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蝴蝶

“你一直这样不回去，真的可以吗？”
    “你希望我回去吗？”
    “不。”
    “所以，就不要想那么多，好么？”
    “我只是，会莫名地害怕……”
    “你要相信，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在这里。”
    “……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哦？……”
    “-_-#这么大雨，划什么船啊？！”李小良一脸郁闷地看着小卖部外面灰蒙蒙的天。
    “呃……”林海无奈地说：“这种小地方，也看不了天气预报，我哪里知道……”
    他们下了车就呆在这个路边的小卖部躲雨，看来等下午有车回镇上，就直接回去好了……
    “早知道，不如就呆在你们家看电视呢……”
    “哦！我突然想起来！”林海叫了一声。
    “什么事啊？？？”
    “那个……老家的人，好像有个说法，就是，每年的端午节前后，都会下大雨，叫作涨端午水呢……”
    “-_-#……”李小良无语了半天，终于爆发：“你早不想起来！！！”
    大眼瞪小眼地坐了好一会儿，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
    他们一人吃了一大碗米粉，小卖部的电视机里翻来覆去地播着同一部电影，还是很过时的九十年代的香港电影……唉，老板叔叔看来一直都停留在自己的年轻时代啊。
    好无聊……
    涨端午水啊……“对了，林海，以前在这里念书的时候，应该听过很多典故哦？讲一个来听听咯~~~”
    “讲故事？？？”林海呆呆地抬起头。
    “不行吗？！”李小良手一叉腰：“偶尔你也给我讲一个嘛！”
    “呃……”林海扭头看见窗外远处水汽迷朦的人工湖：“我听过最多的，是关于水库的一个故事……”
    “是吗是吗？快讲讲吧！”李小良兴奋地说。
    传说这个水库刚建起来的时候，一直不太平，似乎每年夏天，都会有去游泳的小孩子突然脚抽筋淹死在里面……老人们说，这里以前，其实是一片年代久远的坟地，水库建起来以后，大水淹没了坟地，那些尸骨被冲散了，四处飘荡，自然会有怨气生出来……
    不过，如果看紧家里的小孩，不让他们去水库游泳，不就没什么事了么？
    可是，情况并不是这样。
    因为水库的出现，原本的小路没有了，那边山坳里的孩子要来上学，必须围着湖边绕很远的路。乡里为了给他们提供方便，特意买了一艘大汽船回来，每天免费接送孩子们。谁知道，汽船开了几天，竟然莫名其妙地就坏了，修了好几次，都是没过几天又坏，最终只好无奈地废弃了……从此，孩子们只好住校。
    那时候，原本靠打渔为生的几户人家，也纷纷转了行，不再把船划到湖心去撒网，就平时在湖边捕一点小鱼，自然卖不了多少钱，而开始租别人家的地来种。
    没过多久，又出了一件大事……
    乡里的小学有一个姓段的女老师，长得很漂亮，语文教得好，对孩子们也温柔，是大家都尊敬的一个老师。同时，也是很遭人同情的一个女人。因为，她有一个酒鬼丈夫，她为他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按理说，那个一无是处没有文化又爱喝酒的男人，该知足了，可偏偏因为这样，让他变得很多疑，经常一喝了酒就胡言乱语，说妻子在外面偷男人，甚至指着两个孩子说是野种，再激动起来，就会动手打人。邻居们有时候晚上听着他们家传出来男人的叫骂声，女人和孩子的哭声，都暗暗摇头叹息。
    不过，时间久了，大家也都看出来，段老师跟小学里那个被称为才子的盘老师，关系好像的确有点不一般……
    盘老师比段老师年轻一些，英俊倜傥，是真正的大学生，毕业以后算是回来支持家乡建设。他其实也有老婆孩子了，不过被他留在山里，很少带过来一起住。据说他老婆是一个很丑的女人，没有上过学，他在外面读书的那几年，是她在家悉心照顾他的父母，所以他就顺理成章娶了她。
    虽然说，如果盘老师当初能够跟段老师在一起，应该会被传为一段佳话吧。这两个人，其实真的是很般配啊。可是，现实没有那么美好。他们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再怎么两情相悦，总归是违背了人之常理，是不伦的。所以，段老师成了不守妇道的贱女人，盘老师成了忘恩负义的陈世美，在众人的流言蜚语中，抬不起头来。
    有一天下午，小学里突然乱成了一团，原来，盘老师的老婆在家里不知道怎么听说了这件事，当即带着孩子赶到了乡里，一来就找到段老师又哭又闹，怎么拉也拉不走，最后，还是校长发火了，说如果她再闹下去的话，就开除她老公，她才不甘心地放开了段老师，骂骂咧咧地拽着盘老师回屋去了。
    当晚，段老师家又传出来骇人的打骂声，邻居们又同情，又觉得她活该，都没有像往常一样过去劝架，但终究不放心，就暗暗地竖起耳朵听着。隐约好像听到段老师开门跑出去了，两个孩子不停地喊：“妈妈、妈妈……你不要走啊……”
    大家终于纷纷出门来，远远地看见段老师的身影出了村口，慌忙都在后面追了起来：“段老师！段老师你要去哪里啊？！”
    “天这么黑，可别乱跑啊！”
    “段老师，快回来！不要做傻事啊！！！”
    “哎呀，这可怎么办，她这是去水库的方向啊！孩子他爸，你倒是快点出来，去把她拉回来呀！！！”
    段老师的两个孩子哭喊着从屋子里跑了出来。
    “这俩孩子！你们出来干什么？！爸爸呢？！”
    “爸爸……”孩子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爸爸说……他不管！妈妈死就死……他不管……”
    “这……哎呀真是……乖啊，你们快回去吧，一会儿大家就把妈妈拉回来了，啊，快回去吧！”
    虽然这么说，但横了心要寻死的人，跑起来真是不管不顾的，大伙追了一路，硬是没追上。远远地就听见“扑通”一声水响，等跑近了去看，哪里还有段老师的影子！
    有几个胆子大的男人，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跳下了水去找。可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见谁，就那样没头没脑地找了一通，最终累得够呛，都爬上岸来，无奈地边喘气边摇头……
    出了这件事以后，人们更加不敢平时没事去水库边溜达了。大家都说，段老师是带着怨恨死的，死后一定会变成水鬼在湖里索命。
    从此这片湖更加人迹罕至，只有几家爱吃鱼的人会在湖边撒撒网。或者偶尔会有不知情的城里人来划船游玩——他们倒是个个都平安无事，高高兴兴地来了又走了。
    第二年春天涨水的时候，有家人的渔网收上来一条大桂鱼，足足有十斤重，可把他高兴坏了。桂鱼肉质鲜嫩甜美，且只有脊背上一条主刺，在街市上能卖到十多块钱一斤。以前就听人说这水库里有桂鱼，不过很少有人能捕到，这次让他撞上一条，他觉得是个好兆头，于是胆子大了起来，那天就划着船去了湖心。
    他家里的人可都担心死了，生怕他出点什么事，况且那天天气也不好，雾蒙蒙的，一家人都在岸边提心吊胆地看着他的船越来越小渐渐远去了……
    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