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家既然这么说,夏暮回自然不可能拆穿,要不然就太不给人家面子。于是那张漂亮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感谢的笑容,恰到好处,既不多一分,让人觉得谄媚,也不会少一分,让人觉得敷衍,“那就有劳了。”
两个人随着那刘局一起到了楼上的办公室外面,果然看见姜可晨正在里面。警帽被随手地丢在一边,整个人再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精神,像是精气神都被抽走了一样,瘫软在椅子上,可是明明眼睛睁着的,可是就像是已经睡着了一般。
那刘局将他们两个人引到这里之后便离开了,齐子琪和他要熟悉一些,是她上去敲了敲门,听到姜可晨叫“进来”的声音之后,两个人才打开门,走了进去。
看到他们两个进来,姜可晨也正在第一时间坐直了身子,明明神情疲顿,却还是要做出一副神采奕奕的样子。
齐子琪也不多跟他废话,开门见山,直接问道,“陶陶被绑架了你已经知道了吧?”
姜可晨点了点头,说道,“绑她的人就是我们这次要抓的人,已经部署了很久了。”
齐子琪皱了皱眉,低声自语道,“怪不得她今天早上说要到我这里来住几天,原来是这样。”她转过头去飞快地看了一眼夏暮回,看见他的眼睛里露出和自己一样的意思,又转过头来来对姜可晨说道,“那这么说,他们抓陶陶就是为了让你放过他们了?可是这件事情的决定权并不在你啊,他们为什么不去抓那些更高层的人的家属?”
姜可晨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却也还是跟他们解释道,“他们不仅要我放了他们,还要让我想办法把警方已经掌握的关于他们罪行的证据给毁掉。”
齐子琪和夏暮回俱是一惊,没想到这些人胆子居然会这么大,还来不及继续问下去,便又听姜可晨说道,“这次我们要抓的人,是个毒贩,已经部署了很久了,连他们的老窝都给端了,可是当时没能把那个贩毒集团的头子给抓了,却让他今天把陶陶给带走了。”
夏暮回皱了皱眉,一时之间,也顾不上许多,站出来直接对姜可晨问道,“今天齐子琪跟你打电话的时候一直打不通,可是这个消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姜可晨也有些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却还是什么都没有问,解释道,“是直接打到我们单位来,让人转的。我这段时间很忙,电话没电已经好久了,你们自然是打不通的。”
夏暮回皱了皱眉头,突然轻喝道,“不好,你的事情对方根本就没打算遮掩,说不定你的上司们已经知道了。他们这么久都没有动静,也没有来问你……”一时之间,偌大的办公室的三个人面面相觑,这也就只能说明一个情况,就是那些人为了抓毒贩,甚至连陶诗序的情况是怎么样的都不知道,就已经放弃了营救她。
姜可晨很显然地也想到了,他的脸一寸一寸地白了下来,最终却成了一片死灰。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反应过来,一言不发地从兜里掏出电话来,正准备把电话拨过去,想了想还是放了下来,对齐子琪和夏暮回说道,“你们谁和媒体的人比较熟?”
齐子琪和夏暮回先是一愣,随即就都反应过来,姜可晨这一招明显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既然警方已经不怎么想要去搭救人质,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媒体参与进来,全民大众进行监督。他们不想去救人质的原因就是害怕犯罪嫌疑人逃跑,于是宁愿搭上两条无辜的性命也要将那群人抓到,现在如果把这件事情捅给了媒体,警方如果依旧我行我素不去解救人质的话,首先受到的就是全社会的责难,这样也违背了他们的初衷。
夏暮回立刻从兜里掏出电话来,说道,“还是我来吧,这样的案子,一般的报社恐怕还接不下来。”
陶诗序看了来人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问她,“你怎么会在这里?”
许蹇墨偏头看了看陶诗序,用眼神询问她,这个人是谁,却被陶诗序给忽略了。
她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面前的这个女孩子,不过一年多不见,世事早已经是面目全非了。往日的瑟缩和卑弱在她现在这张脸上根本就找不到一丝的痕迹,仿佛曾经的那个人,只是陶诗序出了错的记忆而已。依旧是素面朝天,有着一种其他女孩子没有的青春和清纯。曾经稚嫩的五官此刻倒是成熟了一些,却显出一种介于少女和女人之间的风情。
白萱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笑容,眼睛里却实在没有多少笑意,“我也没有想到我们两个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面呢。”她手里拿了两瓶矿泉水,将一瓶放到陶诗序面前,一瓶放到许蹇墨面前,深深地看了一眼陶诗序,说道,“我给你们送水来。”她蹲下身子,正面对着陶诗序,续道,“到时候要上厕所什么的,叫我一声,这里就我一个女的,我会来帮你的。”
她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陶诗序,“好歹我们姐妹一场,你曾经对我那么好,到了这里来做客,我无论怎样,都不会亏待你的。能够做到的,我都会尽量满足你。”
见陶诗序眼中神采浮动,白萱又笑了笑,只是那笑容再也不复往日的娇憨,她张口,将陶诗序要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当然,要我放了你我是做不到的,因为,我还期望着姜可晨能够看在你的份上,高抬贵手,放我一条性命呢。”
陶诗序也笑了笑,那笑容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来。她偏头看向白萱,解释道,“我没想让你放了我,看见你在这里出现,我也知道你肯定是跟这些人站在一边的,放了我是不可能的事情。”她声音渐渐柔和下来,就连面容也比之前柔婉了不少,“我只是想问问你,不见的这一年多,你究竟去哪里了?好好的,又怎么会跟这些人在一起?”
听见她这样问,白萱脸上划过一丝苦楚,眼中似有泪光闪过,她偏了偏头,似乎是不想让这样的自己被陶诗序看见,沉默了好一会儿,将心情平复下来了才缓缓地开口,对她说道,“小贾染上了毒瘾,家里的钱都被他花光了,又没有人肯借给他,没有钱买毒品,就把我抵出去,陪别人一晚上。”
她转过头来,定定地看着陶诗序,却又像是在透过她,看其他人一样,只听她冷冷一笑,续道,“哼,十几个大汉,就是我那晚上一晚上要陪的人……”陶诗序听得心猛地往下一沉,抬起头来正要问她,却又听见她说道,“还好那天晚上碰见了勇哥,把我给救了出来,我才没有……被那群禽兽给侮辱。”
她说到最后,语气越来越淡,说的都仿佛不是她的事情一样,她不过是站在隔岸,袖手观望着对面的大火一样,“他让我做他的女人,当然是其中一个,我答应了。”她挑了挑眉,语气里有些满不在乎,“再后来,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子了。”
陶诗序偏头细细地看着她,这一年多不见,她早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青涩。当初的白萱,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如今的她,却已经是一个饱尝心酸的女子了。那样的苍凉,明明白白地出现在她的脸上和眼睛里,就是想要遮掩,都遮掩不住。
陶诗序轻轻叹了一口气,低声轻喃,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白萱听的,“我当初就让你不要跟那个小贾来往的……”话说到一半就住了口,她也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如果当初可以选择的话,每一个人都不可能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白萱也听到了她的话,脸上露出一个涩然的笑容,不知道是在安抚陶诗序,还是在说服自己,“所幸勇哥虽然有那么多的女人,但是对我还不错。被警察察觉到之前给了我钱让我走,但是我还是回来了。”白萱低头一笑,笑容中有苦涩也有温柔,“跟着他,我总不至于再被人欺负,就算是死,也没有比被人扔下更可怕。”她声音轻轻的,也不知道是另有所指,还是只是在单纯地将自己内心的想法发泄出来。
陶诗序默然了片刻,还是点了点头,她口中的那个“勇哥”,应该就是之前跟姜可晨打电话的那个男人。这个时候都还要把白萱带在身边,想来,也真的是把她放在心上了。
两个人都是默然,许蹇墨也插不上话,仓库里有些安静得过分了,还好,大概是看见白萱出来得太久了,那个勇哥亲自过来,走进来揽住白萱的肩膀,在她耳边亲热地问道,“怎么,叙旧叙完了吗?”
白萱转过头来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点了点头,指着陶诗序说道,“她以前对我很好,不要刁难她好不好?”
那个男人点了点头,揽着她往外面走去,“你说怎样就怎样。”声音中有着淡淡的宠溺,并不像是伪装。
陶诗序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在大门外面,又看着大门重新被关上,转过头来又是许蹇墨那张充满了关心的脸,刚刚被压下去的复杂心情,又一次地升了起来。
站在姜可晨旁边的中年男子将手里的电话猛地往桌子上一扔,冲着姜可晨喊道,“究竟怎么回事?你给我好好地解释一下。”
姜可晨低着头,低眉顺眼地果真跟他一字一句地解释起来,“外面的这些媒体都是夏家的找来的。被绑架的不仅是陶诗序,还有一个叫许蹇墨的人,他和夏暮回是生死之交,夏暮回为了把他给救出来,找媒体过来也不是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言下之意,那些人是夏家找来救许蹇墨的,跟他没关系,也跟陶诗序没有关系。
听了他这样说,那个中年男人脸上的表情才稍微缓和了一点儿,语气也不如之前那么严厉了,“那夏暮回又怎么会这么快知道被绑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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