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茨希尔纪事

  扬的目光又黯淡下来，说：“如果深深真的是男孩子，可能我的心意也就到此为止了。但是我现在知道她是个女孩子，所以，这一定是老天爷也在帮我，给我一次全新的机会，是不是？”
  扬转向任深琅，满脸的期盼。
  任深琅抓了抓头发：“我试着帮你探探我姐的口风吧。”
  扬激动地抓了他的胳膊：“谢谢你，深琅。以后有什么事情，我一定会帮你的，赴汤蹈火，绝对不会推辞！”
  任深琅嘴角一抽：“……多谢。那，现在可不可以跟我说说，艾莉丝和我姐，是怎么认识的？”
  “哦，艾莉丝之前很喜欢纳温前辈，上次我们野营训练，她跑到山上去跟深深理论了，说深深勾引纳温前辈什么的。可是后来，艾莉丝怎么又喜欢了深深，我就不知道详情了。”
  任深琅点头表示理解，唏嘘了一声，觉得扬挺可怜的。姐姐虽然看上去没心没肺，但是心里有了主意，却是死都不会改变，若是姐姐心里那个渣男还占据一席之地的话，说不定扬会被讨厌到什么程度呢。
  “哦，对了。”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扬又开口问道，“我听说，深深之前交过一个男朋友，后来为什么分手了呢？”
  任深琅奇怪地看他一眼，犹豫不决：“你确定要听？”
  扬见他这副模样，也有些慌张了，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强人所难了，但只是犹豫了一会儿，咬牙点头：“说吧。”
  “他们没有分手，是那个男人，抛弃了我姐，他现在，是布雷恩少将的女婿，纳温前辈的堂妹的未婚夫，目前，应该在读二年级吧。”
  扬张了张嘴，最终欲言又止。
  任深琅叹口气，又说：“你千万不要在我姐面前说起这件事，我姐会打人的，虽然我觉得那个人一点都不好，也配不上我姐，但是，我姐很喜欢他呢。”
  扬突然觉得郁闷至极，闷声闷气地说道：“你这是在说，我的暗恋永无出头之日了吗？”
  任深琅也很无奈：“我倒是希望姐姐快点移情别恋，所以，扬，拜托你加油吧。”
☆、32苦逼就是苦逼
  在辅导班这一周的时间，任深深再次深切感受到，自己真不是读书的料儿，其他同学都学的很轻松，甚至基础稍微好一些的还觉得老师的进度偏慢，可是任深深抓破了脑袋，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拼了命地复习，也才勉强跟得上。但是周末模拟考的时候就杯具了，反射弧太长，每个题目都要折腾好几分钟，于是到后面，时间就不够用了，只答完了一半的题目。
  母亲捧着任深深的试卷唉声叹气，虽然不愿意打击女儿，但是实话还是要说的：“深深啊，这个成绩，就算三流的大学，也很勉强啊。”
  任深深愁眉苦脸，趴在桌子上蔫蔫地回道：“我知道，可是我尽力了。基础太差了。”最苦逼的是，她还有好多属于这个时空的专业术语根本都不认识，这简直就像是要求一个从小在中国长大的孩子去参加全法语考试一样。
  “妈妈，除了读大学，我就没有别的出路了吗？”任深深沮丧了好半天，觉得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母亲想了想：“工作的话，倒是有很多职业适合深深，但是没有学历，没有技能，也仅仅是勉强糊口罢了，不是长久之计。”
  任深深继续叹气：“也就是说，我这辈子只能是家庭主妇的命运了？那就嫁个富二代啊官二代什么的吧。”
  母亲瞪大了眼睛，有些受伤：“深深，你还不到十七岁。”
  任深深愣了愣，眨了眨眼，然后才抓了抓头发，傻呵呵地笑起来：“哦，我忘记了，还以为自己已经很老了呢。那就学习，努力学习，今年考不上，明年继续！”她的确快要忘记了，在这里，她不是二十一岁的任深深，而是十六岁的任深深。即使刻意地表现得更像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她却从来不觉得，这个孩子就是自己。原来，自始至终，不承认这里是归宿的人只有自己。明明知道已经回不去了，却仍旧痴心妄想。
  欣慰地看着任深深再次埋头到书本中，母亲悄悄推门走了出去。
  等任深深的成绩终于达到中等水平的时候，却发生了一件大事，她的大学梦想，再一次被迫中止。
  那天中午，任深深拿着有史以来最漂亮的成绩单快快乐乐地回家去，刚走进院子，就发现一群奇怪的人在自己家门口站着，跟母亲在说着什么。
  任深深走过去：“妈妈，怎么了？”
  “征兵。”离她最近的男人转过头来，解释，“针对特殊人群，征兵入伍，所以，请配合我们抽血血液样本。”
  任深深嘴角一抽：“我妈那么大年纪了，也在范围内？”
  “……当然不。年龄限定是16——35岁。”说着，男人又转过头，在虚拟屏幕上点了几下，对任母说道，“夫人，户籍上说您还有一个即将满17岁的女儿，请叫她出来好吗？”
  任深深弱弱举手：“我在这里。”
  男人身边跟随的小护士立刻走过来，对着她甜甜一笑：“请把不常用的那只手腕伸出来。”
  “要打仗了吗？”任深深眨巴眨巴眼睛，问道。
  小护士笑的灿烂，抬头看她：“没有，只是以防万一，提前做好准备。”
  任深深还是没听懂，刚想继续问，小护士就抓了她的胳膊：“来，把袖子挽上去，露出手腕。”
  “请等一等。”任母突然喊停，粗鲁地拽着任深深进门，“深深这段时间一直在喝药，我先让她去服了清药剂。”
  小护士点点头表示理解：“那我们先去下一家，15分钟之后回来。”
  任深深跟着母亲进屋，狐疑地问道：“妈，我没喝药啊。——他们是要选择某种特殊基因的人吗？”
  任母叹口气，脸色看上去很疲惫，没有回答。从药箱里取了一个很小的玻璃瓶，然后又取了注射器，说：“大概是为了对抗翼族才征兵的吧？因为地理环境的影响，所有的翼族都天生带有某种感染性病毒，一旦一个人被感染了，整个军队都会被殃及。但是，所谓‘一物降一物’，也有极少数人类，一出生体内含有抗体。”
  “他们这次抽取血液，就是为了寻找带有抗体的人去跟翼族打仗？”任深深惊讶，那岂不是意味着，这些人都是去送死的吗？
  母亲笑了笑，脸色苍白：“这一剂药，可以减少你体内的大部分抗体，但是也会虚弱很长时间。就算不幸被选中了，天天生病的人也不会被派到最前线去的。”
  “那，会被查出来的吧？”任深深有些紧张，母亲一向温和，从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就像是被猛虎追到悬崖边的羚羊，看完最后一次的夕阳，然后纵身跳跃。
  母亲笑了笑，摸摸她的脑袋：“不会。妈妈以前是个药剂师，这些药都是自己做的，没有面世，也不会有人认得。”
  任深深仍旧是疑惑，她觉得，母亲这态度，分明就是确定了她体内含有抗体一样。想问一问，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还有替读那件事，之前她是不愿意去想，也没办法去向，因为初来乍到，对于奥茨希尔的很多事情都不了解。但是后来就渐渐察觉不对劲了，直到最近，她终于从伊万那里确定，从一开始，安变态就是知道她是女孩子的。
  但是最终，任深深也没有问什么，她还是愿意相信，这个女人是真心对她好，这么做一定有某种原因的。毕竟直到现在她也没有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伤害不是？
  手臂上的淤青终于消退了，任深深刚把袖子放下来，刚才的男人和小护士就来敲门了：“任太太？已经过了十五分钟了哟。”
  母亲打开门，让两人进来，小护士很利落地在任深深手背上取了一点血，然后放进仪器里化验，五分钟之后，化验结果就显示在了虚拟屏幕上。从上到下看了一遍，小护士笑眯眯地看着任深深，说：“恭喜入伍。在服役期间，根据您的家庭情况，帝国将会对您的父母进行每年10万奥布币的资助，并且在服役期结束之后，为您安排合适的学校继续深造。”
  任深深懵懵地点头，听上去待遇不错。不，不仅是不错，比起一般的服役兵，待遇简直好太多了，不过，这同样也意味着危险性的加大。
  小护士又看了下后面的化验资料，面色有些为难，走近了两步跟同来的男人悄悄说道：“这个的情况有点不大一样，抗体数量很少，不论哪一种都是，恐怕是个很容易生病的人，这样不好吧？”
  男子皱眉沉思了一会儿：“先登记，把结果带回去给上面反应一下，由长官来做决定。”
  小护士点头，转身又换上笑脸，说：“这几天的时间里，请不要外出旅游，有什么消息我们会随时给与通知。打扰了，我们先告辞。”
  三天之后，小护士回话：“任深深小姐，请您准备好自己的行李，大约40分钟之后，我会到达您那边。从现在开始，您已经是一名军人了。”
  回到房间，母亲已经在帮忙整理东西了，任深深也赶紧将桌子上的几本书塞进书包里。看得出来，母亲的情绪很低落，任深深却不知该如何安慰，甚至她都以为，突然传来的参军消息不过是异常梦。
  出门的时候，母亲突然伸手抱住她，轻轻说了一声：“深深要好好照顾自己，很快，妈妈就会接你回家的。”
  任深深笑了笑，想说什么却看到前几天来过的小护士，已经在自家大门口泊好车子了，于是跟母亲告别，又说：“我没跟深琅说，妈妈也先不要特意去说了，等他下次回家问起的时候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