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小心赖上你

雪娆问。
  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就知道，于芯这个疼爱妹妹的大姐姐，一定会把我已经有了心上人的这件事情告诉雪娆，好让她彻底对我放下心防。也罢……既然原本就是事实，她知道，就知道了吧。
  没等我回答，莫然已经十分警惕的从菜单里抬起头来，把桌上的茶杯塞进雪娆手里，“那是梓晨的私事，你瞎打听什么？”
  雪娆看了莫然一眼，没再说话，只是喝茶。我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不论她心中是否还存着一丝芥蒂，毕竟我曾经让她难受过，让她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以为自己就要失去她这辈子最爱的人。于是我平淡的回答她，“你猜得没错，他就是我喜欢的那个人。”
  我想努力让这个句子如同漂浮在空气中的微尘一般，可它却还是重重的落在我心上。是啊，算上杜亦书，我已经对五个人承认了这个事实，外婆，莫然，于芯，雪娆……可是那个当事人，不相信。
  “那你告诉他了么？我听我姐说，他不知道你喜欢他对不对？”雪娆接着问。
  我无奈地摇摇头，“原本他是不知道的。不过就在前几天，我告诉他了。”
  莫然又从菜单里抬起头来，和雪娆一起紧紧地盯着我，“然后呢？”
  “然后……他不相信。”我耸耸肩，喝了一口茶，突然觉得今天这顿饭，自己真的是主角，难道他们夫妻俩约我吃饭，就是为了打听我的八卦？
  “什么？他居然不相信？为什么？”这次发问的是莫然。雪娆在边上点着头，仿佛杜亦书不相信我喜欢他这件事情，真的比天方夜谭还要神奇。
  “没有为什么，”我简单地解释，“没准他是觉得我喝多了说瞎话，又或者他觉得我和他在一起是习惯，不是爱……反正他就是不相信。”
  “可是你早上不是还跟我说你有对手么？那么你们之间的问题，究竟是因为你有对手，还是因为他不相信你喜欢他？”
  我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因为就快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这两者究竟哪个比较重要。
  最后我只能说，“这两个问题，都是很大的问题……”
  “那……那个对手……是什么来头？”他们俩异口同声地问。
  “……呵呵，”我干笑两声，“你们俩还真是夫妻档，真有默契……可是我说，你们叫我出来真的是为了吃饭的么……”
  他们终于停止了追问，沉默了不到半分钟，服务员便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我真的怀疑，是不是因为他们看我们聊得太high，所以才不好意思上菜？
  
  吃了没一会儿，我眼角的余光便瞥到杜亦书穿过马路向这里走来的身影，一时之间，竟盯着他发起了呆。
  莫然拱了拱雪娆，“看，来了。”
  雪娆像是接到指令一般从座位上站起来，“梓晨，我想去洗手间，你陪我一起去吧。”
  “啊……啊？”我还来不及反抗，就被她拉扯着离开了座位。于是杜亦书一进门看到的场景，便是我和雪娆挽着手去洗手间的背影。
  我听见莫然在身后叫他，“亦书，这里。”
  他应了一声，便走了过去。我不敢回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不知道他心里，会不会有一些担心……
  
  雪娆拉着我进了洗手间，一进门，就开始气定神闲地洗手。
  这下我看不懂了，疑惑地问，“雪娆，你不是要上洗手间么？”
  “是啊，我不正在洗手么？”她悠悠地回答。
  我甚感无语，洗个手也要我陪着么？还有，为什么非挑杜亦书来的时候拖着我来洗手？她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梓晨，我有话想跟你说。”果然，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和我，缓缓地开了口。我没来由地紧张起来，该不会……洗手间里的对话，才是这次午餐的重点吧……
  “我姐说，你是个很不简单的人。可是我觉得，梓晨，你其实就是个很简单的人。”
  我一愣，看来这姐妹俩一个路数，都喜欢在“简单”这两个字上做文章。
  “所以呢？”我顺着她的话问。
  “所以我想说，像你这样一个简单的人，应该不会讨厌我对不对？”她突然转过脸来，眨着眼睛问。
  “啊？”我的大脑显然跟不上她跳跃的思路，“雪娆，我本来就不讨厌你啊！你干嘛这么说。”
  她喃喃地开口道，“其实一开始，我很怕你是那种很不简单的女人。如果你的心机稍微再重一些，我想我现在可能就没有机会再跟莫然在一起了……”
  原来说来说去，还是为了莫然，我微笑着宽慰她，“你放心，我一直相信一句话，是我的，就一定是我的，不是我的，就算我抢到了手，也依旧不是我的。莫然的心在你那里，你知道的。”
  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恩……我明白。本来他来找我的时候，我还不相信自己真的等到了，后来姐姐告诉我，她说你的心里住着另一个人，是那个人带你走出了莫然给你的伤痛，让你终于点醒了莫然。”
  我心里记挂着杜亦书，生怕莫然会跟他说些什么，所以听雪娆讲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她显然也看出了我心里的纠结，迅速收起铺垫直奔主题，“所以，梓晨，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让我们帮你吧！”
  “什么？你们……帮我？”我实在是有些招架不住莫然的这个小媳妇儿，她在计划什么？
  “你别急！”她拉着我的手说，“其实，我的幸福是你给的，所以我一直在想，如果可以，我也想让你得到属于你的幸福……就当是，我和莫然欠你的。我听莫然说，你们以后还是朋友，所以我想说，梓晨，我们两个，能不能也成为朋友？你比我大，我想把你当作姐姐，可以么？”
  我眨巴了两下眼睛，于家这两姐妹，果真一脉相承地厉害，不仅开场白差不多，收尾的方式也差不多，一个要把我当妹妹，一个要把我当姐姐……
  我握了握她的手，真心地说，“雪娆，首先你要明白，你和莫然并不欠我什么。我和他的那些纠葛，早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现在你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一个。另外，我很乐意跟你做朋友，你跟你姐姐一样，很容易就能让人亲近。”
  “太好了！梓晨姐，那我们就说好了。一会儿出去以后，就按照我和莫然计划好的思路走。你只要配合就行了，OK？”
  我一愣，我还没答应认她这个妹妹呢，她已经自来熟地叫了我一声姐姐。其实看看她的穿着打扮，绝对比我成熟，假使比我小，大概也就小了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吧……我突然明白为什么小茹不愿意我叫她“姐”了，这个称呼听上去，是有些别扭。
  于是，我又被雪娆挽着出了洗手间，在我看到和莫然面对面坐着的杜亦书时，才想起刚才雪娆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的重点……是的，他们要帮我，他们有计划，要我配合……
  可是，谁能告诉我他们的计划是什么？？
  这世上怎么就突然冒出了这么两个热心肠的家伙？
  
  我刚在杜亦书身边坐下，就看到雪娆冲莫然使了个眼色，莫然瞬间心领神会。
  我一头雾水地看着对面的这两个人，天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杜亦书凑到我耳边低声问我，“喂，你没事吧，怎么去了这么久？”
  我不置可否地冲他笑笑，“没事……”可是心里总觉得，自己已经被匡进了一个设计好的圈套里。
  果然，莫然开口道，“梓晨，今晚公司的宴会，我已经替你邀请过亦书了，可是他说他有家宴，没空来参加。”
  又有宴会？！我在心里喊，不是上礼拜才开过庆功宴么？可是看到雪娆投过来的狡黠目光，我瞬间明白过来，这个“宴会”，一定是所谓的“计划”中的一部分。
  没等我开口，雪娆已经接过了话茬，“是么，杜先生不能去参加啊，那真是太可惜了。”然后转头问我，“梓晨姐，家宴的意思是……你也要去么？”
  杜亦书乍一听到这声“梓晨姐”，愣了愣，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像是在问，“你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然后又听到雪娆问我是不是也需要参加他的“家宴”，目光变得更为复杂，我猜想，他一时之间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应该是“兄弟姐妹”，还是“客串男朋友”……
  我在心里偷笑，虽然不知道雪娆他们的真正意图，不过能看着杜亦书吃瘪，心里还是挺解气的。我夹了一块烤鸭放进碗里，一边心情甚佳地撕着烤鸭皮一边对雪娆说，“我可不用去他的家宴，人家是去未来丈母娘家里吃饭的，关我什么事？”说着还转头看了一眼杜亦书，“是吧？”
  他有些尴尬地小瞪了我一眼，不过也很快在我的话里找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定位。倒是雪娆，故作惊讶地小声喊着，“啊？梓晨姐，杜先生不是你的男朋友啊？”
  杜亦书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不过他说出来的话，跟什么都没说一点区别都没有。因为他说的是，“那个……能不能别叫我杜先生，叫我亦书就好了。”
  我憋着笑，差一点儿就把嘴里的果汁喷了出来。莫然接过话头，做出一副埋怨雪娆的表情，“雪娆，你别瞎猜，亦书是梓晨的好朋友。”
  “哦~”雪娆了然地点了点头，“那既然这样的话，我就不用担心了。”
  这又是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听得我和杜亦书都是一顿，不过他看上去比我更绷不住，“你……担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