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心花花

第80章


夏子衿平静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也许爱,也许,不爱了吧。”
爱与不爱之间的界限本来就模糊不清。
放不下的不一定就是爱。
忘得记的也不一定就是不爱。
人的感情是很微妙的,它在那里,但你却无法看透。
剪不断。理还乱。
世间的七情九欲如此繁杂,而人的内心又该如何自处,又是否会落得个流离失所的地步。
这没有答案,也不会有答案。
“那么,”楚凤歌顿了顿,他灌了一大口酒后才继续问到,“楚离望呢?你对他是什么感觉?”
“愧疚。”这一次,夏子衿回答得很肯定。
她清楚地明白,自己一直都只是把楚离望当朋友的。
至少,到现在为止,她没有爱上他。
楼下本来就零星的人已经散得差不多了。
“你为什么不爱他呢?”
“有些人再优秀,他也不属于你。爱,是感觉。感觉对了,哪怕他身无分文也是你莫舍莫忘的人。感觉不对,即使他无与伦比,也只是惊鸿一瞥。”
惊鸿一瞥,夏子衿这样形容到楚离望。
楚凤歌把玩着手里的酒壶,垂着眸。
长长的睫毛交错出明灭相接的阴翳。
“如果再见到游信,你会杀了他吗?”
“若是先前,我不能肯定。但现在,会。因为,我恨他。爱模糊了,恨,越来越清晰了。”
“你很自私。”
“我从来没有否认这一点。”夏子衿不急不徐地回答。
她始终是自私的,是晦涩的。
以前她的心还在摇摆不定,不敢确定对游信的恨意。
可是就在刚才,在她明白游信不会属于她了的时候,恨,就突然冒了出来。
只有事情真实地牵扯到了自己身上时,一切才会变得重要。
楚凤歌把酒壶倒转过来,发现没有酒了。
他让小二给他再上了一壶。
跟夏子衿要一坛的“豪饮”不一样,他每次都是用小壶来浅酌。
“既然你决定了,那最好不过。”楚凤歌给自己倒上了一小杯酒。
不知为何,他手里的酒总散发着清澈的香气。
“你什么意思?”楚凤歌的话里别有深意,夏子衿有些不安,甚至还有些紧张。
“我是说,正合我意。”
“你杀游信,我趁机把北王朝一举消灭,不是正合我意吗?”
夏子衿看着楚凤歌意味不明的脸,放下了酒坛。
“你也知道,现在的我是没有那个能力杀他的。”
“不,你有。”
楚凤歌很肯定地说到。
他狭长的眼微微眯起,更加看不见他眼里的风云如何变幻,“你也看见了,那个人和你很想象。所以,凭你,可以牵制住他的注意力。而只需要他一点点的分神,我就可以击败他。得到整个天下。”
夏子衿一动不动地望着楚凤歌不断蠕动的双唇,很奇怪地,她突然想起别人说过,薄唇的人最薄情。
被自己无厘头的想法吓了一跳,夏子衿赶紧把视线上移,落到了楚凤歌的面具上面。
“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这是夏子衿心里的疑问。她不懂,为什么楚凤歌要吞并北王朝。
毕竟,南北王朝一直都是相互平衡的状态,从来没有人打破过。
“因为天下。”楚凤歌只是这样回答到。
夏子衿知道他不愿意多说,也不过问,“我需要做什么?”
“和顾长生一起,重建天下银庄。其他的,你就什么都不用管了。只要你配合,我们最后,都能彼此满意的。”
夏子衿沉默半晌后沉声同意,“好。”
如此简单的一个字,却像有几千几万斤重一样。
夏子衿甚至还有些恍惚。
楚凤歌敏锐地看出了夏子衿的走神。
“在想什么?”他扔出一根筷子擦着夏子衿的脸颊飞过。
带过的寒风激起了夏子衿后背的冷汗。
“我只是觉得好笑。”
“好笑?”楚凤歌皱起了眉。她没有发现哪里好笑了。
夏子衿点点头,“我笑我自己,不久前还肯不顾一切地为那个人颠覆了天下,可是现在,自己却和你密谋着如何除去他。”
楚凤歌不在意地笑笑,“我们这样,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和杀人劫货没什么不同。”
夏子衿无言地看着楚凤歌,突然笑了。
“我发现,我好像开始喜欢上你了。”
楚凤歌一口气没有喘上来,刚喝到嘴里的竹叶青全数喷了出来。
夏子衿看着楚凤歌的表现,弯起了眼角。
她缓缓地补充说到,“因为,你是个真小人。”
第八十九章
江南。
莺飞草长。浅草郁郁。春意渐殆。
诗情画意的江南是柔软的。
山。水。人。这里的一切都荡漾在柔和的春光里。
而整片江南,最为富庶的地方,便是小镇。
小镇不小,相反,它的富饶足以与京城媲美。
此刻在通往小镇的路途中,缓缓地行着一行四人。
他们骑在英姿飒爽的俊马上,气度不凡。
为首的两人一个是身材高大的黑衣男子。
他浑身散发着摄人的冷意,像是从寒潭中浸泡而来。
虽然一幅狰狞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脸,但是从他露出的下颌却让人不得不暗忖他俊朗的外表。
在他身旁的另一个则穿着简单的蓝色布衣。
一张脸只有十一二岁的模样。
黑白分明的眼很奇异地出现了重瞳,让他的眸愈加深邃。
落在他们身后的两个人则是一男一女。
男的随意披着一件大红的衣衫。
狐狸眼闪着邪魅诡异的光芒。
他给人一种捉摸不定的感觉。
与他并骑行着的女子一头的白发,却有着倾城的容颜。
相比与其他三人锋芒毕露的模样,她显得漠然很多。
如果不是她刻意出声的话,几乎会让人以为她根本就不存在一般。
这时,已将近六月了。
夏子衿和楚凤歌那日后就离开了客栈,回了迷迭山庄。
而后便前来江南,准备把新的天下银庄安居在这里。
“可是,他来做什么?”夏子衿和顾长生异口同声地再次叹息到。
两个人对视一眼后,各自把目光移向了前方的人。
所不同的是,夏子衿看的是楚凤歌,而落入顾长生视线的,是姜恨水。
气氛诡异而沉闷,连一向多话的顾长生自上路以来,也几乎是沉默不语。
然而这样的队形还没有保持多久,某个人就已经按捺不住他所谓的寂寞与空虚退到了顾长生的旁边。
夏子衿看着出现在眼前的姜恨水,递给顾长生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后就悄悄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走快点。”可惜还没等她把眼神收回来,楚凤歌冰冷的声音里已经夹杂了些许的不耐烦。
夏子衿不情不愿地策马赶了上去。
顾长生对夏子衿挥了挥手,用口形夸张地对她说了一句“保重”,换来了夏子衿一记充满寒意的眼神刀。
“长生。”软绵绵的声音突然在他耳侧响起,顾长生的表情霎时凝固在了刚才的幸灾乐祸上。
看着姜恨水凑近自己的脸,顾长生不禁哀嚎,报应也来得太快了一点吧。
也活该他倒霉,遇上了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的姜恨水。
“你这个皇帝当得还真够潇洒的。”
夏子衿瞟着楚凤歌,半是讽刺地说到。
“我只是要时刻看住重要的棋子。”
“放错棋的话,可是会全盘皆输的。”夏子衿正视着前方,身后传来顾长生和姜恨水的打闹声。
楚凤歌扭过头,深深地看了夏子衿一眼,“我从来不会后悔。”
“我也不会。”夏子衿笑了。她望着前方若隐若现的城楼,眯起了眼,“那里就是小镇了吧。”
“嗯。”楚凤歌淡漠地回答。他的面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为什么想要重建天下银庄呢?”
楚凤歌冰冷的视线扫过夏子衿,轻嗤一声没有回答。
看着将晚的天色,楚凤歌加快了马速。
其他三人赶忙紧紧地跟了上去。
他们到达城门时,刚巧逢上马上要关城门了。
四个人卸了马,拿着包袱进了小镇。
青石板的街道一直延伸至视线尽头。
夏子衿惊奇地四顾。
这里,倒真是一处富饶之地。
找了客栈放下东西后,四个人各自回了房。
顾长生上楼前不由多望了姜恨水一眼。
他总是觉得,姜恨水到达小镇后,就有些异样。
小镇的客栈比其他地方的都要舒适不少。
可是夏子衿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喜欢的一向是安定地生活。
安安稳稳地在自己床上躺着对她而言就是一种幸福。
但是现在,她已经没有家了。
夏子衿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住客栈了。这两年,她的生活一直在奔波的状态。
但她还是无法习惯在陌生的床上睡觉。
也许今晚睡了之后,明晚不知道又会睡在哪里。
每到一个地方,夏子衿都会被这样的想法弄得极端消极。
镜子里的女子有着美丽的容颜,一双眼睛却染上了煞气。
那是在红沙镇的日子里血腥而罪恶的证据。
看着眼里的冰冷,夏子衿突然有些气闷。
她索性出了房门到外面走走。
镜子里的人是如此陌生。
他们住的这家客栈住宿的地方和客厅隔得很远。
像他们现在住的房间,刚好是一个院落内东南西北的四间小房。
客栈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四季。
四季轮回。何物长青。
夏子衿在一大丛的青竹旁停了下来。
竹子前,是一大片的假山挡着。
从外面看的话,根本发现不了溜出房的夏子衿。
夏子衿一动不动地站在竹林中,有微微的风吹拂而过。
也不知她究竟在想些什么。
这时,另外房间里的门推开了一道小缝。
赶紧躲在假山后面的夏子衿惊讶地望了过去。
只见姜恨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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