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戒

34 人首蛇身


师父这些日子早出晚归,夜里还要青灯一盏,不知疲倦的读书,这些朝歌倒不必太过担心,因为百媚会煮好香茶,心画时常熬了补汤,而清凝也是面面俱到的给他分担掉一些昆仑内部大小事务。
    作为仙门之首,并且在没有天庭战神的偕同下,颜渊必须独自一马当先,仙界天兵天将随后才会冲锋陷阵,而余下天庭元老,全都站着观战不腰疼。那么,对于上届魔尊、战神,甚至说曾经的师父都不敌的重黎,颜渊究竟有几分把握赢下这场大战。
    如果能赢,也就意味着自此以后仙门有可能凌驾于天宫,那么制定《神仙戒》的那帮老家伙的话,也可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了。三清神殿会重用昆仑,玉帝将不再是六界的权力中心。
    已是数九寒天,经历一场动乱的六界,比起往年更冷,第一场雪之后就再也没有停过。犹记得四五年前,朝歌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倒在昆仑门殿,开始了五百年之后的重逢。
    已经抱着织锦披风站在书案前,可是颜渊却丝毫没有察觉,只轻声道:“不必了,退下吧。”
    朝歌弯腰道:“师父不想见我吗?那我还是回去睡觉好了。”
    但听是熟悉的声音,颜渊抬头,本是紧蹙的眉头稍稍舒展,“是你。”
    “不然师父以为我是谁,百媚?心画?还是清凝师姐?”朝歌温婉一笑,“看来师父有着这么多人关心着照顾着,根本就不需要我自作多情呢!”
    颜渊幽幽叹气,不同她多说一些无谓的话题,伸手道:“过来。”
    朝歌坐到身边给他披上道:“入冬以来一直降雪,天寒地冻,虽然神仙不会冻着,但还是注意——啊啾!”朝歌话未说完,自己反倒先打了个喷嚏,颜渊才想指责,感觉到她划过脖颈时冰冷的温度,才握住手道:“怎么这么冷?”说着便把披风脱下来给她穿上,朝歌愣神道,“本来就是给师父的,这样——”
    颜渊拍着她的脑袋:“真是傻瓜,关心为师倒不如照顾好自己。”
    朝歌仰头看他,倒是把颜渊看得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了?为师说错了?”
    朝歌摇头:“可是散融说这个世上只有笨蛋和神仙不会感冒,刚刚师父才说我是傻瓜,那么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
    颜渊想说什么,却只是将她拥住,“傻瓜。”
    “师父的肩好宽,我穿了这么多还能抱住,”朝歌埋在颜渊胸怀道,“不过还是好羡慕清凝她们,这么冷的天气还能穿著这样宽松舒适……我得早日成仙才行。”
    “那最近修炼怎样?”
    “后山积了很厚的雪,只好在太和大殿修习了,最近覃长老不计前嫌在教我呢!”
    “那就好,”颜渊轻轻推开,给她整理一下衣领道,“为师最近事务繁忙,冷落了你,等到一切告捷,一定补偿回来。”
    “不,”原本满心期待的眼神却慢慢遗失光彩,低头道,“是我帮不上师父的忙,是我不对。”
    “怎么会是你的错。”
    颜渊不知内情,朝歌也无从言说,只是低落着:“师父……一定要保重好自己,我相信就算是魔尊,也不会是师父的对手!”
    颜渊笑道:“有你这份祝福,为师会好好珍重自己的。”
    朝歌迟疑不决,抬头道:“师父在决战魔尊之前要闭关吗?不是说魔尊是尾兽吗?朝歌也是尾兽……我可以陪师父训练……如果师父连九尾都不在话下,魔尊无论是什么来历都不足为道了!”
    就这样把大半的实话讲出口,朝歌又有些后悔起来,“我是说……魔界率领了蛮荒恶兽,如果打起来了,仙界的神兽不够的话,我作为昆仑弟子,也义不容辞的!”
    颜渊怔住,但转眼笑开:“朝歌就好好的待在勾陈宫便可,无需这般杞人忧天,情况并非你想象得那么糟。魔界虽能统率蛮荒恶兽,但仙界亦有上古神器,既然当年能罚他们入混沌蛮荒,那么再来一次也是绰绰有余的。”
    朝歌道:“原来如此,可是我什么都不用做吗?”
    颜渊才要开口,朝歌又道:“师父可别再说只要我不惹是生非,给你添麻烦就好,那样很伤人的。”
    颜渊俯身靠着她的额头,双唇擦过她耳廓,戏谑一笑,耳鬓厮磨:“那么天寒地冻,朝歌给为师暖床可好?”
    低眉顺目的朝歌猛一抬头,对上颜渊的双眸,一张脸从脖子根红起,一下低头捂住,竟是被调戏得说不出话来,支支吾吾着:“……嗯……”
    颜渊也不再逗她玩,拉开她的手道:“傻瓜,天寒地冻,你还是早些回去睡吧。”
    朝歌失魂落魄起身,穿着带来的披风回去了。
    离开书房的时候正是夜深人静,大雪纷飞。一路由德标护送回房,直到门口屏退:“你也去休息吧。”
    “是,掌门。”
    侧眼看一下旁边的那扇,颜渊决定半夜不再去打扰朝歌,便推开自己的房门走进去。屋内一片安静,点燃蜡烛,走进内室,才发现整齐的床上竟是躺着一个人,等到进来的动静吵到了浅睡之人,朝歌才从被子里爬出来,揉揉眼睛道:“师父……回来了。”
    颜渊瞬间呆滞,就看朝歌强忍着睡意睁眼道:“床暖了,朝歌回房了,就不给师父宽衣了,师父晩……”正是说着“晚安”的时候,下床不慎脚下一崴,颜渊赶紧扶住道:“小心。”
    本就是穿着宽松中衣的朝歌,这样一起一落,露出半边香肩,抖抖瑟瑟得连打几个喷嚏,颜渊又将她扶上床道:“就躺着别起了,夜色这么凉,为师去你房里就好。”
    可是朝歌却执着的抓住他道:“不行,说好了给师父暖床的,还是我自己回去的好。”
    颜渊执拗不过她,只好一屁股坐下来道:“那为师也一并躺下得了,你快盖上被子,别冻着了。”
    朝歌被他轻轻一推就倒床上,留恋的抱着暖和的棉被,蹭几下也不想再走了,倒头再睡。
    颜渊看她手还伸在外头抓着他的衣襟,便轻轻拨开,谁知朝歌一下又坐起身:“师父不许走!”
    颜渊道:“为师要宽衣,快躺下!”
    这样一惊一乍,等颜渊爬上床的时候,朝歌差不多已经醒个大半,一翻身才发现和颜渊的胸膛就隔着一层薄薄的中衣,便一下全醒了。
    心里想的明明是不能僭越,要保持好适当的距离,所以就要后退,可是真正行动的时候却鬼迷心窍的朝颜渊靠拢,颜渊也是一颤,“朝歌?”
    黑灯瞎火又是同床共枕的情况下,孤男寡女就好比干柴烈火,只要轻轻一擦,星星之火也可燎原。
    颜渊指尖微动,绕过朝歌搂住,本是轻贴的胸口,紧密吻合,就连心跳也是传输过来,听得一清二楚。
    所谓暖床,朝歌当然知道不只是暖个床这么简单的事情,因为现在彼此摩擦的身体,已经完全抵御了冬天的寒冷,反倒是逐渐升高的温度,让人开始不适应起来。
    埋在颜渊胸口,朝歌抵触的双手却慢慢攀上他的双肩,也是因为害怕,才闭着眼睛跨过一条腿,勾住颜渊,动作极为缓慢,仿佛在考验颜渊的耐心一般:“师父……”
    其实本不必害怕,因为就算抬头也看不清楚对方的神色,朝歌铁了心不再躲避,直言不讳道:“师父……可要我……变出尾巴来温暖你?”
    颜渊本以为有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心已经提到嗓子眼,再听朝歌这么一说,突然觉得空空荡荡的背后拥上数条毛茸茸的尾巴,将他包围裹住,密不透风,“呃……”
    “师父是不是觉得很暖?师父觉得温暖的话能答应我一个要求吗?”朝歌像是突然兴奋起来,让颜渊一时间没法招架:“嗯?!”
    朝歌埋头蹭啊蹭,不好意思道:“师父,我想看看你的真身……”
    颜渊不明所以,朝歌以为他不答应,拉着他的衣襟纠缠着:“就一次也不行吗?就算不好看我也不会告诉别人的!”
    “为何突然有这种想法?”颜渊皱眉不解,朝歌道,“因为师父也看过了我的真身,我只是好奇而已,因为清凝她们居然没看过!”
    “不行,”颜渊一口否决,“会吓着你的。”
    朝歌忙不迭摇头,半爬起身道:“我连螭吻都敢吃,看人首蛇身有什么可怕的?”
    颜渊挥袖,床头亮起一盏烛光,“你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可好奇的呢?”
    “我只是想看看是不是和《昆仑志》上画得一样……师父就变一次吧,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
    颜渊还是道,“不行……会撞破屋子的。”
    这样的否决反而让朝歌更是心血来潮,凑过来祈求着:“就给我看一次……不会撞破屋子,师父只要盘着就好,像我的尾巴一样,也能变大变小,绕好几圈呢!”
    两个人争执了许久,终于以颜渊的投降告终,“那朝歌先闭上眼睛,数到三即可睁开。”
    朝歌兴奋的闭眼,双手合十,口中默数,只听暗夜里一声怒号,整个床铺一下沉下去好几分,朝歌睁眼,就看颜渊还是颜渊,靠着墙壁,上身□□。朝歌正要捂住双眼,却看到腰间往下不再是人之身,而是相当于原来身体粗壮的暗紫色腾蛇之躯。朝歌瞪大了眼睛,缓缓掀开被子,再看颜渊一双眼眸波平如镜的看着她,感慨道:“像……像美人鱼……”
    但是这样的话刚说完,再回头一看,就见床铺过去,整个内室盈余的空间层层迭起腾蛇之躯,逶迤壮观,甚至说……恐怖至极,朝歌倒吸一口气连忙抱着颜渊,看那些紫色纹路随着盘旋的动作而变化多端,让人眼花缭乱。
    颜渊亦是抱紧着她:“怕了?”
    朝歌轻轻点头,伏在他的胸口道:“那……那心画上仙也是这样吗?”
    “她虽是腾蛇,但非我氏族传人,化成真身乃是腾蛇全貌,不能变成人首蛇身,便也会失去做人时的思想感情。”
    “那就是说她只能变成腾蛇,而师父可以变成全貌,也可以只变个下半身?”
    颜渊点头:“正是。”
    朝歌像是刺激不够一样,颤颤巍巍开口道:“那……那师父能不能再变个全貌给我看看……”
    颜渊一口否决:“这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要是三更半夜把屋子撞破,把你吓得哇哇大叫,明日要如何解释?”
    朝歌坚强的拍拍胸脯道:“没事,我一点也不怕!师父你就算变成腾蛇全貌,充其量不过我真身的一条尾巴那么大而已。”
    颜渊一记爆栗打上来:“是啊,为师倘若变成腾蛇,你吓得再变成九尾,别说勾陈宫,连昆仑都给我俩夷平了。”
    朝歌想想也是,抱着颜渊道:“那……那以后在后山变给我看,那里有水,师父可以从水里出来。”
    颜渊道:“也罢,那就以后再说。”朝歌看他就要收场,连忙阻止道,“我还没看好,等等。”
    “再等床就要塌了。”
    “等一下嘛,”朝歌掀开被褥,伸手抚摸几下,五指间一片粘稠,忍不住又往颜渊身上擦掉。腾蛇之躯果真粗壮,就算她合手也抱不过来,更别说举起来一部分。既然这也不能,那也不能,朝歌索性一屁股跨身坐上,道:“师父把我顶起来看看!”
    颜渊照做不误,朝歌险些撞着屋顶,吓得抱住蛇身匍匐下来,兴奋的扯开乱七八糟的外帐道:“好刺激,要是在后山的话,师父都可以将我托上云顶天宫了吧!”
    颜渊一边用法力支撑着沉重的床铺,一边维系着身躯的平衡,看朝歌大半夜精神抖擞,无可奈何道:“要多久才肯下来?”
    朝歌的五条尾巴裹着颜渊的蛇身,摇头道:“不要下来,就要抱着。”
    可是颜渊身子一斜,朝歌就沿着蛇身滑了下来,撞入颜渊的胸膛,还想回头再爬上去的时候,颜渊已经恢复的人形,看她一身黏腻道:“乱糟糟的,半夜还贪玩。”
    朝歌紧张道:“糟糕,净身术去不掉。”
    颜渊道:“这才是规劝你的原因,腾蛇之躯全是□□,你若是普通人类,根本不会让你碰。”
    “是吗?原来师父这么狠毒,那这些黏糊糊的东西也是有毒的?”
    “自然,不过既是为师的毒,为师也就能解,”说着抓过朝歌的手,略施法术,一切便恢复如初,“这样以后,就快些睡吧!”
    朝歌被颜渊整顿、推倒、盖被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之后,他也是侧躺过来,“还睁着眼作甚,快睡。还有,把尾巴收起来。”
    “好的,师父。”可是一靠近颜渊,她就忍不住趴到他身上,抱着他的腰一直蹭脑袋,“不行……一点也睡不着,好想再被顶一次……嗯……”
    本是平静的心跳被她这样一下坐在半身处,又是立马加速起来,颜渊伸手推挤道:“快躺回去睡觉。”
    “可我睡不着,一直在想师父。”
    “为师就在这儿。”
    “想的是腾蛇。”
    颜渊拿她没有办法,侧过身就要睡觉,朝歌死活不肯让他翻身,强按着抱紧,“我睡不着,师父。”
    “那就……就用你的尾巴演皮影戏。”
    朝歌一愣,疑惑道:“师父你偷窥过我?”
    “你半夜声音太大,隔着几堵墙都能听到。”
    朝歌还是不能理解,“那师父也不能三更半夜来偷看我演戏。”
    颜渊叹一口气道:“从为师身上下去。”
    朝歌也是横了眼神,“师父不变,我就不下去。师父变了……我更不想下去了!”
    颜渊只觉得快被她折磨得不能自己,猛地抓着她手臂翻身过来,一瞬按倒在身下,问道:“睡不着?”
    朝歌看一下两侧被擒住的手臂,开口道:“呃……”
    “要为师陪你?”
    朝歌再看颜渊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又道:“呃……”
    颜渊一寸一寸的俯下身,声线沙哑道:“那便……成全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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