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蝴蝶

李小良惊呆了。水央，就这样，死了？！
    她好像，并没有她母亲那么坏啊。
    妇人通地跪下去，紧抱着水央颤抖的身体：“央央！央央！！央央！！！”她除了一遍又一遍地呼唤女儿之外，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水央艰难地笑着，最后叫了一声：“母、亲、大、人……”
    “叫我妈妈，妈妈！”妇人泣不成声地说。
    然而，“妈”的音节在水央的口中还未成形，就断裂成碎片，随着她黯然合上的眼皮，永远地消逝了……
    怪兽静静地站在李小良身边，垂着头，不安地在地面上敲着自己的前爪。
    他们呆呆地望着痛哭流涕的妇人，丝毫没有意识到，此刻应该尽快逃走。
    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妇人回头看向他们，发出阴森森的冷笑，那笑声恐怖至极，带着令人浑身颤抖的寒意，像是一只无形的冰冷巨手，死死地拽着他们的身体，令他们竟然丝毫无法动弹。
    天空中，比黑夜更黑的黑色，正在以飞快的速度聚集着，汇成诡异的图案。
    妇人的笑声大了起来，渐渐不再尖利，而是变得像男人一样粗犷，那样的声音从她嘴里发出来，令人毛骨悚然，而空中随之响起来的应和之声，更是如鬼哭狼嚎般，撕扯着人的耳膜和心脏。
    李小良低头与怪兽对视了一眼，在它的眼中，没有惊慌和畏惧，只有温暖得令人安心的光芒，她对着它轻轻地笑了一下，伸出手去，抚摸着它脊背上柔软的锯齿。
    “我是小良，善良的良，你呢？”
    你已经救了我两次。我有理由相信，只要有你在身边，一切危难，都不会那么可怕，就算是死亡。
    我们，会一起走在那条路上吧？
    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白，在漆黑的天幕下显得异常耀眼。
    那是一件白色的长袍，在夜风中猎猎飞舞。
    “外公？！”李小良惊喜地叫道：“是你吗？”
    来人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快走。”正是白鱼的声音。
    李小良犹豫了一下，拍了拍怪兽的头：“我们走吧。”
    “哼哼哼……”妇人冷笑着：“往哪里走！”
    巨大的黑雾，像鬼魅一样追了上来，眼看就要吞没他们，老人长袖一挥，犹如驱赶一阵轻烟一样，黑雾便消失殆尽。
    “你！！！”妇人狂怒地吼了起来，以更大的力量放出了黑雾。
    “鹫月夫人，我不想取你性命。”老人轻轻松松又赶走了黑雾：“你快收手吧，不要像个小孩子一样玩这些没意思的游戏。”
    “白行走！！！”鹫月怒吼着：“你身为天帝行走，竟然徇私包庇！你外孙女，害死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你让开，否则我粉身碎骨也一定要告到天帝狠狠惩罚你！！！”
    “好啊。”白鱼背起手说：“你去告吧。我也正想替我女儿讨回一个公道呢。再说，天帝一定也很想知道，你们那个作恶多端的圣尊，到底被你藏在了哪里~~~”
    “圣尊……圣尊大人……”鹫月突然冷静了下来：差点误了大事！只要圣尊大人得以复活，这些人，全部都得死！那么水央的仇，也可以报了！我若再在这里纠缠不清，惹急了他，真取我性命，圣尊大人就真的要长眠了！
    想到这里，她狠狠一闭眼，深吸一口气，恨恨地说：“你不要信口胡说！圣尊大人早已于二十一年前那场变故中仙逝了！你自己眼睁睁看得清清楚楚。怎么被我藏起来？！”
    白鱼嘿嘿一笑，并不反驳。
    “哼，我不会就这么罢休的！”鹫月弯腰抱起水央，瞪了白鱼一眼，转身大踏步走了。
    李小良他们没有走出多远，白鱼很快追上了他们。
    “外公！没事了？”李小良仰头看着他。
    “嗯。”老人点了点头。
    李小良低下头去，呆呆地站在原地，突然一屁股坐在路边，嚎啕大哭起来。
    老人吓了一大跳，慌忙蹲下身去扶住她的双肩：“傻丫头，你，你哭什么啊？！”
    “臭老头！！！”李小良伸手开始捶他：“你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乌蒙死了！乌蒙死了！！！”
    老人叹了一口气，由她哭去了。
    良久，他拍了拍李小良的头：“他已经死了，你哭也没用啦。我身为行走，当然是有很多公务缠身啊。唉，真是令人不省心哪，就走开这么一小会儿，你们就闹出这么大的事来……不过，乌蒙始终只是一只妖，你是灵媒，总有一天要有属于自己的神兽，就当他又被我收回去闭关修炼了，啊。”
    “我不要什么神兽！”李小良哭着说：“我只要乌蒙！！！”
    “喂、喂！”老人慌忙制止她：“怎么说话呢这是！你让人家听了多伤心呐？！”
    “呃？”李小良止住了哭声，疑惑地顺着老人的目光，看向身边安静的怪兽。
    “它是……”
    “上古神兽，赤焰是也。”老人得意地一捋胡须：“沉睡了几千年，始终无法唤醒。嘿嘿，终于被我给叫出来啦~~~”
    “你？”李小良一副怀疑的样子。
    “怎么，不相信你外公啊？”老人不满地白了她一眼：“你到底知不知道天帝行走是什么样一个职位啊？茫茫三界，只有两个行走，两个！你明不明白？不要动不动就怀疑你外公的能力好不好？！”
    “我只听说过青龙白虎朱雀麒麟什么的，没听过这个赤焰……”
    “说了它都已经沉睡几千年了！人类有传说的时候，它正呼呼大睡呢！谁也没见过它，你当然不会听说了！”
    “哦。”李小良瞄了瞄赤焰：“名字很直白嘛。……可是，我还是很想乌蒙……”
    “你……”老人一脸无奈地看着她，站起身来：“赤焰，咱们走，不管她了。她爱想谁想谁去吧。咱回去挑一个可爱一点的主人。”
    赤焰看了看李小良，又看了看白鱼，终于还是慢吞吞地跟在白鱼身后走了，脚步有一些沮丧。
    “喂！你们去哪里啊？！”李小良大叫起来。
    “回灵境山庄。”老人头也不回，大摇大摆地走着：“紫树要给赤焰挑选新主人……所有灵媒必须出席~~~”
    “什么嘛……”李小良撅着嘴：“又开会……”
    她不情不愿地远远跟着，一边走一边叽叽咕咕。
    又发生这么多事情，林海受伤了，乌蒙死了，水央也死了，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如果是水央的话，还可以简单地理解成为她为了林海跟我争风吃醋，可原来她妈妈，那个什么鹫月夫人才是幕后Boss，这样一来，事情就复杂好多了啊……
    她好像认识我娘，还很恨她的样子……
    啊！李小良晃了晃头：关禁闭吧！关禁闭也好，正好可以静下心来好好思考思考。
    “等等我！！！”她挥手赶了上去。
    天边，已露出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