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门长媳

  陆子鸣赶忙叫住她，收了玩笑语气：“老婆，说正经的，我是真想你了。别说三天，就是一天我也难受，你赶快回来吧好不好，别折磨我了。”
  这男人不正经的时候让人脸红羞涩无言以对，一正经起来清洌磁厚的声音说着软软的情话，更加叫人无力招架。雷允晴只觉得心跳狂乱，一时间竟有种轻飘飘的感觉，只恨不得立刻买了机票，飞回他身边待着。
  手指无意识的在窗玻璃上划着，写了半天，才发觉自己反反复复写的，不过是个“陆”字。抿了抿唇，终于红着脸说出：“我也想你……等明天开完会，我试着跟老总说说，看能不能提前回去……”短短一句话，却说得面红耳赤。
  她抵达香港这几天，陆子鸣每晚都会打电话来，而雷允晴也习惯了听完他的电话再睡，有时他有应酬，打来的晚一些，雷允晴就抱着电话靠在床上看电视等着。两人平常在一起也没有这么多话要说，这一分开了，好像什么都值得说一说。晚饭吃了什么，白天做了什么，恨不得细致如上了几趟厕所都一一报告一遍，每每说到手机都发烫了，还依依不舍的不愿挂点。这时候陆子鸣就劝她把手机挂了，他再打她酒店的座机，这样她只要把听筒放在枕边，就能听到他说话，有时困了不知不觉就睡着，第二天醒来电话居然还通着，拿起听筒里面隐约能听见他均匀有致的呼吸声，就觉得格外安心。或许人家说小别胜新婚，还是有点道理的。
  雷允晴白天格外的卖力工作，总算将七天行程缩短到五天，其他的同事们都争着用这余出来的两天血拼购物，只有雷允晴领了老总的特许，匆匆买机票飞回北京。
  到达首都机场的时候正是周五傍晚，昨晚通电话时她没告诉陆子鸣自己今天要回来，只说工作如何辛苦，大约还要一两天，心里琢磨着给他个惊喜，所以也就没打电话叫他来机场接机。自己乘了辆出租车返回市区，到家时大约是八点一刻，她看了看表，心想周末陆子鸣一般都有应酬，这个点未必在家。
  推开门家里果然黑漆漆的没有人在，她开了灯，四下环视，茶几上还扔着一盒吃了一半的披萨，吃完也不知道放进冰箱里去。好在钟点工人把地板家具都擦得很干净，陆子鸣的衣服一直都是送到专门的洗衣店干洗，内衣什么就扔进洗衣机搅搅，阳台上还晾着几双他的袜子。
  雷允晴把行李放下，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然后打开箱子，把要送人的礼物整理出来，然后把其他衣物一一归纳好，又把家里弄乱的地方收拾了一遍，再抬头时，已经是九点了。
  陆子鸣还没有回来。
  从踏进机场时就一直激动难抑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渐渐的变成了一种疲惫和失望，肚子微微作响，除了来时在飞机上吃的那点东西，一整个晚上都没再吃别的。她拿起电话，想给自己叫餐，又觉得不甘心，自己这么拼命的赶回来，不就是为了在周末能与他共进一顿晚餐吗？
  看这个点，晚餐是没希望了，宵夜还是有可能的。
  她换了个号码，没有打给餐厅，而是拨给了陆子鸣的助理。
  陆子鸣自从升官后，上头又额外配给他一名助理，雷允晴见过几次，二十五六的小丫头，知分寸，懂礼貌，见了她总是客气的叫“陆太太”，笑容甜美，很难不讨人喜欢。
  这名助理一接到电话，就听出雷允晴的声音来，立刻热情而有礼的问：“陆太太，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你知道陆子鸣他今晚在哪里应酬吗？”
  “陆副部长啊……”女助理拖长了音调，沉吟了一会，似乎在思考。
  雷允晴握着电话，耐心的等待了一会，那女助理果然很诚实的告诉她：“陆副部长他们今晚应该在丽晶，具体包厢不清楚。”
  “谢谢你了。”
  他们那伙人，走哪都是最高调的，只要知道了酒店名字，包厢并不难查。
  雷允晴对镜收拾了一下，重新出门。考虑到他可能喝了酒，不方便开车，所以雷允晴也没开车去，这样可以帮他把车开回来，省得再麻烦司机了。
  到了丽晶，果然没费多大功夫就找着他们的包厢。服务员一推开包厢的门，里头烟雾缭绕，连雷允晴这种抽惯了烟的都有些不适的皱起了眉。桌子上竖着的，倒着的，数不清的酒瓶子，红的，白的，啤的，男人们一张嘴就是股难闻的酒精味。
  雷允晴在门口站了一会了，才有人发现她，有人认出来，戳着陆子鸣的肩：“呦，这不是嫂子么？”
  陆子鸣喝得满脸通红，这一下却像瞬间酒醒了似的，眨了眨眼皮子，盯着她看两秒，又眨了眨眼皮子，跟做梦似的，半晌没回过神。
  就有人拿他打趣了：“嫂子这趟查岗查的及时，连咱们陆少都没回过神儿来呢。”
  雷允晴笑了笑没说话，在朋友面前，她还是给足他面子的。
  陆子鸣这才酒醒几分，脸上的红晕退去，重新现出白皙如玉的面皮子来，愣了愣，三两步跑到她面前来，拉着她的手，道：“怎么来了？”
  还好听他的口气是高兴多过质疑，不然雷允晴肯定要起疑心。
  这边已经有人献媚：“来，嫂子，您坐我这儿，我给您让座。”
  又有人埋汰他：“得了吧，嫂子轮得到你来让座。来，服务员，赶紧给加个座儿。”
  一帮人端着酒杯就来给雷允晴敬酒，她推脱刚下飞机身体不适，推了几杯，喝了几杯，陆子鸣又替她挡了几杯。
  趁着一伙人重新闹起来，陆子鸣捏着她的手心，贴在她耳边低声问：“不是说还要两天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他喝了酒，呼吸热热的，喷出的气息都带着股酒精味儿，如能醉人，盯着她的一双眼睛里也迷离的都是醉色，雷允晴在这种眼神注视下有点儿脊背发热，瞪了他一眼说：“怎么，不高兴我回来了？不高兴那我还走。”
  他赶紧拉住她：“没，哪的事，我高兴得很，我这不高兴得都来不及反应了嘛。”
  说完，他犹自兴奋的端起酒盅又喝了口，拉着她的手道：“媳妇儿，你这个惊喜可真是让我又惊又喜，老实说吧，你是不是真来查岗的啊？”
  雷允晴嗤的一声轻笑，瞄了四周一眼。在座的男的，七七八八都带了女伴，搂在怀里，时不时捏一把亲一口的，不过这些女的里头，有几个是有名分的。还有些男的，明明已婚了，却还带着女伴在这里招摇，而那些被当作附属品带在身边的女的，也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不在乎对方是否有家庭妻室，只为了享受这一时的纵情享乐。
  这里头，似乎只有她一人是以正妻的身份入座。而且，还是半途找来的。
  她看不起那些道德沦灭的女人，那些个女人看她的眼神，也不无鄙夷。觉得她为人妻不够宽厚大方，还干涉丈夫在外的玩乐。陆子鸣虽然不在乎，依旧与她你侬我侬的，雷允晴心里却有些不大高兴了。
  她皱了皱眉，拉了身边的男人一把：“子鸣，我有点不舒服，想早点回去了。”
  “怎么了？”陆子鸣立刻放下酒杯，不放心的打量着她，“那好，我陪你回去。”
  他转身跟席间几人打了声招呼，便搂着雷允晴离席了。出了包厢，雷允晴立刻深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顿时畅快许多，精神也好起来，一点不见病容。
  陆子鸣当然看出来了，只是没有问，一直沉默着陪她到了车上，才小心的开口：“怎么了，囡囡，真生气了？”
  雷允晴坐在驾驶位上发动车子，冷不丁回头瞪他一眼：“气，怎么不气？你不是答应我不再去那些风月场所了吗？怎么又明知故犯了？”
  “那不是风月场所，我们就是一伙人周末了在那儿吃顿饭。”陆子鸣为自己辩解，“囡囡，你那是偏见，太偏见。丽晶的菜真的做得不错，你不是喜欢吃粤菜，我下回还想带你去那里尝尝他们新大厨的手艺呢。”
  “不是风月场所能一人身边带一女的？”好在她去时陆子鸣身边没有别人。要真有，她现在也淡定不得了。不过她看到的时候没有，也不代表平常没有，常在那种地方玩儿的，能有几个出淤泥而不染？何况是陆某人这样有历史前科的。
  陆子鸣苦着脸说：“囡囡，你是真冤枉了我。几个发小打电话约我，电话里说好的都是爷们，谁知道他们现在一个比一个能耐，个个都挂个‘总’字辈的，你说现在那些老总，到哪儿身边不带个小秘的，有些还不止带一个……”
  陆某人还没交待完，就被雷允晴冷冷的打断了：“你最好别告诉我有几个小秘还挺正点的，否则，今晚你睡沙发。”
  车辆飞驰的高速路上，传来某人很不雅的一声哀嚎。
  一直到回家里了，两人还就这个问题争辨不清。
  陆子鸣洗了个澡，换了一身清爽，死赖着卧室的大床不肯走。雷允晴早已把他的枕头扔到客厅沙发上去了，这回又掀了他的被子，只剩赤条条一具男人的身体，扭成一团，死死贴着床单。
  他悲愤的控诉：“雷允晴，你就是抓住我的小辫子不放。”
  “我放。”她走过去，摸摸他的头发。
  “陆副部长，这次只是个提醒，下次就不是睡沙发这么简单了。你还说要孩子，你成天在这种烟酒场所待着，将来生出来孩子万一有先天缺陷怎么办？”
  陆某人吸了吸鼻子，挤了挤可怜兮兮的黄豆眼，投降道：“囡囡，我错了，我睡沙发的话，咱女儿会怪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