毛巾，继续擦头发，说：“我帮你调查你想知道的事情。”
  
  尚觅梨的手一顿，原本弯着腰的她抬起头，带着疑惑：“条件？”
  
  “越快解决这些事越好。条件是，你主动跟我妈说你另有所爱，我们离婚。”
  
  笑容在尚觅梨的嘴角溢开，因为客厅只开了落地灯，她站在阴影处，笑得流光溢彩。
  
  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她递给季俞一个创口贴，嘱咐道：“开着空调可以贴着这个，到外面去就撕掉。”拿起急救箱，她转身，又回过头来，“合作愉快。季总。”
  
  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季俞的心里竟然有了些许不痛快。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创口贴，觉得有些可笑。
  
  他是怎么了？
  
  她不是无所谓吗，她不是总是把生活当演戏吗，她不是把他当弱智在威尼斯演那一出吗？
  
  握紧了拳头，季俞又把毛巾丢到一边去。
  
  ***
  
  卧室里，有人静静地躺在床上。
  
  暗夜里，月光被严严实实的窗帘挡在外边，整个房间都是黑暗的，暗到什么都看不见。
  
  尚觅梨窝在被子里，有些颤抖。这么热的天，抖什么抖！她暴躁了，翻到右边去，又翻回左边。又闹心了，翻到前边去，又翻回来。
  
  她握着拳头，敲了自己的心口好几下，打死你打死你，叫你乱动，叫你不乖！
  
  又翻来覆去了几遍，尚觅梨总算安静了下来。人也清醒了很多。
  
  她身姿敏捷地把被子掀开，走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了窗帘。
  
  月光瞬间倾泻，把窗户边的小人照得光光亮亮的，很是透彻。夏夜里的月光，真是让人无法抗拒。她沐浴在这片柔和的光线下，一动不动的，看向远方。
  
  在海鸥岛，她常常在海边看海上的月亮，看着光辉在海浪上肆意嬉闹。有时候还会看到暗红色的月亮，像是把大地的精华都吸收了一样，脸色红润有光泽。那时候，她还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海鸥岛不止有海，还有山，还有一大片的田野。到了夏天，她总是喜欢在家里的阳台趴着睡觉，那是外婆特批的，为此她还开心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