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灰缸

冰跟了我很久，从我第一次吸毒开始，我吸毒是因为失去最爱的亲人，那么他呢？我在黑暗的舞厅里第一次见到他，清澈的双眼，淡淡的笑容，白色衬衫，黑色西装裤，谈话优雅，稚嫩的脸上还有浅浅的酒窝。这样的人不该来这里，这样的人不该出现在我的身旁。从那一次过后，冰说留在我身旁，我拒绝，他说永久帮我提供毒品，我答应。
我的身体已经腐朽，像一片残缺的落叶，然后飘进水中，被水流带走。我的灵魂已经和恶魔交换，它蚕食我的灵魂，它给我带来快乐。我成为恶魔，在冰身上汲取养分，然后供应给恶魔，我带走了冰的快乐，带走了他仅剩的一丝希望。
冰说：“你把毒品戒了，我们在一起好吗？”我很惊讶，因为我是男的，他也是男的，为什么只存在恋人之间的这话会在我的耳中响起。我愤怒：“你妈的，以为你是谁，我想怎样就怎样。” 冰听完后很难过，但是我不知道他是那样偏执的人，说着冰拿起针头，往自己手上注射，针头并没有很好的插进冰的血液中，我看到鲜血从他手臂缓缓流下。“你疯了！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可是冰并没有听下我的话，把针头拔出，然后再插了一次，我看到液体急速消退，消退在冰的血液中。我愣在那里。他说：“我们现在一样了，我不会离开你。”我当初懊恼，为什么不阻止他。
“钟，你跟我来。”然后我和冰出现在闹市，冰很快乐，像阳光一样灿烂。我用手阻挡光线，那光线会让我的身体化解。然后我们进了一家服装店，他让我选衣服。我看了看身上破旧的衬衫苦笑，是该换件衣服了。这种想法在我脑海一闪即过，是冰给我的错觉。我选了一件大裤衩和一条T恤，冰在我手上夺过衣服，然后我被他推进试衣间，这是一套黑色西装，这是我喜欢的颜色，不喜欢的格调。我懊恼，在黑色西装映衬下我也不那么狰狞了。冰也穿了一件黑色西装，是小款S码的。我们换上铮亮的皮鞋，一起离开时装店。我很恐惧，是那皮鞋的亮度，还是冰脸上的笑脸。还是说我可以作为正常人了？种种错觉，让我难堪。
“大伯，这花怎么卖？”冰指着一朵未盛开的昙花说道。他们唧唧哇哇的说了些什么我不知道，只知道离开的时候冰抱着一盆枝叶和我走在一起，这花放在阳台上，和绿萝一起。
夜色降临，我身上的魔鬼出来活动，他撕扯着我的身体想要出来，我忍住剧痛，看着他撕开我的胸膛，跳跃在我面前，那是一张形容枯槁的脸，它狰狞的向我索取它想要的东西。我知道这个魔鬼不是别人，而是我。于是我拿出毒品又给自己上了一针，钢琴声再次袭来，我按着节奏起舞，跳跃中我看到冰睡着了，在沙发上睡的很安详。我一时定格在那里，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眼睛里滑落，我抬头望向天际，不让自己的眼泪掉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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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章 吸毒者（2） [本章字数：1300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23 14:2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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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很早的就把我叫起，我眯着双眼看到了日出，一丝光线从东边升起，夜色还未完全消退，天空中点缀着灿烂的光彩。冰挽着我的手显得很兴奋。我把手从他怀抱里移开，我的手臂很疼，他的热情让我受伤。冰是喜欢男人的，而这个男人是我。我不曾一次想过，我有什么好的，有什么值得他会迷恋。他说没有理由，就像黑夜里盛开的昙花，那本就属于它的夜。很好的比喻，我一时无法反驳。
是呀，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爱情不存在界限，男和男就不该存在爱情吗，我觉得这种爱情更为纯粹，只是我不肯接受事实罢了。
白色粉末在玻璃片上聚集，我用一张50快钱的纸币斜面铺开，于是白色粉末均匀的散开。我把纸币卷成一条缝，然后吸进去，那一时刻我感觉在云中飘荡，踩在浮云上踏步的快感让我忍不住又吸了一口。“你要吗？”这句话刚说出口我就感到后悔，因为冰正脸色惨白的看着我，好看的透明指甲掐进肉里极力的克制着。我他妈的是个混蛋，我自己吸毒，还教唆别人。冰颤抖的拿起纸币，我一下把“管子”抢走，捏断！
“你滚，滚远点！”我怒骂。
冰颤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哭泣，他的指甲上带着丝丝血迹。“我不走。”他瘫软在沙发上。
冰是个好孩子，他不属于我，他属于他自己。我让他走，离开我这恶魔，对他无异于是解脱，但这只是我一厢情愿的理解。对于冰来说，这是一场灾难。这是他后来提起的。
我们沉默了许久，仿佛一刻钟，又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钢琴音再次响起，我觉得它是世界上最哀伤的音乐，我不再顺着它起舞，这次让我为它沉沦。
我用力捂住头，汗水在刺骨深秋滑落。疼，我用力的撞着墙，身体在地上打滚，磕磕碰碰我感觉不到疼痛。只感觉心碎，我看见冰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出门了。我知道他会给我带来我想要的毒品，那可以让我缓解这场疼痛，他为了我做了太多太多，我欠他的也太多太多。冰来了，我乞讨般的跪着拉着他的裤脚，他把东西给我。我从他眼神中看到绝望，还有我破碎的尊严。
我像一个提线木偶，被这该死的粉末操纵着一切，我不能支配我的情感，我不能控制我的身体，那是多余的，我恐惧的面对着一切，我想到了死，却没有勇气。冰的存在就像一面铜锣，在我崩溃的时候响起，让我醒悟，让我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忏悔，我拖欠冰太多，而且这种拖欠还会一直持续下去，我对明天绝望。
绿萝盛开，在我眼中点起了一片绿，我的眼中不再是空荡的灰白，我想只要一点，一点就够，这点绿可以撑起我心中的所有崩塌。冰在我屋外拣起一块瓦片，想重新填上。但是风太大，掉落的瓦片越来越多，他还是执意去拣。谢谢冰。
我们之间的争吵不间断，但是冰都默默忍受，这种非人的忍耐让我挫感。我在想总有一天他的忍耐会崩塌，然后离我而去，我就可以独自一人忍受孤独，忍受病痛的折磨，这样死去，才是我应该得到的。但是冰没有，他一直在我身边。
冰每次都没搞来毒品，毒品很难搞到的，我支撑我病态的身体在冰离开的时候，我跟在他后面。我想搞清楚，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来到公寓大厅的时候我看到房东正在那里吃早点，他拿着早点艰难的哽咽着，我从他脸上看到了病态，一种比我还深沉的病态，我冷笑。房东看到我，对我熟视无睹。离开时，我在他餐桌上看到一个烟灰缸，一个光洁如新，里面空空如也的烟灰缸。
房东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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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章 吸毒者（3） [本章字数：1197 最新更新时间：2012-09-23 15:09:5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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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着冰穿过街角，他警惕的回头，我躲在角落里避开他的视线。最后他的身影消失在一间破旧仓库里，我跟着进去。
“我要的东西呢？”冰冷冷说道。
“少爷，您就回去吧，老爷在等你。”一个黑色西装保镖装束的中年男人苦苦说道。
“少废话，我的东西呢。”
中年男人拿出一小包“面粉”递给冰 ，“少爷，您要这东西干嘛？”
“不该问的别问那么多。”
冰走了，离开仓库。他的毒品都是这样来的，原来冰的家境很好。我忐忑不安上了的士，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公寓。
这次惊愕远远超过我的认知，我悔恨，我他妈的的是个混蛋。冰回来了，笑着拿着一小包毒品睇到我面前，我伸手打落毒品，“你的毒品就是这样来的！” “你跟踪我？”冰的脸色惨白，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态。我冷笑，“我不要你的施舍，从今天起，我自己的事自己处理，要是看不惯，你可以走。” 我潇洒关上房门，留下冰定格在那里。
夜晚，一个女孩走进一个小巷子里，我尾随而至，我拿出弹簧刀恐吓，在女孩哭泣下我得到了129快钱，用生命换来的钱总是令人兴奋，我拿这些钱买了一点我要的东西，我爽快的吸了一口，终于摆脱寄人篱下的滋味。
毒瘾发作越来越频繁，我开始设法各种恐吓，各种玩命。我想，不过贱命一条，死了也不可惜，但是我不知道我这种做法伤害到多少人，有一个人急着拿钱去医院救命也被我抢了过来，兑换成等量的毒品。还有一次一个学生拿着交学费的钱也被我夺了过来，离开时我听到学生的嚎啕大哭，那是他妈妈四处借的，只为他能上大学的钱。良心的谴责让我痛苦不堪，毒品的折磨让我生不如死。何必呢，我把钱归还了学生，然后自己消失在夜色中独自忍受痛苦。
深夜，我再次回到公寓，冰一直在公寓没离开，他看到我赶紧过来搀扶，我甩开他的手，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