种田男,种田难

54 一千零一夜?


虽然很想冲将军大声喊出“这—不—科—学!!!”不过出于对生命的热爱和对长辈的尊敬,我还是忍住了。
    将军慈爱的目光盯着我,但是又好像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在看别的什么人。我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不自在地动了动,我咽口水,期期艾艾地开口了:“您说我是您和陛下的儿子?”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将军目光依然落在我身上,漫不经心地答道。
    “那我到底是你生的还是皇帝生的?”“我的母亲是谁?”“我怎么生出来的?”我将三个问题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觉得哪个都不适合问出口。难道好不容易解决了“我是谁”,第二难题“我从哪里来”就无法攻克了吗?
    我不死心地打算弄点边角料来听听,“我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你小时候,嗯,跟陛下长得挺像的,傻乎乎的,特别好玩,摔倒了也不哭,非要人把那块地抽几十鞭子才罢休。”
    ……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原来这个身体从小就是个小霸王型的人物,根据我二十多年的人生经验,这种性格的小孩通常都是没挨够老爹巴掌的家伙。另外,刚刚那段话里面是不是夹带了什么奇怪的东西,什么叫“跟陛下长得挺像的,傻乎乎的”,这是诽谤了两个人啊。但这天下仅次于头号大boss的人都很给面子的讲了头号大boss的糗事,我也只能继续傻乎乎地笑笑。
    “那您——”
    “你小子,出去一趟还懂礼貌了,都会说您了。”
    “——我以前怎么称呼您和陛下?”爹娘?千万不要,我雷男男生子啊!
    将军似笑非笑地看我,毛骨悚然的感觉又出来了。我今天这是什么运气?怎么这么容易踩雷?
    看这里挖不出什么猛料,我有些意兴阑珊,期待着这里的谈话快点结束,我好跟迟浩然谈谈我们的问题。出乎意料的是,将军居然主动提出了:“你以后还跟以前一样,叫我小爸吧,至于陛下,随你爱叫父亲还是陛下。”
    ……这是在暗示吧,是暗示吧?
    在我内心有一万匹草泥马咆哮而过的时候,皇帝陛下,也就是我的“父亲”进来了。他刚吃过晚饭就火速消失了,这会儿面色倒是很平静,完全看不出来刚才火急火燎的样子来。
    “解决了?”将军的注意力立刻转移。
    “嗯”,皇帝瞟了我一眼,不欲多说。
    我识相地告退,这次果然没人挽留,十分顺利地回到迟浩然房间。不过我显然回来的有点晚,这家伙已经睡了。我郁闷地回房,明天再找机会谈吧。
    才来皇宫两天,我却快感染上失眠的毛病,难道这就是我的前身逃离的理由,风水不好,有碍睡眠?正漫无边际想着流浪的后代们是不是还有风水学呢,窗外传来轻微的咔哒声,我还没来得及害怕,接着听到一个冷冷的男声在耳边响起:“还没睡?”
    居然是皇帝。
    大哥我给你跪了,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好吗?不过官大一级压死人,我又是在他的地盘上,根本不敢造次,只能哆哆嗦嗦爬起来,顺手把衣襟拉紧一点。
    大哥显然没有安慰我的小心脏的打算,见我坐起来了,他也随手揭开被角,在我的床边坐下来。
    ……这是要聊一聊的意思?我的脸上是刻了“免费陪聊”四个大字是不是?
    “说说你小时候的事吧,地球人。”
    “地球人”这三个字提醒了我,我刚才差点习惯性装失忆。不过眼前这家伙是抽哪门子风,突然关心起一个地球人的童年了?
    “小时候的事都不太记得了,你想知道什么?我努力回忆回忆?”面对一个时刻散发低气压的非人类,真的很难回忆起什么来。
    “哼,没用的东西”,坏脾气的皇帝陛下冷冷嘲讽,“就讲你们小时候吃什么玩什么。”
    我小时候能有什么好吃好玩的?爸爸妈妈都忙工作,平时把我丢托儿所幼儿园,放大假就交给爷爷奶奶。偏偏两个老人跟我老妈不对盘,对我态度也冷冷的,那时候住在农村,虽然不愁衣食,但同龄小朋友享受的各种美味零食和花样繁多的玩具都与我无缘。
    不过,这种不怎么美好的经历说不定可以取悦眼前的怪人。喏,你看,地球人的生活也不是都像你想的那样美好。我爸妈吵起架来简直能把房顶掀翻,年幼的我除了在一旁大哭就只能从一楼的窗台翻出去逗蚂蚁。
    皇帝陛下听得很认真,时不时就我逗蚂蚁追蝴蝶的故事发问,同时我也知道了对于他们这些流浪的后代来说,微小的蚂蚁和不足小孩巴掌大的蝴蝶有多么可遇而不可求。皇帝陛下他们当时的敌人就有一部分是比人还要高的“蚂蚁”,而皇帝陛下本人,就是驾驶小型飞船出任务时,被代号为“蝴蝶”的物种给撞到这里来的。
    我尽量不明显地拂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小时候家里收藏的蝴蝶标本,都是老爸心血来潮跟我一起做的。这些美丽而脆弱的生物,一定不知道它们的“同类”可能对人类造成的巨大伤害。
    “咳咳,接着讲啊!”看我陷入沉思,皇帝陛下不满了。
    虽然不知道皇帝陛下都已经在这个跟地球环境极为类似的地方生活了这么久,为什么还要通过一个“远古人类”来了解地球,不过我也好多年没有跟人讲过我的家了,趁着记忆还没完全消失,找个人分享也不错。
    看皇帝陛下对家长里短不感兴趣,我挑着地球的自然风光多讲讲。两辈子累计起来在农村生活多年,谈起青山绿水篱笆院落来那是毫不费力,到后来我都不知道说的是我爷爷奶奶的家还是迟家村了。
    皇帝陛下是个不太理想的谈话对象,却是一个完美的倾听者。我滔滔不绝地讲,像是要把这几年憋在心里的话通通倒出来,皇帝陛下偶尔露出的惊讶或向往的表情就像给我的热情再泼了一桶油,让我的倾诉欲蹭蹭上升。
    我一直说到天微亮才无力地摆手,要求中场休息。他也不勉强,我受宠若惊地看皇帝陛下替我拉开被子又盖好,然后目瞪口呆地看他“咻——”的消失。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只有皇帝陛下的脸色如常,其余三人都多少带点睡眠不足的黑气,就连迟浩然这种早睡早起的乖宝宝都如此。是皇宫的建造方式不对?要不要找机会委婉地跟老乡说一说呢?
    第二天我和迟浩然依然跟着李公公乱转,尽管憋了一肚子话,但碍于李公公在场,我根本不好意思开口。再加上昨晚用嗓过度,我也没什么开口的欲望。迟浩然依然很照顾我,但他的照顾多少带了点疏离的味道,目光也总是游走到我以外的地方,尼玛,皇宫真是个诡异的地方。
    晚上依然是分房睡,昨天睡得晚,今天又到处逛了一圈,我根本不担心睡不着的问题。果然,爬上床没多久,我的意识就开始混混沌沌,正打算随着一朵朵柔软的白云入梦,却被突然被下陷的被褥惊醒了。
    大哥,我真的要给你跪了。
    皇帝陛下以昨天的姿势坐在昨天的位置上,表情跟昨天也没什么区别,不过以我多年解读面瘫表情的经验,我毫不费力地读出了他是在暗示我继续讲“小时候的故事”。这是一千零一夜的同人是吗?
    虽然不知道一个农村小孩的童年有什么值得可听的,不过人在屋檐下,我只能奉旨唠嗑。可能是今天晚饭的那道草头圈子勾起了我的食欲,我不由自主地讲起儿时的那些美味来。由于爸爸妈妈靠不住,爷爷奶奶也不太靠谱,我儿时打牙祭的东西通常都是邻家大哥们的杰作,比如烤红薯烤白薯烤玉米之类的,偶尔也有邻家姐姐施舍的桑葚野果。
    我以为我的经历已经够悲催了,没想到皇帝陛下更惨,他们那时候流浪在外太空,我刚刚说起的食物别说吃了,他们压根就没见过实物。到他这一代,已经有差不多四代人以人工营养液为食了。那些传说中的中华美食、法国美酒早已经随着地球的毁灭渐渐失传,要不是人类历史博物馆还留存着记录芯片,几乎没人知道食物原来也可以用来享受。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我就跟巴甫洛夫的狗一样,被皇帝陛下驯养了。每天睡前都等着他来,跟他交换各自的故事。虽然在我眼里,他的经历更加不凡,短短的三十几年经历了大大小小数百场规模不等的骚乱、战争和暗杀,而我只是个弱爆了的宅男。但他话依然少,我只能从只言片语当中慢慢拼凑。
    有一天他突然提到在他们的时代,男人和男人也可以有后代,我惊讶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一不留神张口问道:“那我呢?是你和将军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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