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银子江湖梦

第50章


  她就要嫁给他了,从此朝夕相伴,晨昏与共。
  所有的悲伤不堪都已远去,他们在这里找到了天荒地老,于是一切哀伤都成了今日的铺垫,再也不能叫人觉得悲苦。
  只是她未曾想到的是,平静的生活就要被打破,在她以为所有彷徨不安都已远去的这一刻,命运之轮又开始转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哎哟,伪后妈本质发作了……转折转折,下章开始剧情变换了。
  打算两万字内把这篇结束,然后!果断!开坑!
  宁欢那边绝对不走这种路线了,累死我了艾玛……我要2,我要欢脱,我要撒狗血! 
☆、46第四十六章失踪索仕(18:35)
   
  成亲那天,他们谁也没请,窗纸上贴着大红的囍字,桌台上燃着高高的红烛,床幔和棉被都换成了大红色。
  陆梨穿上火红的嫁衣,安静地坐在铜镜前,轻抿胭脂,淡匀朱粉,然后就看见叶琛推着轮椅走进了房间。
  沉默好一会儿,她好奇地透过铜镜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想象你穿上嫁衣的模样……”他微笑着对她说,“本想亲自为你画眉,只可惜我看不见。”
  嘴角含笑,可字字句句间惆怅无限。
  陆梨心里蓦地一抽,张了张嘴不知说什么好。
  半晌,她才执起他的手,把眉笔放在他手心,然后用自己的手覆住他的手,引领着他往自己自己眉上轻描。
  一笔两笔。
  举案齐眉。
  三笔四笔。
  白头偕老。
  “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双眼。我会告诉你春暖花开的美丽,会告诉你冬雪皑皑的壮观,会告诉你每道晨光的绚丽,会告诉你每轮夕阳的余晖。”
  “阿琛,我很开心能够嫁给你。”
  由于叶琛看不见,行动又不便,于是所有的一切都得由陆梨来布置,这样忙忙碌碌了一天,觉得有些累的同时,心里又感到十分满足。
  只是她隐隐有些不安,叶琛这样安静顺从地把一切交给她,心里一定不会好受……
  所以当他笑着坚持要去亲自点亮院门口的红灯笼时,陆梨答应了,却并没有如他所说那样盖着头巾在床边等待,而是悄无声息地拉下红盖头走到窗边凝视着那个身影。
  叶琛推着轮椅来到院门口,然后扶着院门努力地去够那个灯笼,他试图拖着一条麻木的腿艰难地站起来,试了好几次也没能成功。他的背影在黄昏里颤抖着,背朝院内,所以陆梨看不见他的表情。
  寒风凛冽,吹得他衣袂飞扬,这段时间他瘦了很多,看上去有种羸弱的美感。
  他又一次扶着门框艰难地站了起来,尽管拖着一只毫无知觉的脚,却执着地没有倒下。他慢慢放开一只手,去摸索头顶的那只灯笼,虽然灯笼在风中摇摆不定,所幸最终还是触到了。岂料在取灯笼的时候,不知是为何,他忽然失去力气重重地跌掉在地,手里的火折子也掉在了一旁。
  陆梨倒抽一口气,几乎就要不顾一切拔足而出,可脚步却在抵达门边的时候僵住了。
  她不能出去……若是在这个时候出去,叶琛一定会更加痛苦的!
  他最不希望的事情不是跌倒也不是残疾,而是被她看见他软弱无力的一面……
  她咬着嘴唇站在原地,深呼吸告诉自己一定要克制住,可是那个跌倒在地的背影牵动着她的心跳和呼吸,看他艰难地爬起来,每一个动作都像是对她的一次凌迟。
  叶琛几乎使不出力气来,他的胸口又传来那种刀绞般的痛楚,一下一下,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来得更加猛烈难熬,他要用尽全力才能克制住已到嘴边的闷哼声,那种极痛苦的感觉简直令人难以承受。
  陆梨站在门内,心如刀绞。
  叶琛靠在门槛上,一声不吭。
  她怕他伤心,他怕她伤心。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这样默然无语。
  这样的时光无限延长,最后那阵心绞过去时,叶琛已然大汗淋漓。他咬牙爬上轮椅,擦了擦汗,若无其事地回了屋,进门时甚至还笑着说:“风太大了,火折子点不着,看来还是得你去了。”
  陆梨也含笑应他:“这点小事儿还累不着我。”
  她脚步轻快地走出门去,寒风刮得面颊生疼,她一眨眼,一股湿意便蔓延出来。她捡起地上的火折子,吹了吹,然后踮脚点亮了头顶的灯笼,摇曳的烛火像是天际最后的晚霞,孤独而晦暗。
  转身进屋,屋内暖意融融,隔绝风雪寒冷,俨然另一片天地。
  她走到叶琛身旁,看着他身上的大红喜袍,那红色耀眼似火,越发衬得他面容莹白似雪。她有些不安地伸手触了触他的面颊,那温度凉的有些过分。
  “冷吗?”她把他往床上馋。
  他一边低笑一边摇头,“到底是不能给你一个像样的仪式。”
  她恍若未闻,转身舀起桌上的交杯酒,自己一杯,递给他一杯,然后笑得一脸温柔,“这是最后一项仪式了吧”
  他点头,“辛苦你了……不论过去,还是现在。”
  “我不要你道谢,如果真觉得亏欠我的话,就舀剩下的一辈子慢慢还吧。”
  他轻笑几声,带点无奈,“欠的太多,恐怕要下辈子才还的完了。”
  她难得俏皮:“那就下辈子继续还,下辈子还不完还有下下辈子,我倒是希望你永远都还不完,生生世世纠缠不清,这样最好。”
  他握住她的手,温言道:“那就说好了,下辈子也要遇见,下辈子换我来照顾你,就当是还债。”
  “还有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要相见。”
  “但愿我们以后的每一世都能够平凡简单,就算清贫困顿也不为所动,只要能在一起。”
  “阿梨,遇到你是我此生最幸。”
  他好像一辈子都没有说过这样多煽情的话,那样认真的表情,如同誓言般的语气。
  陆梨想笑,一边悄悄揉着眼眶一边把头埋在他肩上,“不管下辈子如何,先把这辈子过完了再说。”
  她坐在他身旁,和他手挽手,共同饮下了交杯酒。
  彼时烛光缱绻,窗外风雪漫天,窗内温暖平静,她看着他好看的眉眼,清冽的面容,听到自己心里春暖花开的声音。
  经过那么多曲折磨难,她终究成了他的妻。
  她笑得那样满足,一股前所未有的平和宁静席卷而来,下一刻她便倒在床上沉沉睡去。
  而叶琛坐在她身旁,一动不动,如同一尊礀态完美的雕像。
  陆梨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她和叶琛站在梨花谷里,梨花盛开,春意暖人,阿爹阿娘都站在林子里朝她微笑,一如从前。她梦见了很多画面,有关叶琛,有关爹娘,有关一切美好动人的事物,都如皮影戏一般缓缓划过眼前。
  最后又回到了梨树下,她回过头去,叶琛完好无缺地站在她身后,眉目波光间透着丝丝暖意。
  她听见他用温润清冽的声音对她说:“阿梨,再见。”
  阿梨,再见……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他的影子就逐渐在视线里变浅变淡,直至融化在透明的日光里,消失殆尽。
  她猛地反应过来什么,一边大叫着不要,一边朝他扑过去,可是哪里还有叶琛的半点影子?空气透明稀薄,渀佛从来不曾存在过这样一个人。
  “叶琛!叶琛……”她茫然无措地对着四周大叫着,带着哭音,带着心慌。
  他不能就这样消失!他不能离开她!
  她觉得自己在歇斯底里地恐惧着什么,脑子里一片混沌,只有要把他留住的念头。
  终于有什么声音把她拉了回来,她费力地睁开眼,发现头顶是洁白的床罩,垂下头来,身上盖着鲜红的喜被,有那么一丝炫目,叫她忍不住眯了眯眼。
  她揉眼的同时触到了面颊上的泪水,于是僵硬了片刻,想起了之前那个梦。
  真是可笑,她明明和叶琛才刚成亲,喝下交杯酒,怎么会做这种古怪的梦……她笑了笑,可嘴角才刚裂开一个弧度,就又凝固了。
  交杯酒……喝下交杯酒以后呢?她只记得他们喝下了交杯酒,然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她慌忙摸了摸身旁的空位——一片冰凉,压根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她开始心慌。
  “叶琛?”她不顾天寒地冻的,一把掀开被子只着单衣就下了床。
  没人回答。
  “叶琛你在哪儿?”她急急忙忙地打开门跑到了院里,他最常待的梅树下也空无一人。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梦里的场景在脑子里一遍一遍重复,有关于叶琛消失在她眼前的那个画面。
  厨房,柴房,甚至院外,她都找遍了,最终也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的心开始狂跳起来,面色苍白得像个鬼一样,四处搜寻无果。
  他消失了……真的消失了!
  她在重回小屋时满怀希望地想着也许推开门会突然发现他就在屋里,可是冰冷的木门里空空如也,凌乱的大红喜被还摊在床上,渀佛在嘲笑着她的新婚生活。
  叶琛呢?他究竟去了哪里?
  她一步一步走到床边,颓然地坐了下来……难道他后悔了?后悔娶了她?
  她咬着嘴唇一动不动,心里有种恐惧如潮水般汹涌而出。
  难道他还因为知夏的事而责怪她?……不会的,昨天他们还好好的,他怎么会突然不告而别?
  她猛地站起身来打开墙角的衣柜,脸色刷的一下白了——叶琛的衣物统统不见了,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这间屋子里从来就没有他存在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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