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夜十三章

也被关在鬼崖里吗？这点绝对不可能，从逻辑上就说不通，如果我们的父母是活死人的话？那么除非我和你是靠穿越时空出生的，否则绝对不可能……”
  “我知道。”世南很快就打断了我，“我当然知道这不可能，我没有那么想。”
  “可是，这已经够严重的了。”但是这时候，原本一直站在旁边不开口的谢夜，忽然对我们道，“你想想看，如果世南推测的是真的，那么关在鬼崖里的活死人里面，为什么会有你们许家的家属？”
  确实是，他这么一说，我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血章上不是记载说，许家只有用家奴和一些奴隶来作为不死药的试验者吗？怎么制造出来的活死人里面会有一个是我们的家属呢？
  “会不会是你弄错了？”凯弟问世南，“也许，那个叫玉英的根本就不是你们二叔的妹妹呢。”
  “不会，我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她是。”世南道，“之前赵家人还没闯进地下室的时候，我把手上的血章全部都读完了，在里面，记载了一份我们家族当年的家谱，所有的家族成员的名字都被登记在上面，奇怪的是，里面有一些许家人的名字下面，被打上了一个类似X的标记。”
  世南抬起头看了我一眼，说：“而当我在里面发现，许玉英这个名字下面，也被打上了这个标记时，事情和我之前的猜测就联系到一起去了，我忽然猜想道，会不会是这些打上标记X的人，都是已经被变成了活死人的许家人。”
  我顿时大惊：“你的意思是说，当年我们家为了试炼出不死药，甚至连自己家的人都抓来做试验品？！”
  世南沉默了一会，点点头：“有这个可能。”
  “不对！”我叫道，“当初要争夺不死药是整个家族的意思，是为了能够和赵家人抗衡！但是如果为了研制出这种东西反而赔上自己人的性命，这还有什么意思呢？这根本说不通，和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没什么两样。”
  “除非……”凯弟喃喃道，“要用许家人来作为试验者的人，只有一个。”
  “什么？”我愣住了。
  世南看着凯弟，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显然已经从对方的神情中看出了彼此的想法，世南点了点头：“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要用自己家人来做试验，这种做法既不合理，而且到了最后受益的人数也会大大减少，就像是现在摆在十个人面前的有十颗解药，但是十颗中有九颗是假的，吃下去就会死一样，这十个人就算吃完了药，最终也只能有一个能活下来，那么答案也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个要用自己家人来做试验的人，只有一个，而且这个人活到了最后，成为了长生不死人。”
  我惊呆了，缓缓后退一步，嘴里喃喃道：“不……不可能，不是……”
  “只有这个解释，阿南。”凯弟对我道，“这样一来，才解释得了一切。你想，你们家族早在两百多年前就已经因为长生不死药出错的事情被贬出官场，在这种势力和财力来源丧失的情况下，怎么可能还会有大量的家奴供给你们家族做这种试验？就算是以前积攒下来的财富，也不可能在失去势力后还这么牛逼吧？所以，我们可以推断，当初那些为长生不死药做试验的人里面，有一部分是你们许家的自家人。这也就解释了你二叔为什么一直都不敢把这些秘密告诉你们，他在几百年前为了自己的长生不死，强迫自家人试验不死药，残害手足，连自己的亲妹妹都害了。几百年后，他仍旧逃脱不了赵家的追杀，甚至在十九年前的那场爆炸中，差点害得你们许家断子绝孙，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会如此疼爱你和世南的缘故，因为他心里惭愧啊！”
  我完全被这个说法给吓住了，尽管我知道二叔以前可能用家奴来做试验，可是那时是处于封建社会，贵族会有这种想法并不奇怪，我不能用他以前的错误来追究他，可是这一次，世南他们竟然告诉我，二叔当年根本就谋害了我们整个家族，这个时候，我感觉自己完全已经不能思考，这个说法太可怕，太离奇了，完全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我们在这天晚上，呆在仓库里整整讨论了一夜，而这件事，一直到两天后我坐在离开北京的火车上时，心情也依旧没有缓解过来。我靠在谢夜身边，望着车窗外那些一闪而过的景色，脑海里想象着当年的那些情景，如果一切真的和世南他们推理的一样的话，那么当年，二叔到底是怀着怎样的一种自私的心情，才会把自己的家人也逼入绝境了呢？我看着那些窗外逐渐变得模糊不清的画面，感觉自己真的是越来越看不清了，包括阿杰的事，我从来都没有看明白他，我真的不能理解，一个和你从小到大像亲人般相处的人，怎么会一转眼间就变成这样的人了呢？阿杰说，他想要长生不死，可是当他怀着这个目的重新回到我和世南的身边时，看着我们的时候，他心里面，又会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呢？
  我摇摇头，不想去想，也不敢再想了，怕自己越想越难过，我伸出手去，握住谢夜的手，他也在安静地握着我，我看向他的时候，发现他的眼眸里格外的平静，像是他对于我们所经历的这些事，都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想想也是，谢夜和我们不一样，如今我才明白，他处事不惊的态度是因为他已经活了太久，一个人孤独地生活了很多年，看过了很多事后，早已经清楚了人情冷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但是今天我发现，在他看着我的这种平静的眼神里，原来一直都饱藏着一种淡淡的温柔，以前我不知道，也从来很少看出来，但是这一次，自从谢夜把我从鬼门关里真正救回来的那一刻起，我就发现，谢夜看我的眼神越来越明确了，也许是因为，我如今已经是和他一样的身份，我们同为长生不死，在这种固定的时间轮回长河里，我们都已经变成了彼此唯一可以依靠的伴侣，所以我也明白了，为什么谢夜以前对待很多人的态度都是若即若离的，因为他知道，他明白自己的身份，既然和周围的人都不一样，那么早晚都会有分离的时候，他又何必再去和别人纠缠呢？
  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谢夜将他父亲给予他的不死药换回了我的性命，他是要我活下去的，同时也是要我和他一起活下去，作为以后长久的伴侣，而当如今我再看向他的时候，这种内心深处传来的长久的安稳感，已经和以前大不相同。我不由得庆幸，如果当时阿杰真的带着奄奄一息的我找到了二叔，用二叔手里的不死药换得了我的长生不老，那么我也将从此活在孤独的永恒里，因为我没有谢夜，没有一个可以以后长久陪伴着我活下去的人，一个人要活下去，需要一个理由，而如今，我爱的人就是支持我活下去的理由。
  不管我以后会走上怎样的路，我都知道世南和我如今已经站在了截然不同的人生道路面前，虽然感情没有变，可是，我们之间已经产生了一个一生都无法改变的分岔口，这个分岔口也将引导着我们走上与彼此不同的道路，幸好的是，至少我知道，有一个人会一直陪伴我走下去，这个人就是谢夜，这就足够了。
  那天晚上我们讨论了很多，而第二天我们就收拾了行李，坐上了火车离开北京，因为此时此刻，我们都清楚，事情远远并没有结束，无论赵无言和我们二叔那天在地下室里是否有找到不死药，赵无言是否得手，如今摆在我们眼前的，是阿杰的背叛，还有赵无言的野心。
  至于二叔，二叔的为人究竟如何，我已经不敢再想，起先我认为他只是对我们隐瞒了一个无可奈何的秘密，后来我得知了赵家的真实目的时，又觉得他不告诉我和世南，是为了我们好。但是现在，现在世南说，二叔隐瞒这件事，完全是因为当年是他害了我们家，因为二叔想要长生不老，甚至因为他的自私，使得我和世南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很多的亲人，如今，我对于二叔，竟然是不知道该怨恨还是该释怀，我对他，就像对阿杰一样，感情已经完全模糊了，阿杰他虽然算计我们，可是当他看见我受伤时，他还是会紧张，还是想要让我活下去的，既然他不想让我死，那么如今我，到底还该不该恨他呢？
  然而对于这一切，我已经全然找不到答案了。
  但是那天晚上我们在仓库里讨论时，世南告诉我，如果我们还想要查清一切的话，那么这一次，我们也许还要再回到齐那桶去。
  “为什么？”我疑惑道。
  “不死药的下落我们至今都还没有查清，二叔和赵无言也都不知所踪了。”世南推断，“那天赵无言在被阿杰击退后，如果他没有从二叔手上得到不死药的话，他很有可能还会再回一次齐那桶，去到鬼崖里面。因为那里是唯一一个他曾经调查到的许家秘密基地，但是却没有亲自进去过的地方，我认为，如果说赵无言在古塔下面的地下室里找不到线索的话，那么他就只有再回到鬼崖里，从那些活死人身上去寻找答案了。”
  “而我们的目的就是去阻止赵无言。”凯弟接道，“阿南，你们许家和赵家的恩怨已经纠缠了几百年，事到如今，我们已经不能再让赵家人得逞了，像他们这种人，一旦真的再让他们得到不死药，那么世间只会再多出几个赵无言来，这种事，我们总不能任其发生吧？”
  谢夜在一旁沉默了一会，忽然说道：“如果这次要回去鬼崖里的话，那么，还有一件事必须完成。”
  我们都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