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朗的远走高飞

付之海洋的情绪越来越平静，他的眼睛开始慢慢闭起，古铜色的面容上浮现出认真回忆的表情，往事如潮水般的在他脑海里翻涌，他继续平静地说：“好心的邻居告诉了玉珍的养父养母我才是玉珍的亲生父亲，于是玉珍的养父养母就来到了我们家里，他们给我们带来了很多的金银珠宝，玉珍的养父告诉我他一定会好好地把玉珍培养长大，我感到好欣慰的是，玉珍竟然没有死，反而被一个家庭收留，并且这个家庭竟然这样地富有！我知道在我们西藏有很多狠心的父母把孩子生下之后，要么不管，要么把孩子随随便便地送到别人家里，但是他们的家境真的好贫穷，他们没有一点能力养起孩子，所以孩子长得面黄肌瘦，见人不敢说话，上不起学，一辈子都和养父母在深山老林里住着，没有一点前途，而我的玉珍，却像公主一样被养父母捧着，她想要星星养父母都会搬个梯子上天给她摘星星，养父母不让我认领玉珍，他们发誓一辈子都会给玉珍掏心掏肺的好，我随着他们飘过大海到了天池，到了他们家里，我看到玉珍后，我已经大吃一惊了，玉珍长得好漂亮，比你妈妈要漂亮一千倍一万倍，我不敢靠近她，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看着她我就能流下眼泪，想起她已经死在棺材里的妈妈……”
    “又过了好多年，玉珍的养父养母忽然来到了我们家，告诉我们一个万分焦急的消息，天池的一些叛乱分子忽然要搜刮民脂民膏，他们要翻遍每一户人家，勒令他们把家里面所有宝贵的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如果有人敢违抗，这些叛乱分子就会把他们的头割下来，悬挂在高空的电线杆上，玉珍的养父是祖祖辈辈的书香世家，养父爷爷的爷爷名字叫做云龚，他是清朝时期乾隆皇帝身边的大总管，深得乾隆皇帝的宠信，后来乾隆把他赐给了和珅，和珅让他管银两，别的官员给和珅贿赂的钱财和宝物，乾隆赐给和珅的锦缎珍珠项链，和珅自己赚取到的良驹花园亭台楼阁，和珅把这些全都折算成银两，放在云龚的财务府里，云龚是个好认真好仔细的人，他把和珅所有的家产底细都了解的清清楚楚，甚至和珅每日得到多少贿赂他都了如指掌，后来，嘉庆皇帝把和珅的职务削减了，和珅被那些御林军抄家封家，和珅身陷绝境，四面楚歌，和珅家里所有的奴婢仆人也都被御林军赶尽杀绝，原本富丽堂皇的恭王府里变得凄惨衰败，血流成河，但是，唯有一个人活了下来，这个人就是云龚，云龚把和珅家里所有的宝物钱财席卷在自己的袋子里，云龚逃到一个大森林里面，一个人在森林里面好多好多年，云龚在森林里面一个女子结了婚并且有了孩子，在孩子出生后不久，云龚就身染恶疾去世，但是云龚在临死前拉着自己的妻子，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宝物收藏好，不论遭遇任何动乱都不能将和珅的宝物钱财丢弃，妻子含泪点点头，后来妻子带着孩子改嫁了，她嫁到了天池，嫁过来的时候她把宝物钱财也带到了天池，就这样，和珅家里的古玩，花瓶，宝藏被遗留到了现在，遗留到了玉珍养父的家里，但是，玉珍的养父忽然把这些宝物全都带到我们家，他说他在天池因为一句话得罪了一位政坛领袖，这位政坛领袖告诉这些叛乱分子首先要抄他们的家，要活捉他们，要把他们家的宝物全都搜刮掉，我害怕极了，玉珍的养母已经被他们抓走了，他带着玉珍和这些宝物逃了出来，他把玉珍暂时寄放在天池一位好朋友的家里，他来不及再多少什么就慌忙把宝物放在这里，仓皇而逃。后来他被叛乱分子抓到了，并且很凄惨的死在监狱里，玉珍的养母也凄惨的被那些叛乱分子流放到荒凉的青藏高原上，饥寒交迫而死。我把宝物放在二楼的花园阳台上，便匆忙跑到天池寻找玉珍，可是，找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没有找到玉珍，无奈地我只好放弃了寻找玉珍的心愿，这么多年来，我心里一直惦记着玉珍，我渴望见到玉珍一面，哪怕是在梦里面，可是，玉珍却像一个影子一样漂浮在我的记忆里，我狠命的想忘也忘不掉，洋儿，我将不久于人世，寻找玉珍的愿望就放在你身上了，你一定要找到她……”
    大洋听到了付之海洋的话，点点头说：“好，我一定谨遵父亲的教诲，我一定要寻找到玉珍。”
    说完大洋静静的看着付之海洋，他忽然紧张的对付之海洋说：“爸爸，我想起了我九岁的时候，我和大海真的好想到二楼的花园阳台上，我好想看看阳台上装有什么样的宝物，但是，我又好害怕，因为我想起来了我五岁的时候，偷了继母的项链，你把我吊起来打的情境，我怕我和弟弟私闯你不允许进入的花园阳台，被你发现后，重新狠狠地吊起来打，我把这些担忧和恐慌告诉了弟弟，弟弟也好害怕，但是，我们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抑制不住想到花园阳台探索的欲望，我们又找了几个小伙伴，我们闯入了花园阳台，那天的黑夜是清幽的，月亮是清幽的，道路是清幽的，花园阳台也是清幽的，就连宝物也是清幽的，我们找到了闪烁着金光的宝物，在月光的照耀下，宝物散发出静谧柔软的光芒，我们好喜欢，当时，好多贪心的小伙伴把迅速宝物藏在了自己怀里，迅速的逃脱了，我和大海也把宝物藏在了自己怀里，可是，就在我们想要离开花园阳台那一刻，我们发现你正严肃的站在我们面前，目光闪烁着凄厉寒冷的光芒，我们怕极了，当时你恶狠狠地问我们为什么不听他的话，私闯花园阳台，我们吓得不敢吭声，后来你揪住大海的脑袋想往墙上撞，大海的脑袋迅速地撞了一个大窟窿，大海的双眼撞在一个钉子上，大海哎呦一声，慌忙捂住自己的双眼，他的眼睛已经被钉在戳瞎了，我慌忙拿起一块大砖头砸向你胸口，你慌忙松开揪住大海的手，慌忙地捂住自己的胸口，你当时难看的表情让我终生难忘，我怕极了，慌忙跑向大门外，你也跑向大门外，我以为你会追上我，狠狠地打我，可是，你没有，你捂住胸口倒在了地上，我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你……”
    “嗯嗯嗯”付之海洋还不等大洋说完就拼命地点点头，拼命地说：“洋儿，这件事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大海是因为我的眼睛瞎的，我是个罪人呀！后来，我把大海带到医院里，我让医生把我的双眼摘下来，安放在大海的眼睛里，医生同意了，所以，大海眼眶里的是我的双眼，是我的眼睛，从此以后，村里所有人都说大海有一双恶魔一样的眼睛，因为我就是个恶魔，杀人犯，但是我告诉大海不要像我学习，不要和我一样，我叮嘱他一辈子也不能杀人，不能做坏事，不能背叛自己的妻子，不能打自己的孩子！我把我的眼睛给了他就等同于我为他做的补偿……”
    付之海洋静静地说：“我现在的眼珠子也不是我的，是一个将死之人的眼睛，他把他的眼珠子给了我，但是，我不想要他的眼睛，我宁可没有双眼，我也不要别人的眼睛，我这个一生都作恶多端的人，应该尝到百倍千倍万倍的报复，我还有什么颜面存活下来！”
    大洋说：“爸爸，我不允许你这样说，我不要你这样说。爸爸，你说你现在生气的时候胸口就会痛，是不是在花园阳台上我用大砖头砸你的罪过！”
    大洋的眼睛无比凄厉无比寒冷地看着付之海洋，付之海洋说：“是的，正是，但是，这点伤算什么，我现在身体里有五样器官发生了很严重的病变，医生说我最多活不过一个月，所以，我要把我有生之年所有的心愿告诉你，寻找玉珍是一个心愿，保护好自己的眼睛是一个心愿。”
    付之海洋静静地看着大洋说：“我们西藏人都有一双美丽的眼睛，这双眼睛是天神赐给我们的，天神告诉我们，眼睛是心灵的窗户，我们通过自己的眼睛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我们可以看到外面世界的丑恶，可以看到外面世界的真善美，但是，不论我们经历什么事情都不能伤害自己的眼睛，曾经有两个人，从天池来到我们的西藏，他们走到荒凉无助的沙漠上，口干难忍，他们找不到任何水源，找不到任何绿洲清泉，其中一个人对另一个人说要到很远的地方寻找清泉，寻找水源，这个人千叮咛万嘱咐让这个人在原地等着，寸步不离的等着，这个人答应了，可是，这个人在沙漠里等啊等，从白天等到黑夜，从日升等到日落，可是，就是等不到他的同伴回来，他焦急无助，他等了三天，他的同伴，寻找水源的同伴还没有回来，他心都要碎了，为什么等了这么久他的同伴还不回来？他设想了种种可能，可能他的同伴死在沙漠里了，可能他的同伴找不到水源，弃他而逃了，可能他的同伴找到了水源，但是背弃了他，不愿回来找他了，也有可能他的同伴对他说寻找水源只是一个借口，一个抛弃他的借口，他越这样想，越无助，越害怕，他懊恼死了，在同伴离开他的第三天晚上，他把随身携带的硫酸倒入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被硫酸灼伤了，灼瞎了，可是，就在那一刻，他的同伴回来了，并且牵着好多好多骆驼回来了，手中还带着好多矿泉水瓶，原来他的同伴找了好久，终于在第二天晚上找到了水源，水源旁边还住着幸福的人民群众，他们把他带到屋里给他开水食物，但是他不停留一刻，他说还有一个同伴在沙漠里面等他，他要给他带上充足的水源，第三天他就离开热情招待他的农家，他上路出发了，他说还有一个同伴在等他，现在，他看到他的同伴已经被硫酸灼伤了双眼，他无助死了……”
    付之海洋慌忙拉住大洋说：“大洋，他是个大漠弱者，相反，能在艰难环境坚守一份希望，持之以恒追求自己的梦想才是一个强者。我们西藏人最受尊敬的僧人说，他痛恨这个大漠弱者，因为他不懂得爱自己，不懂得爱自己的眼睛，不懂得在荒凉的大漠坚守一份等待同伴的希望！洋儿，我的眼睛目睹了伤害，目睹了你妈妈和洪勇同情的见证，目睹了你爷爷和奶奶被扔向大海里的汹涌，我的眼睛里全是伤害，全是仇恨，我看到的世界没有爱，没有温暖，只有你妈妈的背叛，只有你妈妈留给我的伤害，但是，我要你保护好你的眼睛，我要你像爱护生命一样的爱护你的眼睛，我也要你爱护大海，爱护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
    付之海洋说完忽然无助地倒下了，他痛苦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说：“大洋，我已经感觉到自己支撑不下去了，我身体里的肺脏，肾脏，肠道，胃全都坏死了，我的胸口已经闷死了，医生给我开的药是慢性毒药，只能延缓生命，只能不让你的身体被病魔折磨的时候感受到疼痛，但是，它却能缩短你的寿命，我每天晚上喝药的时候，越喝心就越痛，我是个没有未来的人啊！”
    他的呼吸忽然越来越急促，喘气的声音越来越厉害，他说：“大洋，我死之后，我要你和大海一同寻找玉珍，我要你爱你的继母，你生母建立的敬老院已经落下了一屁股的债务，我要你把它撑起来，很多人现在仍然找到我们家要我们偿还敬老院欠下他们的债务，我要你运用你自己的聪明才智去还清他们的债务，我要敬老院在你的带领下重振雄风！”
    大洋懂事地点点头，懂事地说：“嗯，爸爸，你的话孩儿记住了。”
    大洋刚刚说完，就发现付之海洋已经倒下了，他的眼睛舒缓的闭上，大洋慌忙拿来付之海洋平时饮用的药酒，可是，付之海洋的身体已经剧烈的抽搐，表情恐怖的扭曲，大洋慌忙把他抱在怀中，哭泣着说：“爸爸，你赶快吃些药吧！”
    他慌忙把药放在付之海洋的唇边。
    可是，付之海洋已经吃不下去了。
    付之海洋闭上眼睛说：“洋儿，我记得你小时候的时候，你妈妈经常教你唱一首歌，这首歌的名字叫做《你说好不好》，我好想听一听，你把它唱给我好吗？”
    “嗯嗯嗯”大洋拼命地点点头，拼命地说：“好，我唱给你听，我一定唱给你听。”
    房屋里的暗夜香静悄悄地绽放，时钟静悄悄地流淌。
    在静谧的房屋里，传来大洋悠扬的歌声。
    这首歌的歌词是这样的。
    那天的雾儿是否预料到，
    故意打扮得美妙。
    让我看不清你的泪光，
    因为相逢那么少。
    天要落泪了，
    你为什么不见了？
    你走的时候，
    我为你祈祷。
    你说好不好？
    大洋轻轻地唱着，轻轻地看着怀中的付之海洋。
    付之海洋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他在大洋温暖的怀抱中，做了一个梦，一个只要睡去就永远不会再醒来的梦。
    梦中的情境是这个样子的。
    大海骑着马儿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奔腾，马儿上坐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的名字叫做玉珍，他和玉珍在草原上快乐的相爱，快乐的生活，玉珍最喜欢大海，大海最喜欢玉珍，玉珍要大海一辈子都带着她在大草原上骑着马儿驰骋，大海真的整日整日地带着玉珍骑着马儿在大草原上奔跑，他们在大草原上变成了最幸福的情侣，可是，忽然有一天，大海被抓了起来，原因是大海有着令人嫉妒的才华，大海有着令人艳羡的涉猎本领，所有西藏大草原上的骑士都嫉妒他，于是，他们派出一名将领，来到大海的家里，把大海抓了起来，他们把大海抓到玉农溪最高的山顶上，让他在玉农溪最高的山顶上永生永世的住下去，在玉农溪最高的山顶上，有一个小茅草屋，大海于是就住在这个小茅草屋里，这座山脉有8000多米高，山脉越高空气就越稀薄，大海住在最高处，环境艰辛的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