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已经完全隐去了,只剩下漫天的晚霞,透出诡异的暗红。
而马路上,似乎只有他的车子,很安静,一片死寂的安静,没有车子经过,没有行人经过,路灯没有亮,路边的建筑也没有灯光透出来。
林云拼命地在记忆里搜索,想找出关于这样一个地方的哪怕一丁点模糊的记忆,可是,没有……
李小良焦急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又过来扒他的手:“为什么不走了?啊?!”
林云无奈地望着她:“我……我不认识路了……”
“怎么……可能?!”李小良惊愕地张大了嘴,又看了看四周,不相信地问他:“你说真的?!”
林云坚定地点了点头:“这个地方,我没有来过。……而且,我也很肯定,这个城市,没有这样一条路……”
“什么意思……”李小良愣了很久,突然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林海怎么办?!如果他真的出了事,该怎么办?!你说……该怎么办?!……”
“小良!小良……李小良!”林云扶住她的双肩,摇晃着她:“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
李小良依然自己大声哭着,丝毫不理会他。
他拿出手机来,想打电话给林海,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有危险。
可是,手机屏幕上面赫然显示着:无信号!!!
没有这么巧吧?
他好不容易从李小良口袋里找出她的手机,绝望的发现,还是没有信号……
“小良……”他用力地按着李小良的肩膀:“你冷静听我说好不好?现在不是林海的问题,听着,他也许根本没有危险,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现在是我们有危险了,明白吗?”
定定地看着两个没有信号的手机,李小良终于渐渐止住了哭声。
前面,只有一条宽阔的马路,远处的红绿灯,一座接一座闪烁不停,望不到路的尽头,这条路仿佛一张血盆大口,正在等着吞噬他们。
李小良的痛苦还在继续,她垂着头,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决定。
“我只能,往前开,或者往后退。”林云握着方向盘,轻轻地说。
李小良没有反应,林云于是一踩油门,车子呼啸着向前冲了出去。
开到亮着红灯的路口,以为会有可以向左向右的选择,却发现,还是只能向前。
不知道经过了多少个这样的路口,天色越来越暗了,车窗外,是一成不变的高楼,没有灯光,路灯也没有亮,没有行人,没有其它车子,没有声音……
每次等着红灯停在路口的时候,林云望着空荡荡的马路,总能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力正在一点一点地瓦解。
这条路,到底要通向哪里?!
就算,前面出现阻挡道路的建筑物也好啊,告诉他此路不通,至少让他有后退的理由。
可是,如果回去的路还是这样没有尽头,又该怎么办?
他从来没有看到李小良这样伤心、痛苦、脆弱、无助过,不停地告诉自己,一定要将她平安送回家,可是,他已经无能为力了……
李小良一直处在麻木的痛苦中,没有再去看车外,她似乎已经不关心了,不关心自己的处境,不关心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不关心自己会有什么下场。
只是还在担心着林海,心口的剧痛提醒着她,林海在那里,深深地植根在那里。
她低低地开口:“你有没有刀?把我的手指割破。”
林云愕然地看着她,停下了车。
“有没有?”李小良还是没有抬头,似在自语,左手却摊在他面前。
他咬了咬牙,从口袋里掏出瑞士军刀,又看了看她,抓起她的拇指,扭过头,狠狠地割了下去。
耀眼的蓝色光芒,瞬间充满了整个昏暗的车厢。
林云将手挡在眼前,又忍不住张开手指去看光芒四射的李小良,她一动不动坐在那里,还是之前的姿势,脸上却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等光芒散尽那一刻,耳边又响起了熟悉的汽车鸣笛声,林云觉得这声音听起来是那么地亲切,他看了看车窗外,辨认出这是李小良刚上车的那个路口。
他不禁心有余悸地说:“没事了……”
李小良疲惫地靠在椅子里:“送我回家。”
她手指的血已经止住了,林云沉吟半晌,看了看信号满格的手机,按下了拨号键。
喧闹的小饭馆里,水央还在玩着林海的手机。
“呃?你有电话!”
坐在对面发呆的林海一惊:“谁?!”
“嗯,哥……”
“哦……”林海黯然地伸出手:“给我吧。”
“喂,哥,什么事?”
那边林云的声音很低沉:“你现在在干嘛?”
“吃晚饭啊。”
“你……没什么问题吧?”
“我?没有啊!”林海疑惑地问:“哥你怎么啦?!”
“没事就好……在外面吃是吗?早点回去吧。”
“哦……”林海莫名其妙地放下手机,愣了一会儿。
“有事吗?”对面两个女生齐声问他。
他摇了摇头,心中却有不安一闪而过。
“他没事。”林云说。
李小良长出一口气:“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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