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颜倾城

……”
    人群中不时传出惊讶声，被邓绶说到的秀女脸一阵白一阵青，有羞辱有怨恨，好不似开了染坊。
    “不知如此女子能否配得上皇上？”邓绶说完，直直看着皇上。刘肇深邃的眼中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一会儿一太监过来侧耳在刘肇耳边轻言。刘肇微眯着眼，看着皇后，眼神变得凌厉。
    “皇上恕罪，臣妾不知道，臣妾，……”扑通一声，皇后跪在地上，语无伦次。头上的金簪偏斜了。
    “爱妃这是怎么了？”皇上蹲身拔下皇后的金簪，为她插上。“所谓不知者无罪，况且爱妃也是一心为了朕，朕怎么舍得怪罪爱妃呢？”
    邓绶在一旁瞥见刘肇眼中的宠爱，听着他一声声爱妃爱妃叫唤着。他倒好，自己如今成为万矢之的，他却怀抱美人。
    “皇上，臣有一事相求。”男子看了邓绶一眼，眼中是化不开的爱意。
    邓绶承接了男子的目光，心底却涩涩的。
    “清河王听旨。”皇上未等男子说话就开口道。
    “臣在。”
    “卫尉之女冯姝静娇好贤慧，现特择与清河王，即日完婚。”
    “不行。”邓绶又和男子同声道。
    皇上冷冷看了一眼跪在地的两人。
    “皇上，王爷性情清雅，冯姑娘天真率直，性格可能会有不合。”疯子，放心，姐姐会帮你的。
    “哦，这么说来你还是为王爷着想了。那么你认为谁合适呢？”皇上看着远方，凝神着。
    邓绶看向男子看去，眼神交汇。看到男子欲言却止，眼神却是自己所熟悉的柔情，邓绶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男子看到邓绶迅速低下去的头，痛苦从心底涌起。
    “太常之女柳若兰心性淡泊，才艺超群，民女认为……”邓绶的声音逐渐降低，到后面，恐怕只有她自己听得见了。
    邓绶闭上双眼，心，好痛。自己是不是做错了？自己终是喜欢他的吧。他们该是适合的，从此以后他的柔情将不再属于自己，以后他将牵着另一个女子的手，陪她看夕阳西下。不过，这不是自己所希望的吗？只要他幸福就好。邓绶睁开眼，眼中一片清然。
    “王爷意下如何？”
    “臣遵旨。”男子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邓绶。她的要求自己从来是不会拒绝的。
    “秀女邓绶屡次冒犯圣颜，现贬去盥衣坊。”皇上身旁一太监宣令道。
    “民女谢主隆恩。”
    邓绶刚想站起身来，一阵眩晕感，黑暗袭来。在倒地的瞬间，鼻尖传来了墨香。他真傻。
  忆如潮水 第五十五章 美人泪
    邓绶睁开双眼，静静的看着房顶。
    是梦吗？
    “小姐，你醒了？！”
    邓绶看向赵玉。如果这是一场梦多好呀，自己睁开眼就可以看到催自己起床的妈妈了。
    “小姐，你怎么了？”赵玉嘤嘤抽泣起来，“小姐，皇上怎么能这样对待小姐？小姐，……”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邓绶突然说道。窗外的一丝余晖落在窗台，“大哥现在在哪里？”
    “小姐说的是王爷吗？”赵玉拂袖擦着泪珠，“王爷是个负心汉，呜呜，小姐为他伤心欲绝，他却要娶别的女子，……”赵玉此时哭得像个泪人。虽然自己也很喜欢王爷，但她知道王爷是喜欢小姐的，他现在怎么能够和其他的女子成亲？
    伤心欲绝？邓绶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是自己推开刘庆的，伤心也是自己找的。
    “婚礼结束了？”
    “还没。”赵玉说完，随即换上一副欣喜的表情。“小姐，你是要去把王爷抢回来吗？”
    邓绶朝她翻了一个白眼。抢亲？亏她想的出来。
    “经你这么提醒，我倒真想去了。”
    “好啊，好啊。”赵玉突然拍了一下头，“不行，王爷是皇上赐婚的，如果小姐去了，皇上会怪罪的，……”
    赵玉滔滔不绝讲着，丝毫没注意到穿好衣服的邓绶已走了出去。
    凭着记忆，邓绶再次找到了龙阁。邓绶避开守卫，推门而进。
    邓绶看着坐着的男子，嘴角上扬，果不出自己所料。邓绶朝男子走了过去。
    男子抬头看向邓绶。对于她的毫无礼数，自己好像也不介意。
    “民女请求皇上的帮助。”邓绶跪到地上，迎上刘肇的目光，“民女要在王爷的婚礼上表演一个节目。”
    “你求朕？”看着跪在地的女子，刘肇皱了下眉。自己可没看到她服过输。
    “是。恳请皇上成全。”她此时只知道，如果不为他舞最后一曲，自己会后悔的。
    “你喜欢三哥？”刘肇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邓绶抬头看着刘肇不语。
    “皇上还欠民女一个要求。”
    “你威胁朕？”刘肇心底涌出一丝怒气。自己先前是答应了她，只要她在选妃上帮助自己，自己可以答应她一个要求。
    “民女不敢。”邓绶咬了咬嘴。“如果皇上成全民女，民女愿意答应皇上任何要求。”
    “朕答应你。”刘肇甩袖而出，“记住你说的。”
    他答应了？邓绶抬头，看着刘肇的背影。
    镜中女子身袭火红的嫁衣，发髻高挽，面纱下凝肌脂肤隐现，宛若天边燃起的彩霞。
    如长啸划过天际，只一声，便直逼人心的。如裂帛撕裂，拔动了众人的心弦，如泣如诉。台下众人抬头，愕然地看着从天而降的女子。
    女子缓缓落到地上，她端凝地站立着。
    “我这是在做梦吗？”
    “这就是王妃？”
    “何似人间？仙女下凡啊。”
    台下惊叹声不断，男子眼中赤裸、裸的爱慕、惊艳，女子眼中的嫉妒、恶毒，台上女子沐浴在各种复杂的目光中。
    皇后已惊出了冷汗，赶紧平复下心态。好在她被赐婚给了王爷。皇后偷偷看向身旁的男子，男子静静喝着酒，并未向那女子看去。皇后放下了那颗悬着的心。
    邓绶始终注视着红袍男子，看到他只一杯杯的喝着酒，不曾看向自己。明明身旁围着那么多的人，她却能感到他此刻的落寞，还有伤悲。是为我吗？邓绶呼吸一窒。
    邓绶隐忍着心痛，缓缓移动舞步。她用她的长眉，妙目，手指，腰肢；用她髻上的花朵，腰间的褶裙；用她细碎的舞步，繁响的铃声，轻云般慢移，旋风般疾转，舞蹈出诗句里的离合悲欢。
    琵琶声随着她的舞步不断变幻着。清脆如小溪叮当，浑厚如隔窗闷雷，急切如雨打芭蕉，舒缓如绵绵细雨，激烈如金戈铁马，委婉如新房戏语。
    台下众人屏住着呼吸，心逐渐沉沦回忆，心底如翻江倒海的悲痛起来，想挣脱却无可自拔。刘庆终于抬起头，望向那般不真实的女子。
    笛声响起，女子眼角的那一抹红，让她身影一颤，水晶吊坠模糊了她的双眼。
    刘庆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台上，众人望向台上两个身影，想起了凤凰涅槃的那熊熊烈火。
    只一眼，望尽天涯路，断肠人在咫尺。
    此时无声胜有声。
    咚的一声，不知谁的酒杯摔到了地上。
    笛声再次响起，缠绕在女子的舞步。忘怀了众人，也忘怀了自己。
    “死生挈阔，与之成悦；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叹息，是谁的声音响起？
    不去看男子伸过来的手，一个跃身，女子消失在舞台。灯火摇曳，男子紧握着那一丝飘落的面纱。那一滴冰凉的泪，浸入了肌肤。他终究还是失去了她。
    噗地一声，血从男子口中喷出，身影向后倒去。
    “王爷，……”台下众人此刻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倒下的男子，一片惊呼。
    女子静静坐在石阶上，耳边一阵叽喳。
    “小姐。”赵玉瞪着邓绶，“小姐，小姐。”
    “嗯。”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啊？”
    “你说。”
    “宫里传的沸沸扬扬，说什么王妃是仙女下凡，”赵玉看向邓绶。
    “继续说。”
    “还说王爷和王妃堪比天造地设，郎情妾意。”
    “这不好吗？”
    “真是狐狸精。”赵玉当然认为邓绶听到这个消息很是伤心，“不但勾去了王爷的魂，那些公子哥，哪一个不像失魂一般地涌到了王爷府中。”
    “那可不是我的错。”
    “小姐，你说啥呢？”赵玉悲怜的看着邓绶。在她看来，邓绶一定是伤心过度，才胡言乱语起来。
    “小姐，想哭就哭出来吧。”
    邓绶看着朝她眨着眼的赵玉，陷入沉默。
    “只要他幸福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