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朕非你不娶

7 小妖,训练起来


跟着老妖上路,我始终在思考一个有深度的问题,我究竟是怎么落入千年老妖的圈套的?
    根据老妖的话拼凑起来,应该是从我回到客栈就被人跟踪了,他知道我要找先知,那肯定是偷听了我和店小二的那段谈话。
    “卿仪,想什么呢?”远清轻唤我一声。
    我猛然回神,才发现饭菜已经上齐了,想必他发现竟然没有动手觉得很反常。
    何以我会给远清留下这样的印象,这得从几天前说起,我就是因为蹭了一顿饭,被他们借机死死赖上的,现在能吃千年老妖的我自然不会手软。
    每次吃饭我都招呼小二把店里最贵的菜上一桌,只要一上菜我就不顾形象的大口朵颐。我现在打肯定打不过他,斗也斗不过他,只有花他点钱泄泄愤。
    “没什么。公子,属下能否问个问题?”看着一桌的美食我突然兴致索然,对这种幼稚的报复我已经失去了兴趣。
    几日来我一直耿耿于怀被老妖设计一事,始终觉得实在是窝囊。
    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布好局等我往里跳,而我却毫不知情,就像田径比赛他抢跑了却没被吹犯规,我输的很冤枉。
    千年老妖用餐完毕,轻啜了口茶微微颔首。
    “公子才智过人,敢问公子是如何洞悉我的计划的?”我放下茶杯正色求教,输了便是输了,技不如人我认栽,但我想知道输在了哪里。
    即便他是聪明绝顶也不可能凭空就把我的想法摸的一清二楚。杨修也是个聪明人,他那样了解曹操,还要依赖朝夕相处不是?
    “原来卿仪还是不服啊?”远清柔声轻笑。
    我白了他一眼,不识相的毛病又犯了?有些话就藏在心底吧,比如这一句。别忘了在设计我的戏里你也是跑了龙套的。
    “卿仪真是有趣。”远清突然心情大好,我纳闷这穷乡僻壤的有什么好事值得他这么得瑟的?
    “吃饭中途离席,一去不回,我们自然会去找你。你有些小聪明,去了镇子最远的裁缝铺,你就是想给我们一种错觉,你并没打算回来,准备溜之大吉。可是掌柜对你有印象,他说你‘应该’没走远。算起来你离去了几个时辰,掌柜会认为你没走远?唯一的解释应该是你不能走远。同我猜测的一样,你是定制了衣服。定了东西,却要故意让老板看见你往城外走,就是想把我们引向城外。反其道而推之,你还在城里。”千年老妖慢条斯理,环环相扣。
    我连忙递上茶水,难得他一次说这么多话,那缺少锻炼的舌头没咬到。
    话说我那老实的掌柜啊,你撑的,说那半句干嘛?
    “然后呢?”我不死心的继续追问。
    老妖难缠,我和他第一次见面就知道。其实我下了不少功夫在误导他上,老妖这种人缜密多思,机敏善察,我只能在最细微的地方给他一点点暗示,明显了就会被他看穿,很多细节都是专门给他设计的。
    “如果到此为止,我只会认为你是个会耍点小聪明的人,出乎我的意料的是,你没回到客栈。我在想是不是太高估你了,把事情倒想复杂了,你根本就是直接出了城。出城虽然只有一条路,但过了驿站就有五个岔口,天色太晚我们已经来不及到下个城镇投宿只能先回客栈。”老妖抿了一口茶,笑了笑。
    我不由的皱起了眉,和我设计的大同小异,问题出在哪里了?
    利用他们搜查之后又出城的时间差我就悄悄潜回到客栈,他们对刚刚搜查过的客栈应该没有了戒心,这是盲点,以此我就能成功的潜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而他们则会一直以为我在他们的前面。
    “你一定奇怪,我是怎么发现你当时在客栈的。”千年老妖精于察言观色,一语中的。
    我轻点了点头,甚至在想以后我或许也可以考虑少说些话。
    “我们再次回到客栈,店小二态度冷淡,神色躲闪,前后反差如此大,我想来想去只想到了你。再把事情前后穿起来,我就明白了你的意图。至于你在哪间,远清看看就知道了。我们从你房门前走过,你知道我们就住在你隔壁,怎么会放过绝佳的偷听机会?”千年老妖放下茶杯理了理袖子,准备动身。
    难怪他们会在晏州的路口上堵我,还一堵一个准。老妖推理的精彩,转守为攻,请君入瓮,更加精彩,我都忍不住想跳起来叫好。
    我那“千妥万妥”的店小二啊,谁让你随便参演的,凑什么热闹?
    我错了,我一度以为这是我个人表演,中途却杀出了众多龙套,由于事先没配过戏,所以穿帮了。
    而远清帅哥的角色一直都是从犯,我淡淡的觑了他一眼,他竟然立时低了下头,知道错了就好。
    等等,他的脸红的是不是有点可疑?不对,他探查的时候我应该泡在木桶里,气死我了,还有没有道德?
    “在下曾读过一本《圣人语》,书中说的好啊,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我紧攥着双拳,忍着怒意,恨不得用筷子戳死邵远清这个混蛋。
    果然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们就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
    “卿仪,我会负……”远清温润的脸庞窘迫的通红,低头盯着茶杯急声辩解。
    那个什么,说道吃亏那也是我吃亏,您那是什么表情?当我赖上你了么?
    “远清这是要付账?说了可要付钱,小弟多谢了。”我没好气的打断他,我用脚趾也能想的出来他要说什么。
    我端起茶杯灌了一口,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真想扑上去掐死他,一对混蛋。
    我真怕还没到达目的地就被气的一命呜呼了。
    “出自《论语》,卿仪记错了。”千年老妖慢条斯理起身。
    我深吸了一口气,款步跟上,心里默念,阿弥个陀佛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跟随千年老妖做幕僚,一刻都甭想舒服。
    白天赶一天路,半夜睡得正香,有人无声无息的潜进你的房间敲你的床板;白天正精神,莫名其妙的强迫你投栈睡觉。
    在他们坚持不懈的努力下,我的生物钟终于彻底紊乱了。到了晚上我精神的像老猫,两只眼睛瞪的溜圆,闪着精光,只要一有人潜进房来,二话不说里拎起包袱就往窗外跳。
    这不,我们又要摸黑上路,僻静的小路上飘着我们这两白一黑三条人影还真是有点慎人。
    他们两个步履匆匆确实像在飘,而我就显得有点狼狈了,难不成有人追杀你们?
    我正在迷糊之际,感觉到脖子冰凉,马上蹙起了眉,“远清,你再这样我就跟你翻脸。”
    花样百出,还没完没了?我不耐的一甩手,手腕被捏的生疼,整个人顿时精神了,这绝不是远清。
    “三皇子,不要妄动。”听这阴沉的声音就不是善类。
    我恨不得当场抽自己两个嘴巴,叫你丫的乌鸦嘴。自从误投身这片小江湖,霉运不断,大哥,你怎么不杀他们?
    “你想如何?”千年老妖甩了甩他儒雅的广袖,一脸镇定从容,颇具大将之风。
    当然,如果这把明晃晃的剑架在他脖子上,我会比他更有大将之风。
    “劳烦三皇子和我走一趟。”绑架者也显得不骄不躁,悠闲的近乎散漫。
    我不禁在想,干嘛不把我放了,你们泡壶茶慢慢聊?
    “我若是说不呢?”千年老妖面无表情冰凉彻骨,连眼皮都没眨一眨,就像这位仁兄绑架的真是路人甲一样。
    我拼命给老妖打眼色,您假意妥协拖延一下时间,容我想想对策成不?别生怕刺激不了绑匪。还有别摆弄您那袖子了成么?有本事你就从里面把血滴子掏出来,给我身后的老兄来那么一下子!
    “那就只能对不住您这位朋友了。”绑架者闻言桀桀怪笑了一声,把剑又向我的脖子靠近了一分,那种尖锐异样感刺的我头皮都麻了。
    怎么办?他只要稍一用力,我就真的一命呜呼了。
    “兄台……哦,不……英雄,我与他非亲非故,杀了我也无济于事,还会让你错失先发制人的机会。”我颤悠悠的低声说道,尽量控制动作幅度,免得出现我声带扩张过度自己割破喉管的尴尬事情。
    话说你拿我威胁千年老妖,真是病的不轻。
    “那依你之见呢?”绑架者还算上道,把剑移开了一分,莫非他也怕割破我的喉管?
    能商量就好,我之见么,最好你现在放了我,把你那神鬼莫测的剑架到老妖的脖子上。
    “依我之见,不如兄台你把剑放下,把戏收场,刀剑无眼,别错伤自己人。”我试探着推开他的剑,您老兄别手一抖把我误杀了。
    我心里只是揣测,倒还真是摸不准。先诈一诈他,反正情况也不可能更糟了。
    最好和我猜测的一样,否则就真的吾命休矣。
    “好,好,好!”千年老妖嘴角微微上扬,眼波潋滟,沉浑有力的拍着手,连声叫好。
    千年老妖一挥手,绑架者连忙把剑从我的脖子上移开。
    我眉心一跳一跳的看着风华绝代的千年老妖,心里的火“蹭”的就窜上来了,果然是你的人。
    “卿仪如何识穿的?”远清兴奋的几部就闪到我身前,往我脖子上一打量,转头责骂:“怎么这么不小心?都红了。”
    我看着邵远清,头上的青筋一跳一跳,再也克制不住,不用说他又客串了一场戏。
    我冷笑一声,转身往回走。老子不干了,你们这是挑选特工还是训练恐怖分子?
    我就是这辈子找不到先知,也不能与你们为伍。一刻都不能让我安生,还真是生命不息,折腾我不止?
    “卿仪,生气了?”远清快步上前,扯住我的衣袖,收敛了兴奋激赏的笑意。
    只不过说的是废话,换作你,你不生气?
    我冷瞥远清一眼,无视他温热的眼神,转过身向面色如常的千年老妖行了个礼悠悠说道:“公子,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这个道理您应该明白。卿仪胆小福薄,难以为公子效力,告辞!”
    接连几日,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我佯装不知一一应对。这次,是想要我的命呢!
    “卿仪机智过人,反应过人,小小玩笑,无伤大雅,何必生气呢?”千年老妖突然春风和煦的对我笑了笑,笑的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白了他一眼,也不说话。怎么?现在是给我施美男计?我不吃这套。
    玩笑?玩我你们笑吧?拿把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可笑不出来。
    千年老妖敛了敛笑意,负手而立,“先知入世了。”
    看他那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我就火冒三丈,从我要走开始,他的脚就像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一步都没动过。
    笃定了我不敢走,不愿走,不能走。很好,丫的,他又猜对了。
    “说说吧,怎么看穿的?”千年老妖吊着风情万种的凤眼,兴致盎然。
    老神在在,游刃有余?我看着他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我深吸了一口气,有求于人,忍之,“首先,我和你们离的这么近,他能不被你们察觉而把刀架在我脖子上,说明他的身手远在你们二人之上。他说让你跟‘他’走,说明他只有一个人,更说明他有自信制服你们两人,那又何必多此一举绑我?其次,他能说出你的身份,就该对你有一定的了解,依爷的性子,哪里会管我的死活?拿我威胁你实在算不上明智之举。再次,公子接二连三,试探的多了,卿仪不傻,难免有点戒心。”
    “精彩,人才。”千年老妖满意的扬了扬嘴角,纯黑的锦袍随夜风扬起,孑然孤绝,像一只的乘风而去的蛟龙。
    我愣愣的站在原地,我说他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对于此事他连一丁点儿歉意都没有么?
    我很没出息的跟千年老妖他们继续上路,他现在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后父后母。
    路上我渐渐冷静下来,老妖到底是想让我做什么?我开始担忧我的处境了,几天看下来,老妖怎么像在挑选间谍?可千万别让我去卧底啊!我这个人“卧”还行,就是比较沉不住“底”。
    后来我才得知,原来那个伪绑架者就是跟踪了我大半个月的人,马上把恶整远清的劲头大半转移到了他身上。
    邵远清属于那种看着纯良无害,实际上是精明无比的主。想整他?要花很大的心思,同时还要看他的心情。这位仁兄就不同了,如假包换的老实人,几乎不用动脑,一整一个准。
    我是个懒人,有软柿子我绝不费劲去捏硬的,您看我就从来不恶整老妖。
    千年老妖不但慧眼识人,驭人之术也颇有一套。在幕僚身上出手阔绰,很舍得花钱,花心思。衣食住行面面俱到,样样妥帖,奉若上宾。
    我尤为满意的是他把我安排在了府邸中一处环境清幽的独立院落,还真有点儿春申孟尝礼贤下士的意思。
    凡事都要往好处想,虽然提心吊胆,好歹我还是锦衣美食,高床暖枕,勉为其难平衡了。主要也是无计可施不是?
    顺便提一下,昭国的京都竟然是洛阳。纯粹的巧合?在这个时代总是存在一些本不该存在的东西。是因为那个穿越人?
    锦衣美食并没让我养尊处优,反而开始担心老妖让我干的事,那绝不会是一件简单的事!
    有的时候人是怕什么来什么的,这是有理论根据的,参见“墨菲定律”。而我居然是这个定律的坚定维护者,这让我苦恼不已。(作者:墨菲定律(英文名:Murphy"s Law),亦称莫非定律、莫非定理、或摩菲定理,是西方世界常用的俚语。墨菲定律主要内容是:事情如果有变坏的可能,不管这种可能性有多小,它总会发生。)
    某日饭前,远清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温润的脸庞徒然一紧,“卿仪,你是不是胖了?怎么好像也高了?”
    “公子府上吃的好穿的暖,我不胖不行啊!”我淡淡的瞥了远清一眼,心里冷笑,你们这么折腾我,我能胖的起来么?
    我这是穿上了定制的防止身份穿帮的衣服,京城的人见多识广,眼贼的很,还是小心为妙,以防万一。
    我记得在哪里看过,男子和女子的身体比例是完全不同的,所以我把鞋子垫高,加宽了肩膀和腰身,至于腿就算了,反正长袍也看不见腿,如此一改从背后看去与男子无异。
    正面问题就大了,尽管加粗了眉毛还是过于清秀。好在我没穿耳洞,这个时代的女子大约在一两岁就会被穿上耳洞,据说是在家好养活出阁带福气。虽然我知道这个理论从何而来有何依据,但托它的福,我扮男装基本不会穿帮了。
    我也缠了胸、束了发,勉强过的去。大体看起来,就是男生女相。说到男生女相,这个时代也是不少,千年老妖就是个中翘楚。喉结是最大的问题,除了常年穿高领服饰,我别无他法。
    远清起身绕了我一圈,又打量了半天,温润光洁的脸庞一沉,“可是,这样不好看。”
    我撇了撇嘴,懒怠搭理他。您管好您自己的小身材就成了,我就不劳你费心了。
    “还是少吃点,再胖下去就走样了。”远清急忙示意下人把鱼肉都摆在我的对面。
    “用膳。”千年老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和我们共进晚餐,我不感激更涕零不出来。
    我们仨吃饭,两个都是吃饭不说话,说话不吃饭,有何可期待的?
    我淡淡的瞥了远清一眼,虽然不嗜肉,但他也不能剥夺我吃肉的权利不是?自从得知他参与了各次设计我的戏码后,我对他那亲切的好感已经如黄鹤一般一去不复返了。
    远清温柔的朝我一笑,给我夹了点鲜笋丝。
    正所谓忍者无敌,我连刀架在脖子上都忍了,还会为了一口吃的翻脸?我若无其事的笑了笑继续用膳。
    我用膳完毕,漱口喝茶一一完毕,慢条斯理的笑道:“公子府上最近裁减用度?”
    老妖不明缘由眉峰一挑,看着我半晌,扬声喊道:“又安。”
    “别叫又安了,是我安排的。远清连忙止住,对正在快步赶来的管家挥了挥手。
    “卿仪,瘦下来就给你吃肉好不好?”远清如同哄小孩一般的语气让我想去抄板砖。
    “原来如此。”老妖吹着茶水,浅浅的笑了,对仍然立在门口的管家又安摆了摆手。
    “非也,世人皆不患寡而患不均,卿仪亦然。”我抿茶笑道,甭想你们吃肉我吃菜,要减大家一起减。
    “不患寡而患不均?卿仪随口便是玄机。”老妖端着茶杯出神,连连点头。
    “卿仪在讲食肉,并无玄机。”我淡淡应道。
    我不是在讲玄机,是在抗议,您甭跑偏成么?我能忍受不吃肉,但我不能忍受你们在吃肉上都压迫我。
    “世同此理。”千年老妖也不再辩,上下打量着我突然漾起笑意,“是得少吃点肉。”
    我顿时气结,难道跳起来跟他们说这不是胖,是我有变装癖?
    我嘟着嘴气鼓鼓的,翻了翻眼皮深吸了一口气点头应道:“是得少吃点。”
    千年老妖和邵远清笑闷声浅笑,我又多了一个功能,江中健胃消食片。
    我甚至怀疑他们就是以让我憋屈,敢怒不敢言为乐。
    “去我书房,卿仪也一起来。”千年老妖敛了敛笑容,起身跨出大厅。
    我的任务来了,他们议事一向不叫我。
    别太艰巨,我不是汤姆克鲁斯,完成不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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