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田酒地

不用客气，尽管打回去！卸胳膊卸腿的，大不了我出银子给他们疗伤！”
  蔺孝如摸了摸下巴，不知嘟囔了几句什么，“还挺横的……”
  他却不知苏九的性子，多少年来都是温温吞吞，不愠不火的，自打一把火烧了清城的苏酒之后，她便在心里窝了一口气。又逢杭州一连串变故，物是人非的，更添郁闷。
  她懒得动心思，便想着索性快意地打出去，好歹心里痛快，后边事情再严重也不至于弄得憋憋屈屈。
  苏九领着一帮子山贼就冲出去了，就地抄了扫帚椅子的。
  那群人见了他们也不啰嗦，两边就跟约好了打架瞬间就对上了。苏九身边跟着蔺孝如和燕三儿，哪里吃得了亏，反倒是借机抽冷子地给人下阴招，很是出了口气。
  何况这些破皮无赖都是街面上横惯了的，用山贼们的话说其实就是些娇生惯养的，哪里见识过什么真正的狠人。所以一遇上，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被打得七零八落了。
  苏九还嚷着不够痛快，一群人正准备趁着月黑风高地撤退，冷不丁，从四面八方窜出一群整整齐齐穿戴官服的衙役来。
  刚刚这群人挑衅的时候他们没有出现，这会他们被打趴下之后，衙役们倒如狼似虎地扑过来了，仿佛等候多时了。
  名副其实的陷害栽赃，也不等捕快说几句官场话，苏九就扔了手中的棍子冷嘲热讽道，“各位官爷真是好身手，好速度，这是倾巢而出了，倒是不知最近杭州发生了何事？还好这一群人出现，倒是没白白浪费众位官爷大晚上的不睡觉守候在此。”
  
106 上头有人
更新时间2012-7-25 15:03:17  字数：2796
 捕头清咳一声，好容易说出了那套说辞，“苏九，你还敢砌词狡辩？我们可是都看得清清楚楚，你聚众斗殴，当街行凶，视天朝律令于无物，该当何罪？！”
  “笑话，你这个捕头都不知道什么罪，我又如何能知？聚众斗殴，你睁大你眼睛看看清楚，到底谁聚众！这些无赖借酒行凶，在我西湖楼附近挑衅生事，让旁人无法近身，你们这些捕快们说是夜夜巡街怎么也不过来疏通？我店里的伙计看不下去，出面疏导，代你们履行职责，你反而责怪于我？这又是何道理？”
  “你……你你……”捕头恼怒不堪，旁边一个不起眼的矮个子却接过话来道，“苏掌柜果真是伶牙俐齿，但你带头伤人是实，还是随我们走一趟府衙，听候大人裁判吧！”
  “你说我伶牙俐齿，那你的意思是捕头方才已经恼羞成怒口不择言了吗？”苏九冷冷看着他，言辞冷静，便知此人来头不小。
  那人果然又接了话头，“哼，苏掌柜何必逞一时口舌之快，还是乖乖随我等回衙吧，否则，又要平添一项抗捕不尊之罪。”
  “就算聚众斗殴的名头属实，那我也是主谋，如只是问罪，带我一人便是。他们都是我店里的伙计，是我吩咐他们行事的。”
  “苏掌柜莫不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如果罪名成立，西湖楼上上下下没一个能脱得了干系！”那人阴阳怪调道。
  “那也要罪名成立之后！”苏九却毫不逊色地以铿锵之调给顶了回去，“别忘了，如今西湖楼和马府的事情已经是人尽皆知，在此时出任何问题，都有可能被有心之人参奏一本，公—报—私—仇。”
  苏九必须如此说，燕三儿这些人真要带去了衙门，谁知道会不会露馅？要真是查出点什么，西湖楼就真地死定了！
  而她此时敢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杭州与金陵相距不远，此时正是恩科会试，举国士子云集金陵，何为文人士子？那都是些不怕死、反而是生怕死得不够轰轰烈烈的家伙，最爱的就是揪着达官贵人的错事不放，望着空穴就能挖出风来，捕风就能捉影，就算无影之事也能靠三寸不烂之舌说出天道难容的理来。所以府衙上下早就严令最近要夹着尾巴做人，千万不可出风头被挑出错来。
  那捕头听了苏九的话，脸色便阴晴不定起来，看了眼自己这边出头的那矮个子之后，由不得不考虑周详，最后狠狠咬咬牙，“把为首之人都带上！”
  “我跟你一起去。”蔺孝如和燕三儿齐齐上前来，面面相视。
  “不用，我不会有事的。”苏九却摇头道，忽然说了一句，“不过，我与运来客栈的掌柜相识，未免他担心，你们不妨去送个信。尽管照实说，不对，要把我说惨点儿，说我是被人铐着走的，十分凄惨，还被打了。”
  “运来客栈？”蔺孝如乍一听是个客栈，就奇怪了。
  那捕头也是几分犹疑之色，得到矮个子的示意之后也并没将她这几句话放在心上，只是冷冷提醒道，“苏掌柜，后事都安排好了吧？可以走了吧？”
  苏九说完，就昂然向前，两手一伸，斜着眼蔑视道，“走吧。”
  蔺孝如低声唤住了差点暴起的燕三儿，嘀咕了几句，也跟上了苏九，坦然道，“说起来，我也算个为首之人，大人把我一起带走吧。”
  捕头也不客气，唤了衙役，地上那几个泼皮也没忘记一并带上了。
  燕三儿握着拳，拦住了其他人，“大家都不要乱动，都听掌柜的。”
  苏九和蔺孝如便一左一右地被捆了带往衙门，“你何必跟我一起去受累，到底是无妄的牢狱之灾，我也不要紧，又不是没去过的是。”
  听了苏九这轻描淡写地说起不是第一次了，蔺孝如倒有些吃惊，但也没多问，只是笑道，“我倒真是头一回受这个，但我一个大老爷们的，难道还比不过你吗？何况，你到底是……容易吃亏，有我稍微护着点，总比你独自的好。”
  苏九却看了眼前头嘀咕着的捕头两人，随口道，“你不过是我随手捡来的个账房，被我如此拖累，以后如何还得了这个情？”
  “那你就记着，说不定以后真有机会要你还呢。”蔺孝如半真半假道。
  “你是认真的？”
  “世事难料，谁知道呢？”
  他们二人旁若无人的扯着闲话，在旁看顾的官差就有些受不了了，“我不知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说你们两个！真当是来郊游的吗？都给老子闭嘴！”骂骂咧咧间正要挥鞭，却不知是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忽地后背一凉，正觉邪门之际见着蔺孝如眼中杀机一闪，他却是一愣，待再一眨眼，眼前那姓蔺的小子又恢复了嬉皮笑脸之相。嘟囔了一句“见鬼”，到底还是没敢挥鞭下去，只是推搡着催促他们赶紧跟上。
  到了衙门，自然是一番天色已晚不适合开堂，嫌疑人等先收监待审的话。苏九也不刁难，虽说跟一群泼皮关在一起，但他们早就给揍趴下了哪里还能给她挡路，她便跟蔺孝如两个好整以暇地选了个宽敞的角落蹲着。
  蔺孝如坐在外围，见苏九打着呵欠，便道，“掌柜的你先睡会吧，我在这看着。”
  苏九点点头，也不客气，靠着墙和衣就闭了眼，很快就睡迷了。
  。。。。。。。
  不知过了多久，苏九一个激灵，瞟到面前的蔺孝如已经倒在了一边，她便坐直了身子，看清外头站着的灰衣劲装男子，咧嘴一笑，“来得还挺快的。”
  三千似笑非笑看着她，“你心倒是宽得很，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这算是二度进宫？要不要我救你出去？”
  “嗯，一别数月，颇有些想念，所以回来看看。要说还是大城市好，连牢房都比清城的要讲究。”苏九也笑眯眯地任由他看，一副我就是不走的无赖模样。
  三千败下阵来，长叹道，“你这回又想要我做什么？”
  “马府摆明了是别有所图，但偏偏出这些虚招，我抓不着重点，索性不如正面出击。不怕对着干，怕就怕他们不跟我过不去。”若果真一直这么抽个脸瓜子过去，马府居然还硬生生把另一边送过来让苏九打，这才是最恐怖的。
  “所以你就自己送上门，看牛鬼蛇神自己打架？”三千道，“我要提醒你一句，马府里的三公子病重，自打三日前亲自上门提亲就昏迷不醒，都说是回光返照，只怕是小命休矣。如果真的有什么岔子，到时候只怕就顾不得撕破脸皮，直接用强了。”
  “就为了个祝潇潇，至于吗？”
  “若是为了别的就至于了。这些都只是通往康庄大道上的小碎石而已，挡路了就会被踢掉，要怪就怪他爹眼睛擦得不够亮。你还是先别管这些了，先顾好你自己吧。”三千显然知道些什么却不肯多说，话也说得煞有深意，却着实没什么实际意义。
  苏九也没兴趣去探究那些破事，便道，“我先前就是被这些小把戏给逼着一把火烧了苏酒，如今我可不想又被逼着把西湖楼也给烧了，我如今小气多了，心眼也小了，现在不仅要把西湖楼保住，我还要把酒楼开到金陵去！！怎么碍人眼我就做什么！”
  三千不由得苦笑，“那这个我也帮不着忙了。”
  “能，当然能。不过暂时还用不上你这尊大神，最近别到处跑了，我有事要你帮忙。”
  “那你要继续在这待着？”
  “我就在这待着，等人请我出去。”苏九自信道，“我本来畏手畏脚，打算自食其力，但突然发现力量太微弱，既然有得靠自然要靠，凭什么我就不能仗势欺回人呢？”
  三千目光闪烁，却分不清苏九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苏九摇摇头，似乎是看出他的想法，红玉箫在手头颠过来倒过去，微笑道，“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知道——”
  蔺孝如正在极力冲穴，以为苏九会遭不测，咽了一口血正要英雄救美，却正好见她好神在在地盘腿坐着，对着空气神秘一笑，说了句，“我上头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