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秋落

第48章


    “太太也真是傻,怎么会相信先生编的这些呢!那个男人不是在那个孩子满一周岁时和那个女人结婚了吗?”
    我疯了。我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自虐,自残。我觉得那是我不能接受的事,我们被迫分开,被迫遗忘,居然还要被迫背叛!完全不能控制自己,会大笑,大哭,也会很平静地坐着。所有人都当我是受刺激了。我的确是受刺激了,我不断在脑子里重复着这个讯息刺激着我自己。
    有一段时间我的意识完全不能支配我的行为,疯疯癫癫。医生称之为,精神分裂症。其实我觉得我自己没有那么疯,但是我愿意扩大疯癫的程度。据说我经常用头撞墙,也曾经咬着张嫂的手不肯松口,也有整夜不眠不休唱歌闹的整幢房子不得安宁。
    秋征终于再一次踏进我的房间,这一次,他抓着我,凑在我耳边狠狠地说,“你不要再装疯卖傻了!”
    我抬头冲他嘿嘿一笑,指着他的鼻子“我没疯,你才疯了呢!”我承认我当是掺了半分假在里面,可是秋征完全不信。但是结果还是一样,他妥协了。
    “小语,我放你走。”我愣了一愣,鄙夷地看他一眼,继续我蹦蹦跳跳的游戏,他看的心惊胆战。
    “小语,停下!”他抓住我的手拉到他怀里,眉头深深地拧着,极不甘愿,但也无可奈何。“只要你平安把孩子生下,我放你走。”我抬眼仔细看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趁我还没后悔······”
    “好!”我决定再赌一次。“我现在就要签离婚协议。”
    秋征答应了。我知道他的想法,他是觉得我生了孩子以后,即使签了离婚协议书,也走不远,最终还是会回到他身边。然而,他错了。我原本就是抱着死的心的,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道。我对他不会有半点眷恋。我答应秋征平安生下孩子。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找到尹瀚澜的时候,我质问他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让那个女人怀了孩子后又娶了她。他惊异地看着我,仿佛认不出我是谁。也是,我背秋征囚禁了将近一年,想必现在的样子一定很狼狈,很恐怖。
    我突然觉得很好笑,忍不住笑出来,可是,眼睛一睁,流下的全是泪。
    尹瀚澜突然一把抱住我,很紧很紧,语气里还透着不可置信,“真的是你,小语,是你!对不起小语,我让你受苦了。”我的泪依旧止不住,但我的脑子似乎停了一拍,转不过来。
    “小语,从现在开始我会保护你,我再也不会离开你。原谅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怎么重新开始?”我怎么会忘,他已经结婚了。他说过等我三年的,我嫁给秋征,我说过三年内我一定会重获自由,他说过等我,可是却娶了别的女人。
    “我没有,小语你相信我,她,生尹黎的时候,难产。”
    我这才明白过来,原来一切都是秋征骗我的,他要让我死心。
    彼时的尹瀚澜已经不是初出社会的大学生了,没有一点能力,守护自己想要的。现在的他,打造了影响,拥有了名誉地位,财富和实力。但他看我的眼神依旧小心翼翼,怕伤到我。因为他无意的过错,有了尹黎。但他爱他。
    我说过,我爱他,所以我原谅他,也可以接受尹黎,爱尹黎。我完全把他当自己亲生的,对他付出他所有应该得到的爱。
    我们很幸福,真的很幸福。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他很保护我,尽心尽力地迎合我。尹黎也很乖,他不叫我妈妈,叫我殷姨。比起妈妈我更喜欢他这么叫我,因为真实。但是我依旧罪恶,因为那段被囚禁的暗无天日的日子。每次想到,我都还是会冲动想要杀人,自杀。秋征一定以为当年我是完全的装疯卖傻,其实不是。疯癫的时候是完全的疯癫,清醒的时候也是完全的清醒。只是凑巧,他来找我谈判的时候,我正好醒着。
    然而这毕竟是我人生中的一段耻辱,我不愿回想,想要努力把它抹去。越幸福我心里沉淀的恨意也越重。
    这种恨意一直持续着,直到他用枯瘦的手抚着我的脸,求我放开。我爱他,所以我不会违背他的意愿。
    我不能说我不自私,我厌恶所有像秋征一样的男人。慕铭很好,可他犯了和秋征一样的错误。
    我不敢保证落实的心里对我有多在意,但是我知道,慕铭想要得到完整的她,我是最大的障碍。
    簪子在手臂上划出深深的口子时,我仿佛看到我过去的日子,在遇到秋征以前,一切,都很美好。
    我不能说我不自私,小黎,原谅我和你父亲一样离你而去,让你独自承受痛苦。因为,我真的不想独活。
 第2卷 番外(二)秋落水
    六岁那年,我上小学一年级。家里有专车送我上下学。而我每次坐上车后,在路上都能看到姐姐独自一个人走在路上。我问过张嫂,为什么姐姐不和我一起坐车。永远记得张嫂当时慌张的神色,连忙伸手捂住我的嘴巴,“哎哟我的小祖宗,别提那个晦气的人!”
    我睁着眼睛不明白地问,“什么是晦气?”
    张嫂说,“小小姐,你还小,等你长大就明白了!”
    我又跑去问妈妈,妈妈也是紧张叮嘱我,“在爸爸面前千万别提那个阴阳怪气的人,听到没有!”
    十岁那年,午睡中的我被一阵尖叫吵醒。揉着眼睛从房间出来,看到姐姐脸色惨白地跑回房间,关门。我朝楼下大厅看去,就看到爸爸扯着妈妈的头发,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爸爸这么凶狠的样子,还是对着妈妈。我吓得说不出话。
    爸爸说,“你这个贱人,你要再说她什么,我就让你去死!”
    “让你和落水一起去死!你以为我不知道落水是谁的种吗?贱人?你才是不折不扣的贱人!”
    后来我才知道,妈妈怀我之前,有过一次出轨的经历。后来就有了我,因为不确定,妈妈不敢去做亲子鉴定。
    其实爸爸一直都知道我是他亲身女儿,他曾经背着妈妈做过检查。但是那天他却故意那样说,只是为了让妈妈不敢再对大妈有任何不满和嫉妒。而我,无意中听到,却信以为真。直到我走的那天,我告诉姐姐我不是秋家的女儿。爸爸说,其实我是他的女儿,不然他不会那么溺爱我,也是因为我是他的亲生女儿,他才原谅了妈妈。
    想起我被检查出怀孕时,爸爸当时愤怒的样子,眼里燃烧的熊熊怒火,逼着我说对方是谁,要把他碎尸万段。可是,我不能说,知道爸爸关心我在乎我就够,但是绝对不能说。
    我对爸爸说我是被人下了迷药,对方是谁我不清楚。一瞬间爸爸满脸震惊痛苦,最后淡淡的苦笑,报应!然后,一口气没有提上来,爸爸晕了过去。
    刹那间悔恨席卷了我的全身,我呆站着不知所措,我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罪恶,我无法原谅我自己。
    我去医院做了手术,拿掉了孩子。身体很虚弱,需要住院,而且医生说情绪也很不稳定。其实我觉得很清醒,我从来都没有像这么清醒过。可是我不愿自己这么清醒,因为这样,痛苦也会放大数倍,让你清清楚楚地经历一次。
    酒吧里到处颓靡的气息,灯红酒绿,光怪陆离,摇曳着腐朽又暧昧的味道。灯光四处乱打,台上低沉的女歌手闭着眼睛哼着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泡吧已经是我生活的一部分了。我趴在吧台上,轻轻摇着杯里绿色的液体,透过酒杯我看见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男子。
    在黑暗角落里的沙发,男子全身黑色,神情冷冽。或许是那双的桀骜的眼睛太过慑人,在黑暗中如狼眼熠熠发光,我可以看清他的每个表情。
    当你在注视一个人的时候,被注视的人往往会很灵敏的感应到。我似乎感受到他的目光也直直地刺过来,讽刺又轻蔑。我笑笑,无所谓地别开眼,自我感觉太过良好的男人。即使他真的很出众,可是和慕铭比起来······我又开始忍不住比较,习惯性地把看到的男人和慕铭比,然后,兀自心痛。
    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下药的,或许是离开去洗手间的那段时间。从洗手间回来,喝下杯里最后的半杯,然后起身走出酒吧。
    夜风很凉,我晕晕的脑袋有了瞬间的清醒。穿的很单薄,不禁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然后走了一段,身子便开始热起来。不正常地热起来。身后的脚步声亦步亦趋地跟着,我突然意识到什么。
    转身往人流多的地方走,恐惧让思路完全清晰,却又因为清醒而更加恐惧。商店橱窗的玻璃上,可以看到跟着我的几个人一脸悠闲的看好戏表情。我跑不了,他们笃定。
    已是深夜,街道上人很少,三三两两走着一些人,一脸漠然。我加快脚步,身后的几个人也加快了跟踪的速度,完全不忌惮。
    我知道我迟早会被追上,而且,我的身子,越来越热,在冰冷的夜风中,我居然想要脱衣服!拎着手袋的手不自觉捏紧,我想拿手机,可是不知道跟谁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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