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使晨光过沧海

  “你忘了自己为什么成立锦书，为什么一路辛苦撑到今天了么？”陆楚桥激烈的反应。
  “我没忘记。”简锦叹气，“只是，我现在有了更重要的东西，更需要保护的东西。”
  陆楚桥沉默着皱眉，脸色冷峻。
  “我坚决反对。”短暂的斟酌利弊后，陆楚桥开口。
  简锦想到了这会是陆楚桥的答案，“这是我的决定，公事立场，你无权干涉。”
  “我是你的财产监督人，我有充分的权利，阻止你做任何事。”陆楚桥一样就事论事。  “你应清楚，你在简氏的立场本就危险，如果再变卖股票，你就永远别想回去了。”
  “我没有选择，你应该比我还清楚。”简锦有些愤怒，她无路可走，难道他看不出来么？她可以选择的路就那么简单的几条，一条一条的被他关闭。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那条可以呢？
  “并不是没有选择的，只是没有简单的选择而已。”陆楚桥缓慢的开口。
  简锦一惊，果然，他也想到了。简锦慢慢在办公椅上坐下。
  “那，只有一条路了。”想到此，简锦就觉得好笑。
  陆楚桥也是同样感受，嘴角牵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和江南，谈合作。” 简锦开口。陆楚桥点头，这的确是最万全的办法，但是也是最艰难的。
  “你们都这么早啊？”门口有人说话，陆楚桥和简锦同一时间反应。
  秦子章一身的清气爽，笑着走进来。“两位还真是辛苦啊，要不要喝咖啡？”
  简锦看着秦子章，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会如何想呢？
  江南，江芹，秦子章的老东家。
  
  但使晨光过沧海  154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孙子兵法?军争
  简锦看着秦子章，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我先出去做事了。”陆楚桥点点头，转身走出去。
  秦子章看在眼里，顿时察觉到有事情发生，且同自己相关。秦子章转身关上门，走过来坐到简锦对面。
  “说吧。”秦子章把一杯咖啡端过去，笑着看简锦。
  “这是卓越银行送来的合约。”简锦把信封递过去。
  秦子章明显的表示惊讶，接过来打开看到上面的金额和利息，更是吹了一声口哨，哨声悠扬。
  “你把灵魂卖个魔鬼了？”秦子章笑着将合约塞回信封，递了回去。
  简锦却没有伸手接。
  “是的。”简锦微微一笑，淡淡的，显着无力。
  “卓越？卓越？”秦子章眯着眼睛，寻找联系，“卓子衿？简书？简氏？”
  简锦只是低着头，不管秦子章说什么，都不予反应。
  “不要受控于人。“秦子章沉声开口，直接将信封扔进垃圾箱。“我拒绝这种合作方式。”
  简锦依旧只是低着头，要怎么告诉秦子章，我想要去和开除你的公司合作，怎么想都觉得是一种背叛。
  说不出口，说不出口，根本说不出口。
  “我们需要资金。”简锦皱着眉，而且迫在眉睫。每拖一日，每没做出决定一日，就越紧迫一分，筹码就越来越少，可做的选择也越来越少，越来越处于劣势，最后只能任人宰割，无力回天了。
  现在锦书还有一线生机，要牢牢抓住，决不能放过。
  “你有想过合作么？”秦子章开口。“我们没有时间说服新的客户，所以只能在已经有所耳闻，或已经打过交道的同行入手。”
  “比如，启明，简氏。”秦子章认真的思考着，“当然，最有可能的，江南。”
  简锦听到江南二字，心里还是一惊。秦子章已经看出了吧，她能看到这一步，他当然比她看到的还要早。
  他知道自己是在等他开口，简锦突然明白。
  “我想卖掉简氏的股票。”简锦开口，绝对不能那么做。
  明知道自己手里握着刀子，明知道对方会受伤，还要捅过去。就算对方笑着说，没关系，我不疼，也不能这么做。
  对错并不是由被伤害的人原谅与否决定的，对就是对，错就是错！
  秦子章明显惊讶，愣了两秒，笑起来。
  “不想要简氏了？”秦子章笑着开口，看着简锦。
  “可以卖，可以再买。”简锦开口，她当然知道这是下策。
  “简氏流通在外的股票大约百分之二十左右，你就算加上现有的，也未必比简书多。”秦子章开口，“你还要卖掉？如果简书知道了其中缘故，收购的话，不用多，百分之七八就足够。”秦子章笑着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街道，“我现在就可以保证，你可以永远的死了夺回简氏的心了。就算不是简书，简母也会收购，那你的下场更惨。”
  条条大路通罗马？呵呵，百分之九十九的路会让你累死在半路上，要想早日到达，绝对不能走错，绝对要选捷径。
  简锦安静的听着，秦子章说的一点都没错。“我还有锦书。”简锦回答，锦书对她来说，同样很重要。
  “我以为你是个目标很明确的人，而且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性格。”秦子章转过身来看简锦，“当初在我办公室里的那份神勇呢？不见了么？”
  如此惊艳，如此震撼的出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一个小丫头单枪匹马，拿着那种照片冲进来，真是吓人的勇气。
  “小宇宙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爆发的。”简锦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皱眉，这么快就冷了。
  “我以为你想做个成功的商人。”秦子章开口，干脆把话挑明。“但是没想到，你竟然犯这种低级错误。”
  “商场从来不是真的江湖，腥风血雨，豪门恩怨，从此一刀两断，老死不相往来的事。”秦子章皱着眉，严肃的看着简锦，“利益！利益！利益！永远是利益！如果有什么让你抛弃了利益，那一定是因为后面有更大的利益！”
  “不要照顾人的情绪，不要顾及什么感情这种毫无建设的东西，如果一个人连公私都无法区分，利益为先这种事都不明白，那他根本不配活在商场上，活该被生吞活剥。”秦子章语句冰冷的开口，简锦从头到脚的冰冷。
  “不是任何事都针对谁的，只是事情发生的时候，你刚好出现在这里。”秦子章笑着拍拍简锦的肩，“没人有力气天天与我为敌，除了锦书，没什么人真正在乎我，更何况我的感受。你现在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吧？”
  “你真的完全不在意和江南的合作？”简锦不置信的看着秦子章。
  “我是个成年人，我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你不用担心。”秦子章微笑。
  简锦低下头，沉思了两秒又抬起。
  “你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在意。”秦子章开口。
  “是实话？”简锦双眼紧盯着秦子章。
  “你不相信我？”秦子章笑着挑眉。
  “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简锦微笑。
  “你真的是个很恐怖的人，你知道么？”秦子章摇头服输，这女人一点都不马虎，根本糊弄不过。
  “想听句实话很难么？”
  “这年头谁天天把实话挂在嘴上？”
  “不能因为大多数人是错的，自己就也去错。”简锦开口，“要有坚持。”
  “所以说你恐怖。”秦子章笑着站起来，“郑板桥很久前送了你四个字，知道哪四个吧？”
  简锦低头微笑不语。
  “我叫易宁帮你安排时间，同江南谈谈看。”秦子章打开门，“对了，回答你的问题，我真的不在意。锦书对我，同样很重要。”
  秦子章笑着走出去，关上门。
  简锦微笑着低头，又看到了垃圾箱里的黄色信封。简锦伸手把信封取了出来，放进办公桌的抽屉里。一切不会这么简单的，也许，暂时，她还需要留着它。
  
  但使晨光过沧海 155
  
  有想保护的人，有保护他的力量，这是每个人都祈祷的事吧。
  ——简锦
  山顶餐厅，露天的位置，四周一片翠绿色。
  “你好。”江芹一身纯白色香奈儿套装，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男人，一米外站定。
  “你好。”简锦站起来迎候。身旁的陆楚桥和秦子章跟着点头微笑。
  江芹的目光极短的在秦子章的脸上划过，却充满渴望。多半也是为了见秦子章一面吧，简锦心里想，很多人会做这种傻事，为了见心爱的人一面，鸿门宴算什么？刀山火海也冲去。勇气十足，可惜好傻。
  秦子章平静坐下，没有任何异常。
  “我要同你单独谈。”江芹看着简锦开口。
  简锦愣了一下，随即转头看陆楚桥和秦子章。两人点点头，起身离开。
  江芹看到秦子章离开的很远了，转头看着简锦。“你要合作？可以。”江芹开门见山。
  一定不是这么简单，简锦平静的看着江芹，等她把话说完。
  “我同你合作，只要你开除秦子章。”
  果然！简锦的眉轻挑了一下，但是表情依旧没有改变，还是微笑。
  “两天时间考虑，我等你电话。”江芹继续冰冷的微笑，“一千万，秦子章；或者说，锦书，秦子章。不是很难的选择题对吧？”
  简锦微笑，“是的，很简单。我可以现在回答你。”
  “如果你聪明，你就不会拒绝我。”江芹开口，“你要知道，如果项目进行不下去，你只能宣布破产，落霞湾那块地会拿出来拍卖，我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