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运满堂

第二百十四章 复失


    楚天舒听了付管家的话,顿觉头晕目眩,在荣华斋坚强的隐忍着濒临崩溃的神经,一路靠着对叶雨的爱,支撑自己来到仇府,却不想得到的是更猛烈的打击,而这一击直击心脏,蓦然间,楚天舒似乎窒息了一般眼前一片黑暗。
    “主人!”付管家惊喊,起身上前,去扶楚天舒,却被他狠狠的推开。
    楚天舒推付管家的力道极重,带上所有的责怪和怨恨,他虽一言不发,却用这个动作表达出所有的情绪,付管家堂堂七尺男儿,竟然被他重重的推出数步,跌坐在地。
    楚天舒垂着头,没有去看付管家,也没有声响,摇摇晃晃的转身向外走。
    付管家脸上尽是自责之情,不过看到楚天舒此刻的神色状态,更为让他忧心,急唤道:“主人,是付强不好,付强已派人四处去追查了。”
    可无论他怎样说,楚天舒都好像没有听到一样,踉踉跄跄的向外走。
    他了解叶雨,她是不会让付强找到她的,她很聪明,她也很顽皮,她有许多让他想不到的奇怪想法,更有许多常人不懂的心思,她怎么会让付强的人找到呢?
    她轻功极好,若是她想走,早就百里之外了,而付强哪里会有这样轻功如此了得的手下?为什么把她困在豫园而不是找人看住她,便是因为楚天舒对她的这份了解,而今他终于还是把她丢了。
    楚天舒如一头受了伤的野兽,一路狂奔,泪水已模糊了视线,然而他好像并无需这双眼睛来看方向,他的心里有一条路,他正朝着那条路走着。
    树屋,是的,每当他受伤时,难过时。快乐时,都会到这里来躲藏,来逃避,来倾诉,因为这是他爹娘留下的,不,楚天舒顿住了脚步,目中凝着的泪滑落后眼眸清晰。树屋近在咫尺,他却停住了。
    楚天舒后退着,不,那里尽是欺骗。写满了谎言,一个天大的骗局,他十年如一怀念着,思念着的父母双亲,居然为他设下了这么大一个骗局,而这个骗局仅仅是为了成全,成全如今被他亲手摧毁的一切。
    楚天舒霍然间仰天长笑,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悲凉。最后重重的一拳打在树上,斑驳血迹沾着树干,楚天舒心灰意冷的垂下头去,整个身体好似失去了全部支撑一般重重的靠在树上,缓缓下滑,跌坐在地上。
    秋风自树林深处吹过,卷起片片落叶。树林中静谧的只能听到落叶飘走的“哗哗”声,楚天舒似化作这山中一块石头一动不动。
    夕阳缓缓而落,华月初升,大地灰蒙一片,夜幕又黑了一层,繁星闪亮,楚天舒却依然静止不动,他的心死了么?
    “少爷!”苏源从马上跳下来。向楚天舒边跑边喊,苏源找了楚天舒很久,因为楚天舒跑了,苏源还担心楚府有别的事没有跟出来,等他听付管家说起叶雨离开了仇府的事后,顿觉事情不妙。急得到处找楚天舒,原本他最先想到的便是树屋这里。
    不过,白天发生的事情,让苏源觉得楚天舒一定不会再来树屋,便没过来看,直到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才想过来碰碰运气,却没想到,楚天舒果然在这里,只不过他没有在树屋的树下,而是离树屋还有断距离的地方坐着。
    苏源跑到楚天舒身边,跪下身去,看着垂着头坐在那一动不动的楚天舒。
    楚天舒那样子,无论谁看了都不会觉得他是活着的,闭目垂头,苏源看到楚天舒身上手上都血迹斑斑,叹了口气,带着哭腔劝道:“少爷,这又是何苦?”
    楚天舒仍然一动不动。
    “少爷,既然老爷和夫人回来了,你应该高兴才是,好在我们还可以弥补我们的过失啊。”苏源跪着劝道。
    的确,是楚天舒用思玉公主的钱请人劫了楚府的巨额银资,又用思玉公主的银资收购了楚府旗下的商铺,左右着瓷都的商界,一切都已经在他楚天舒手中了,楚府不过只剩下个躯壳。
    “苏源,扶我回去。”蓦然间,楚天舒清冷的声音响起。
    苏源见楚天舒有了反应,心头一阵喜悦,眼中含溺的热泪都禁不住掉了下来,一只手忙抹了一把眼泪,另一只手已伸过去扶楚天舒了。
    不过,苏源在扶起他的那一刹那,看到楚天舒异常冷峻的脸,那股森寒之意虽然对楚天舒来说是常挂在脸上的,而此刻的极为不同,过去的冷是恨,现在的冷,冷的可怕,冷得好像死去了一样。
    苏源有些不安的问道:“少爷,你没事吧?”
    楚天舒沉默不语,苏源知道他的脾气,便不再去问,但心底十分担心。
    苏源跟着楚天舒主仆二人一前一后的骑着马,苏源不知道楚天舒要去哪里,更不去问,不是不敢,他与楚天舒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主仆,而是他怕刺痛他,楚府有他的父母,深深的打击了他,仇府有走了的叶雨,更是致命的痛,苏源哪里都不敢提,提哪个都是他的痛啊。
    默然间,苏源发现楚天舒径自回了楚府。
    楚天舒默默的回了听竹轩,楚锦文和林婉喻果然在等着楚天舒,与家人讲述了十年的经历,叙了离别之情,又是一番忏悔后,终于他们夫妇可以回到听竹轩,看到这里一亭一台都未曾变过,楚锦文和林婉喻数次对视无言,黯然神伤。
    “我们带给舒儿的伤害实在是太大了。”楚锦文叹声道,林婉喻不舍得责备他,只好默默拭泪点头。
    突然听到苏泉的声音:“大少爷,您回来了?”
    楚锦文和林婉喻心中一震,纷纷向门口走去,正迎上进门的楚天舒。
    楚天舒垂头进来,面色苍白,林婉喻顿时泪如雨下,走上前拉起爱子血迹斑驳的手,嘴唇抽动的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轻轻的摇头。
    “舒儿,爹知道你怪我们,爹对不住你,让爹来补偿好吗?”楚锦文温声说道。
    楚天舒牵唇一笑,一颗泪却滴了下来。
    “爹,娘。”这两个字终于可以这样叫出来,楚天舒五味杂陈,不知是何滋味了。
    而楚锦文和林婉喻更是激动的热泪滚滚,林婉喻哭道:“舒儿,娘走的时候你还那样小,是娘不好。”
    “孰是孰非,谁能说得清楚呢?”楚天舒释然说道,“只是,你们害天舒这般思念怨恨了十年,可知天舒的苦?天舒想了一个下午,已经想明白了一切,这尘世间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并不是上双眼睛所能辨认的,一切的一切都是一场戏,一个又一个的骗局,爹你骗了楚府所有的人,包括你的儿子,而我也骗了楚家所有的人,害二叔生病,害楚家的人受苦,也害了我自己,更害了雨儿,哈哈。”楚天舒轻狂的笑了一声,泪水又流了下来,只不过这一次是悔恨的泪。
    楚锦文和林婉喻下午在荣华斋里已经认识了叶语,大家都称她为语儿,这时一听楚天舒说起雨儿,不禁都凝起眉。
    林婉喻柔声问:“害了雨了?”前面的话他们都懂得,偏这一句听得糊涂了。
    楚天舒收笑落泪,在他的娘亲面前顿时又变成了一个孩子似的,脱掉了那身带刺的外壳,柔弱的轻声说道:“娘,她是孩儿一生最爱的女人,她被天舒伤透了心,她一定对我失望了,不想再见到我,躲起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边说边摇着头,那种绝望的神态看得林婉喻动容,这个儿子是否也如他爹那般痴情啊?如果是的,那么这样的打击便是致命的,她比任何人都能理解。
    林婉喻看了一眼楚锦文,转眸又爱怜的看着楚天舒,柔声道:“舒儿,告诉娘,那个女子是谁?为什么你说语儿?是叶语吗?”
    楚天舒兀自点头,楚锦文和林婉喻看在眼里不禁皱眉,叶语?那不是楚天萧的未婚妻子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难道他们三个人之间有着特别的关系?这个是万万使不得的,兄弟爱上同一个女子?
    楚天舒正在悲痛之中,他忘记了有两个叶语的存在,他心里想着的人儿只有那一个。
    林婉喻想再问,却被楚锦文拉住了,“喻儿,儿子一定是累了,先让他去睡吧,明天我们再慢慢聊。”
    楚天舒没有去看爹娘,仍然是垂着眼睑,仿佛神思并不在他的身上。
    楚天舒觉得自己短暂的一生怎么会那样可悲,仿佛都在和失去相伴,失去父母,第一次失去叶雨,然后如施舍一般的又让他得到,而为的只是再次失去么?
    楚天舒抬起头,看着爹娘,莫名其妙的说了句:“你们打算下一次怎样丢 下我?”
    这话问得楚锦文和林婉喻一怔,林婉喻瞬间凄楚落泪,楚锦文也似感觉到儿子异样,站在林婉喻的身边,将手搭在爱妻的肩头,给她安慰,看着儿子说道:“下一次?人生自古谁无死?大概是我们死去的那一天吧?”
    “可是你们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么?”楚天舒的话如一把刀子一样尖利。
    楚锦文顿时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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