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失生死界

    “不急，等吃过饭再说，舒玫还没来呢。”楚樊淡淡说道。
    不知道楚樊昨晚是怎么过的，姚韵秋注意到他完全没了从前的俊朗。虽然还是那张帅气的脸，可是现在它已全然没了朝气，显得憔悴不堪。姚韵秋的心一紧缩，眼泪差点掉落下来，她偷偷深吸口气，避开楚樊的眼光，将视线故意转向正在打饭的舒玫。
    好久没吃东西了，可是姚韵秋却食不下咽，稀饭本就清淡，现在嚼在口中更是无滋无味。她勉强喝了两口，便放下了碗筷。
    “够么？我……我去帮你买个馒头来吧。”王强鼓起勇气，结结巴巴地问姚韵秋。
    “不用了，我饱了……玫玫，你也吃好了么？”姚韵秋看着舒玫，完全没理会王强。
    “嗯，好了。”舒玫其实也没什么胃口，看姚韵秋这么焦急，便很识趣地开始拾掇饭盒。
    “我有话想和你们说。”楚樊说着快速瞄了一眼食堂——人虽不多，但总有几个学生，于是建议道：“要不还是去静心亭商量吧，这里不大方便。”
    舒玫闻言情不自禁地便皱了眉，静心亭？晴晴失踪的静心亭，他居然还能若无其事地说要再去？而且商量商量，总是有事商量！那天晚上若不是他一个电话，晴晴或许现在还和自己在一起呢！
    “不必了，有话在这儿说不就行了？又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舒玫想着便脱口而出。姚韵秋吃惊地看了她一眼，不明白为何舒玫会对楚樊这样不客气。
    楚樊也愣了愣，舒玫对他的态度明显异于往日，但他此刻情绪低落也顾不了太多，于是低声道：“我想，关于叶子的事……就到此为止吧。”
    “什么？”舒玫脱口叫道。另两人也都露出了一脸的愕然，姚韵秋问：“楚樊你是说……”
    “我的意思是，叶子的案子已经有警方在查，相信很快会有结果的……我们就不要再管了。”
    舒玫不敢置信地瞪着楚樊，叶子有警方在查案，可是晴晴、宇翔和葛革呢？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不要再管？
    姚韵秋也满脸不赞同：“这不可能吧，现在说不管是不是太晚了？我和舒玫已经决定再去趟澜溪村。”
    楚樊听到“澜溪村”三个字时脸色突地一变，没有逃过舒玫的眼睛。
    但楚樊很快就恢复了原来的表情，说：“那个地方太危险了，你们不能去。”
    他说得坚定而不容置疑，姚韵秋正想开口，舒玫已经先她一步道：“我们去哪里不去哪里，不是由你决定的。”
    姚韵秋觉得舒玫有点太咄咄逼人了，赶紧解释说：“昨晚我和玫玫做了同样的梦，都梦见李晴晴进了澜溪村。我们都认为这个梦是个暗示，线索极有可能就在那个村子里。”
    王强听得双眼瞪圆，见姚说完话楚樊迟迟不出声，便犹犹豫豫地说：“小秋……那个，会长说的一定没错的，要不，就再去趟村子——”
    “那我去吧。”楚樊打断他的话，“我一个人去就行了，我会把事情查清楚的。你们都在学校等我回来。”
    “这怎么可以！”姚韵秋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一口拒绝，楚樊的心意她很明白，为了保护他们，就要自己独自犯险？她看着楚樊消瘦憔悴的脸，只觉无比的心痛，“我和你一起去。”
    楚樊不同意，俩人争执不下。舒玫在一旁看着，没说一句话。她和姚韵秋想法不同，楚樊越是执意不让他们去，她就越是疑窦丛生。楚樊为什么不愿意他们再去村子？是不是因为他隐瞒了什么，害怕他们再次去会发现？
    她越想越觉得可疑，而楚樊此刻的表情、话语也令她感到很是虚伪。如果说叶子是因为有难言之隐才会刻意保持和他人的距离，令她们感觉神秘的话，那么楚樊则是真正的深不可测了！她早就仔细回想过这二年来和楚樊相交相处的种种，在她脑海中浮现的，永远是楚樊光鲜的外表、聪明的头脑和沉着老练的办事能力，而关于他的事情，他的过去、他的家乡、他的一切一切，她根本一无所知。
    收回心神，却听到姚韵秋说：“你为了保护我们，就不顾自己了？”舒玫心里愈加不耐烦起来，忍不住转头冷冷地对姚韵秋道：“我们根本不需要他保护。”
    她突然插口说了这样一句话，楚姚二人都住了口。楚樊呆怔了下便苦笑起来，喃喃地说：“没错，谁会需要我保护呢？我又保护得了谁，我连叶子都……”
    姚韵秋有些看不下去了，楚樊一番好意，就算不领情，也不用如此冷言冷语吧？她不明白舒玫今天是怎么了，但这样的话，不是在楚樊的伤口上撒盐吗？
☆、第二十四章 (2621字)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又尴尬，舒玫不禁有些懊悔，或许她太莽撞了吧？毕竟现在事情都还没搞清楚。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如果要去的话，现在就该出发了……明天下午就赶回来。”一直沉默无语的王强突然打破了冷场，想了想又补充道，“要不再打个电话和哪个班干部说一声吧……就说我们要去警局协助调查，免得被学校知道，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连王强都说要去，楚樊知道自己根本无力掌控别人的决定，只得点头：“好吧，就一起去吧！不过大家都小心一点。”
    舒玫看着楚樊极度不情愿的表情，心里越来越冰凉，她多希望是自己猜错了！班上没几个男生能像楚樊这样优秀，令她崇拜加欣赏，想到这，她深深地叹了口气。
    很快，所有人快速整理好简单的行装。为避免太过张扬，被同学发现，他们没有像上次那样一行七人浩浩荡荡地一起出发，而是每个人背着各自的背包，分别按不同的小路走出校园，他们约定好在出校门拐角的一家小杂店外集合。
    姚韵秋站在小店门口翘首张望，一眼瞅见换了一身运动装的王强正向自己走来。令姚韵秋感到奇怪的是，王强的身后竟然没有楚樊。
    “楚樊呢？”姚韵秋问王强，几乎是同时，王强也问姚韵秋：“舒玫呢？”
    知道王强说话一向慢条斯理的，姚韵秋只好先回答，“她在小店里买矿泉水，路上要喝的。那个，楚樊呢？”她不放心地又问了一遍，同时又再看了看学校方向，还是不见楚樊人影。
    “哦，楚樊叫我先来，还说叫我们等他，我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王强真是慢性子，换了别人，肯定会问清楚。
    姚韵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时舒玫正拎着一袋矿泉水出来，听见王强说的话，插嘴道：“什么？他不会是自己一个人去了吧？故意骗我们在这等他。”
    “怎么会呢，楚樊几时骗过我们了？舒玫，你今天怎么了？怎么老是针对楚樊？”姚韵秋忍不住了，但见舒玫涨红的脸，她忽然明白了什么，没等舒玫回答又问道：“难道是发生什么事了？一定是有事，对吗？玫玫！正好楚樊人也不在，有什么话不妨跟我们直说。”
    “我……没什么，没发生什么事！我只是，昨天看见叶子那副样子，一时接受不了……真的没什么。”舒玫努力掩饰着，一边将目光移向学校方向，故意转移话题道，“你们说，楚樊上哪去了呢？再不出发又要到天黑才能赶到了。”
    正说着，只见一辆黑色小汽车“吱嘎”一声在三人身边停下，楚樊探出脑袋对大家喊道：“上车！”
    三个人都愣了下，姚韵秋问：“这车子……”
    “问树波借的。”
    姚韵秋不禁自叹弗如，树波是他们的同学，但谁都知道，树波家里有钱人却小气，楚樊能向他借来车子，当真是不容易。而且楚樊考虑也比自己周密，开车去的话，当然比坐客车要方便快捷得多。
    上车前，姚韵秋特意瞅了一眼舒玫，那意思是：“瞧，刚才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舒玫会意地撇了撇嘴，不大自在地坐到了后座。
    姚韵秋很自然地坐到了楚樊身边的副驾驶位，一上车就问：“你会开车？”
    “嗯。”楚樊淡然回答。他没有告诉姚韵秋，其实自己也早就有车了。
    因为这些物质上的东西从来不是他想要的，家境富裕并未带给他多少快乐，反而为他平添了很多其他同龄人所不会经历的痛苦。所以一直以来，他都刻意保持着低调，就连叶子生前也不知道他就是人们口中常说的“富二代”。
    可能是各怀心事，一路上四个人都没有说话。楚樊开车速度不慢却很稳，舒玫望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景色，连日来被各种猜疑折磨所造成的疲倦一下子全涌了上来，竟倚着车窗睡着了。
    “玫玫，玫玫……”
    睡梦中，舒玫忽然听到有人叫她，可是眼皮却死沉死沉的，任凭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那声音一遍遍地叫着，忽近忽远的，像是李晴晴，又像是叶颖，嗓音飘渺，似乎带着说不出的哀伤忧郁。
    “小心……小心……王强……”
    晴晴！叶子！是你们吗？舒玫心急如焚却怎么都动不了，她猛烈地挣扎着，突然清楚地听到耳边有人在叫：“玫玫！”
    那是姚韵秋的声音，舒玫睁开双眼，看到姚韵秋慌张焦急的脸。
    “玫玫，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