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婕妤连忙推辞,“不用劳烦姐姐了,方御医最了解妹妹的身体,一定会保得住孩子的。”
独孤绝卿也不废话,直接问皇后:“姐姐,那不如让他们两人一起看吧,多一个大夫,多一份希望。”
皇后一直陷在刚才的事情中,听到独孤绝卿的话,连忙道:“是啊,就这么办吧。”
在这时,皇上来了,萱婕妤肚子很痛,却还是强硬道:“皇上,臣妾还是相信方御医。”
“皇上,让漓苏也去吧,他的医术绝不亚于方御医。”
“孩子重要,你们一起看,一定要保住孩子。”司寇曜焦急道。
片刻之后。
方御医先出来,战战兢兢地,跪在了皇上面前。
“没保住吗?”司寇曜满是失望。
方御医脸色发白,说不出话。
“无妨,保不住就保不住了。”
方御医依然不敢说话。
直至漓苏出来,“皇上,娘娘无碍,只不过是池塘里的谁太凉,激着了,所以,来葵水了。”
众人大惊。
“葵水?怀孕的人怎么会有葵水?!”皇后方才醒悟,知道发生了何事。
司寇曜烙下了一句话:“打入冷宫!”
“皇上,一起出去走走吧。”独孤绝卿走到他面前,知道他心情不好,好不容易盼望一个孩子,竟然……
司寇曜只是环着她的腰,无声的离开,许久,他顿住了步伐。
“其实,本来也没有多奢望这个孩子出世,但是想不到,萱婕妤竟然会以这个为借口,不过也好,不用牺牲这个孩子。”
独孤绝卿凝着他,内心复杂。
“回去休息一会儿吧。”
数日后,安玉国的太子和公主因国有事,匆忙离开。
又在几日后。
皇后中毒半年了。
毒已经开始向骨头里沁入了,整个皇宫人心惶惶,生怕自个被牵扯了进去。
独孤绝卿再次问道:“确定吗?”
“丞相都已经进宫了。”蕊离一脸恐慌。
皇后木卉的父亲是丞相,在朝中的地位自然相当重要,皇上自是要彻查此事的。
独孤绝卿走在御花园,遇到了芙昭仪,一身淡黄,青春靓丽的可人,完全没有被圈禁在后宫的愁苦,也没有被帝王冷落的忧郁。
走上前,独孤绝卿问道:“芙昭仪很少来御花园走动,如今怎么有兴趣了?”
“臣妾宫里的花又都枯了,一时郁闷就出来透透气,也想闻闻花香。”芙昭仪温曼芙轻轻一皱眉,如泉水轻流的声音好听至极。
“又枯了?未露宫的花经常枯萎吗?”
站在这七月还开花的海棠前,伸手触摸着那犹如伞状的花朵,轻轻一折,便离了枝叶。
见此,芙昭仪心里一惊,连忙道:“是臣妾不会养花,经常隔一段时间花就枯萎。”
“哦,这样啊,那芙昭仪不如移栽仙人掌吧,那也会开花的,主要是不会枯萎,也能净化空气,颜色也养眼。”手中把玩着海棠花,兀自说着不让眼前这人浪费花的办法。
“臣妾谢过娘娘,这下子不用担心花再死掉了。”
这件小插曲,独孤绝卿自是没放在心中,但另一件事又接踵而来。
有个丫鬟死了,在一个废弃的后宫之中跳井而亡,是一个奴才打扫院子时看见了一个丫鬟跳了井。
而这丫鬟,却是书修媛的丫鬟,夏荷。
皇后中毒,书修媛的丫鬟死在井中,短短几天,后宫就发生了两件命案,尤其关乎着皇后,皇上自是要亲自审理的。
而被审之人,当然是夏荷的主子,书修媛肖书兰。
“书修媛,为何这丫鬟会跳井寻死?”帝王司寇曜坐于上位,语气里的威严不可违抗。
“皇上,臣妾真的不知。”书修媛反而挺直地跪于地上,脸上没有一丝害怕与担忧。
“你作为她的主子,竟然对自己的贴身丫鬟都不知情?!”显然,帝王司寇曜的语气已经怒了。
后宫的一些小动作他不是不知,但他还没有因此而把某些人教训一遍,但如今若是中毒的是任何一个一品以下的妃子,他都会当做不知,但偏偏是皇后。
“夏荷一直伺候在臣妾身边,除了一些必要的事情之外,从没有离开过臣妾身边。”书修媛仍是一字一字说道。
“哪些必要的事情?说清楚。”
“请厨子布善之时,还有晚上睡觉之时,其他时间都跟在臣妾身边,夏荷是臣妾的贴身奴婢,若没有什么事她都是陪在臣妾身边的。”她答的不卑不亢,任谁都觉得不会是这个人。
“她平时有没有与谁走的很近?”司寇曜再次问道。
“只是与臣妾宫里头的那个丫鬟奴才走的近。”
仍后又问了几个丫鬟奴才,却得知夏荷宫外有个相好,但前几天却娶了别人,没有遵守以前等她的承诺,许是这样,就想不开跳井寻死了。
这样的事不是不无可能,但谁让她死的不是时候,所以整个未仪宫都被禁足了。
*
“王爷,你以为这件事如何?”
初一的夜晚,独孤绝卿再次偷偷摸摸的来到了云华宫,脸上的防备十足。
“不怕皇兄去找你?”司寇墨不答反问。
“本宫很有肚量,皇上贵为一国之君,后宫之事理应不该给他添太多麻烦的,尤其现在出了这样的事,皇上也是为本宫好,自然不会如一些人一样,只顾着自己好。”
这样委实把一些人贬了下去。
“嗯,说的也是,不过怕是皇后那里可没闲情逸致去思考你的大度。”司寇墨冷淡的扔下这句话,但语气却是比以往多了些轻松。
“你什么意思?!”她总觉得这话有另一种意思在里面。
“你说如今对皇后地位威胁最大的是谁?”司寇墨睇了她一眼,又给她倒了一杯茶。
“她可是半年前就已经开始中毒了,那时我又没有在。”似乎有小女儿家的娇羞,也似有害怕的担忧。
“可你别忘了,云卿宫可是一直存在,那里可是也有丫鬟奴才的。”
“说不定是她自己给自己下毒,想拉我陪葬呢?”端起茶杯喝茶,但茶刚到嘴边,额头上就被弹了一个响指。
“喂,你做什么?很痛耶!”漂亮的连但皱成了一团。
“让你清醒清醒,那毒若是再无人医治,可是要死人的。”
“你不是医术很高强吗?!”
转而一想,脑子里灵光乍现,贼笑道:“你要是给皇后医了毒,说不定这丞相就会对你降低戒心,我们的计划更好施行了。”
“那你怎么不让白苏去,你引荐过去的,治好了毒,说不定丞相就会对你降低戒心,我们的计划更好施行了。”司寇墨把话又给拨了回去。
“你是王爷。”
“你是皇贵妃。”
“你要不要合作?”独孤绝卿吼道。
“合作就听我的。”司寇墨的瞬间阴沉了脸。
“可你根本就没有要谈的心思!”独孤绝卿瞬间愤怒的站了起来,一把拍上了桌子。
“我怎么没有要谈,你先告诉我,木钦为什么告诉你皇兄是尹风?”
“她要你爱上我,然后才告诉我尹风是谁,就这么简单。”许是太气了,竟一下子把事实说了出来,双颊立刻染上了一层红晕,低垂了头。
司寇墨紧紧凝着她,一直没吭声,但濯黑的眸却是久久都没有平静。
“所以你当初问我你可不可以喜欢我,就是因为这原因,留在王府不走也是因为这。”
“司寇墨,既然知道了说出来有意思吗?!”
“我的医术不能暴露,皇后这病也不能不治,但也不能现在治。”
见司寇墨终于转移了话题,独孤绝卿才问道:“怕打草惊蛇?”
司寇墨摇摇头,道:“这是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怪不得你当初要找我帮你,我真是高估了你的能力。”
见独孤绝卿要发作,司寇墨立即道:“以治皇后的病为条件,让他们把你抬到皇后之位。”
“那不是趁火打劫?不对,这样的话他们一定会认为是我下的毒。”司寇墨太狠了,竟然这么下贱的招数都想得到。
“想要坐上皇后之位,不用些心可不行,而这是最好的办法,丞相拥有朝廷三分之二的权利,皇上都奈何不了他,你以为你用正当手段就能当上皇后之位,就算你当上了,没有铲除丞相,或者没有丞相撑腰,你这皇后之位坐上去也要下去的。”
“我……”
“你最好考虑考虑,是要皇后之位,还是安生的当你的皇贵妃。”
“当然是皇后之位。”
她的目标可一直都是皇后之位。
“你过来。”司寇墨命令道。
“做什么?”独孤绝卿防备着,他可从没有用命令的语气与她说过话的。
“过来。”司寇墨阴沉了脸。
独孤绝卿缩了缩肩膀,慢悠悠地走过去,她不得不承认,司寇墨生气起来很可怕,眼神几乎杀死人。
突然被他拉到了他的腿上,身子也被他圈着,独孤绝卿愤怒的冒火,她终于想起来了,今天是初一,她有责任陪他!
“独孤绝卿,一个狠心的皇后比一个得人心的皇后活的更久,而且,你确认你的目标就是皇后之位吗?如若不单纯,就不要在意这皇后之位让人安心与否,而且。”
司寇墨一顿,把唇移在了她耳边,轻轻地说道:“若是能铲除丞相,你大功一件。”
独孤绝卿身体一震,被他温热的气息撩红了耳朵,木讷地说道:“可是丞相一向以仁慈对天下,没有人觉得他会对帝王有威胁的。”
“但是你若是想对付木钦,那丞相自然就是你的敌人,独孤绝卿,若想战斗就必须把你的敌人划分清楚,否则最后死的不止你一个人。”
“你……”他居然知道她的目的,他怎么会知道?
“至于你说的木钦知道过去的事,他还可以知晓未来,所以丞相才可以被如此重用,但是木钦也是十分花心的人,你可以试一试。”最后几个字,几乎变成耳语。
独孤绝卿立刻抬手,却被他握住,眼里冰冷无情,“这就是你要付出的代价。”
“也是,既然都给了一个畜生了,不介意在给另一个畜……”唇被堵住,却太过薄凉了,夜暗淡无光。
他却突然起身,离开了。
第二日,真如司寇墨所说的,木钦来找她了,为了皇后的病。
“梦皇妃,当初我可以救过你一命的。”在得不到独孤绝卿的回答后,木钦掀起了往事。
“可是你也让我失去了贞洁,也算两平了。”
独孤绝卿兀自躺于摇椅上,格外的悠闲,身上穿着一件抹胸样的衣服,又是闲散的半开半合,纤细白皙的手指撩了撩脸庞的黑发,分外妖娆。
“你有什么目的?”把独孤绝卿的一举一动纳入眼底,冷声问道。
“终于等到国舅这句话。”
独孤绝卿高兴地起身,扭着腰走到木钦身旁,一手还不知廉耻地搭在他身上,一手轻抚过他尖楞的下巴。
笑道:“之前都怪本宫没有仔细瞧过,没想到国舅竟然如此帅啊。”
当她的手已经顺着下巴滑向喉结甚至胸口处,木钦一把推开独孤绝卿,问道:“你的目的!”
“国舅不是通晓过去未来吗?本宫以为咱们可是心有灵犀的。”
不介意木钦粗鲁的举动,独孤绝卿继续着挑拨的动作。
“皇后之位不是你可以坐上去的。”木钦直接点破。
“可若是有国舅的帮忙,本宫想一定会轻而易举的。”
不等木钦说话,独孤绝卿继续道:“就算国舅不忙本宫,等皇后去了之后,想必这皇后之位也会轻而易举的就成为本宫的,你说呢,国舅?”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不会吗?那国舅你说当初为何要挑拨王爷和皇上的关系呢?难道国舅想要……皇位……”
进木钦仍是不动声色,独孤绝卿继续说着司寇墨给她的消息,“听说国舅也养了一批死士,最近可是蠢蠢欲动啊。”
“你到底知道多少?”木钦一下子掐在了独孤绝卿的脖子上,只要再一使力,那脖子可就断了。
独孤绝卿淡淡地说道:“听说户部尚书一直跟你作对啊,他很力挺皇上嘛,不过你从他女儿的丫鬟下手,根本不足以对付他。”
这些,是司寇墨告诉她的。
户部尚书的女儿,是书修媛肖书兰,而她的丫鬟,则与芙昭仪的丫鬟春雨是姐妹。
木钦很有野心,所以他要一步步铲除与他作对的人。
自然包括芙昭仪的父亲,朝中一位比较有势力的臣子。
“看来我是小看你了。”木钦收回手,笑道。
独孤绝卿立刻大呼吸几口,终于把原来的氧气补回来了,道:“只要你跟本宫合作,到时皇上的位置本宫一定会帮你。”
“我为何要相信你的话,再说我凭什么相信你会做到?”
“看来国舅的本领还没练到家啊,尹风可不是皇上,只不过长相相同罢了。”
这就是当时他敢那么肯定的,告诉她皇上就是尹风,还让她去接近王爷的原因。
木钦呆愣,他一直都没有预测错误过,这是第一次!
“好,我就跟你合作,但首先,要把户部尚书除掉,就从他女儿下手吧,相信娘娘一定会做的很好,也会为那些始终相信户部尚书的那些大臣一个警告。”
而这些,不用他去做更好。
“恩,好啊,可国舅也要记得,只有死人才是对本宫没有威胁的。”
“我当然记得。”
木钦却一反常态的搂住了独孤绝卿的纤腰,鼻尖在她白皙的脖颈上轻嗅了一下,笑道:“皇上真是好福气。”
唇移到她的唇上,轻轻品尝一下,便深入了其中,狂烈的一翻吻之后,独孤绝卿笑道:“看来本宫多样几个男宠也不错。”
木钦有一刻得失神,手作势的抚上她的胸口,笑道:“娘娘的笑很美。”
几日之后,皇上昭告天下,皇后中毒,无法医治而亡,举国哀悼。
紧跟着,芙昭仪温曼芙毒害皇后,被判诛九族,其父户部尚书也随同入狱。
朝廷顿时恐慌,却不知是谁放出的风声,此时与皇贵妃有关,一时间,帝王的折子上,全是废除皇贵妃的进言。
“皇上,连你也不相信臣妾吗?”
见司寇曜一直叹气,独孤绝卿问了许久终于问出了原因,但心里却暗自恼怒,究竟是谁放出去的,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木钦一个人,但他绝对不会说出去。
木卉已经无事,她相信木钦不会去拿木卉的生命做赌注。
见独孤绝卿一脸委屈,司寇曜的心瞬间软了下来,抱住她,一手抚着她的发,“我相信你,可是他们不相信。”
“皇上,可是那时臣妾遇见芙昭仪时,她也说她养的花都死了,而那致花死亡的毒确实又与皇后所中之毒一样啊。”独孤绝卿委屈道。
“可是芙昭仪会如此莽撞用自己的花给自己留下证据吗?”司寇曜不禁问出口。
“皇上,你在怀疑臣妾说谎吗?”独孤绝卿从他怀里起来,作势要走。
“我没有怀疑你,卿儿。”司寇曜立刻拉住她,起身从后面抱住了她。
独孤绝卿立刻转身,趴进他怀里,道:“不是都调查清楚了吗?夏荷那个丫鬟与芙昭仪的丫鬟春雨是姐妹,两人帮助芙昭仪谋害的皇后,夏荷因为良心受不了所以才跳井的。”
“说是说的通,可芙昭仪毕竟没有承认,若是这样冒失的……”
独孤绝卿打断了他的话,道:“皇上,安玉国的太子与公主都刚刚离开,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这下毒之事万不可一直拖下去的,否则两国会生间隙的。”
这些司寇曜怎会不知道,可是他却少了一个左手,户部尚书的地位非同一般。
再次看着怀里的人,他有些迟疑了。
*
“皇弟,如何有雅兴来陪朕喝酒了?”
司寇曜虽得到了独孤绝卿,但佳人的心始终不属于他,心里闷闷的。
“皇兄,少了一个户部尚书,若是再培养一个,很困难。”司寇墨坐于他的对面,斟了一杯酒。
“朕何尝不知,但这件事牵扯到丞相,虽丞相外在不说什么,可心里终是有疙瘩,他岂能罢休?”无奈的喝了一口酒,苦涩到不行。
“皇兄,如大臣所奏,准了吧。”司寇墨直接开口。
“你……竟然还不死心……”司寇曜苦笑。
“皇兄,臣弟知道,你是个好皇上,但也要去除感情才可以。”看着司寇曜为难的模样,司寇墨转向了酒杯中的酒,荡着微微的波痕,撕破了他俊美的脸庞。
“皇弟,是不是很恨朕,恨朕夺走了你的皇位。”第一次,司寇曜真正面对了这个问题,这个不属于他的帝位。
“皇兄,臣弟不恨,臣弟喜欢自由的生活,这帝位太无情了。”司寇墨竟然淡笑了。
“原来是我多疑了,一直怕你抢走这皇位的。”司寇曜见到他笑的轻松,自小就在一起,怎会不清楚他这笑是什么意思,他真心有愧,他的弟弟从来都是不会去恨任何人的,却对任何事也是淡然的,唯独……
“她……朕无法下手……”
“皇兄,若是有人让你立后,你首先会选谁?”
“当然是……”司寇曜立刻抬头,想都不想去回答。
“独孤绝卿,臣弟知道,所以这次皇后死了,受益的只有她,皇兄,有些事不要被感情蒙蔽了眼睛。”
司寇曜望进司寇墨濯黑的眸里,那里面冰冷无情,“你还是想让她死,论私心。”
“是,但她确实是一个祸害,若不是她挑明了这个毒杀皇后的关系,大可找一个替罪羊了事,而她这样一弄,不仅扰乱了朝廷,而且后宫里也乱了。”
“你说的对,她这样的确把所有的事情都搅成了一滩浑水,所以,不能再插手了,只能顺着情况走了,等它慢慢澄清,才能看清事实。”
“皇兄,你真的要杀了户部尚书,若这样的话,这朝廷会重新大整的,而那时,皇兄不一定能把握的住全局。”
“皇弟,朕爱她,所以不想再调查了,朕不能失去她。”
————————纠结的修文,悲催的分割线——————
沧云国十一年,入冬。
这一天,户部尚书被诛了九族,朝廷一时间大乱,本就分成两派的人,支持国舅的人又增了一大半,原因不外乎是帝王愚昧,听信梦皇妃的谗言。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没想见到娘娘的一袭话竟让朝廷乱成了这样。”站于雪地上,看那满是血的刑场,甚至连厚厚的雪都盖不住那不断流着的血,木钦笑道。
“恩,本宫……也没想到……”
没想到他会放任自己到如此的地步,她早就察觉到了他的怀疑,却没想到他竟然一直默不作声的任由她。
木钦凝着那红色身影,红色的披风以白色貂毛为边,的确很美,白色的雪花飘落下来,那没有焦距的黑亮眸子,更加迷人,她犹如雪精灵一般,却又透出成熟的妩媚。
看着看着,唇已经顺着自己的心俯下,再次触碰着有些冰凉的丹唇。
独孤绝卿被唇上的温热惊醒,立刻推开了他,吼道:“国舅请自重!”
木钦一愣,便有恢复了往常的轻佻,那种只对女人的轻佻。
“她还好吧?”独孤绝卿问的是木卉,当初病是治好了,只不过也让她忘记了宫里的一切。
“嫁人了,一个普通的男人,那男人很疼她。”木钦紧盯着独孤绝卿的双眸,确定自己看到了她眼里闪着的泪花,虽然在她眨眼间便消失了。
“我们回去吧。”
“我已经奏请皇上立你为后了,可皇上一直没有批下来,听说是王爷奏请圣上废除梦皇贵妃。”
出乎意料的,独孤绝卿笑了笑。
“无妨。”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他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以为要找你合作,到头来,结局完全由这个人把握,从不给别人留有机会。
“放心,若没有差错的话,过几天本宫便会主动说的,只是到时候你不要轻举妄动。”顿住的脚步没有再停,只在地上留下了一串脚印,沉重无比。
独孤绝卿的心因着这一次的事情,突然见没了争斗的勇气,心空荡荡的,这不是她想要的,可却控制不住的让自己顺着那空荡荡的心下沉。
再次看见眼前这个自己爱了许久的男人,仍是没心没肺的看着自己,“为什么要递上那样的奏折,当初你答应过我的。”
最终,还是下.贱地问出了口。
“但本王没有答应你给木钦反叛的机会!”司寇墨的声音带着怒气。
“当初是你毒害皇后的,是你说可以利用木钦的,我只不过顺着你铺好的路,把事情顺了一遍而已,如今你竟然来批判我!”
独孤绝卿立刻站起来,居高临下看着仍然坐着的司寇墨。
狼心狗肺!
她忽然想到了这个词。
“独孤绝卿,做事情也要考虑到最重要的,这个国家不是你的,你可以不在乎,可是他是属于司寇一族的,绝不会允许一个外人来破坏,独孤绝卿,你也记住,本王是承诺过不再杀你,可也是有底线的,本王要保证这个国家平安,没有战争!”
说完这些话,司寇墨便甩袖离开。
独孤绝卿立刻沉了脸,拳头死命的紧握,要保证国家平安是吗?她偏不?!
“蕊离,去告诉冰离,让他把云亦诗偷出来,本宫要见她!”
要下地狱就一起下吧,既然这段时间又开始宠爱云亦诗了,那本宫倒想看看,你要怎样去保护她?!
再次见到云亦诗,她果然比以前更丰润了,皮肤也更显粉嫩了,的确被照顾的很好啊。
“娘娘,这样不妥吧?”蕊离看的出独孤绝卿眼里的很绝,她有些怕了,怕云亦诗逃不过今晚,眼神示意冰离去告诉王爷,她不能让独孤绝卿做这样血腥的事情。
“这样很好,你们谁都不准出去,就站在这里给本宫看着,若是谁敢通风报信,杀无赦!”
“梦皇妃,是谁惹了你啊?”调侃的声音突然而至,独孤绝卿只是看向来人,又是一身深蓝,道:“既然来了就坐下吧,不过你什么话都不准说!”
独孤绝卿的眼神犀利,木钦这才随着她的眼神看向地上跪着的白衣女子,眼眸闪过一丝诧异,又转成玩味。
云亦诗听到熟悉的声音,吓的瑟缩成一团,不敢抬头,脸色瞬间苍白了许多。
“蕊离,鞭子弄好了没?”独孤绝卿的声音没有感情,蕊离有些担忧地点点头,那鞭子浸了辣椒水和盐水,云亦诗这么虚弱的身子能承受的住吗?
手里握着鞭子,她不是没用过,但却是第一次在人的身上用,而且还是自己恨的人,似乎谁都没想到的,一鞭真真实实地落在了云亦诗身上。
那白色的衣衫瞬间染了红色,凄厉地惨叫脱口而出。
“原来你也知道痛!”又是一鞭,但却解不了她心中的痛,凭什么她就可以柔弱的当做一个被保护者,而她却要经受这样的苦。
眼泪聚满了泪花,眼前似乎有些看不清,才不过两鞭而已,她就倒地了,“辣椒水,泼醒!”
“娘娘,不可以!”蕊离立刻阻止。
“蕊离,你走开,本宫只不过是把以前的都讨回来而已,当初她怎么对我,我就怎么对她,一点都没有加倍偿还她!”
蕊离一惊,难道当时在牢里,云亦诗曾如此对她?!
小丫鬟战战兢兢地端着辣椒水走过来,却不敢相信自己的主子竟然如此心狠,他们范了错也没有受过刑法,只不过让他们举举木头罢了。
见小丫鬟不动,独孤绝卿立刻夺过她手里的辣椒水,毫不留情地泼向了身上才有两个伤痕的云亦诗。
尖叫再次脱口而出。
“没用的东西!”独孤绝卿骂道,手用开始了鞭打,整个云卿宫被凄厉的惨叫包围,好不瘆人。
看着那白色的衣衫逐渐变成红色,独孤绝卿却没有一点想放过她的意思,鞭子被扔到了一边,咬牙道:“云亦诗,如今本宫倒想看看还有人回来救你!”
“夜月,你不要、太、太得意!墨、他绝对、不会放、放过你的!他、永远都不、不会爱上你、哈哈。”云亦诗通红着眸子,依然拿着司寇墨对她的宠爱来炫耀,而她如今,所能战胜她的,也只有这个。
再次望向一旁无动于衷的木钦,不禁嗤笑一声,如今他还要拿自己做威胁吗?呵呵,也怪她自己太胆小,如果早告诉司寇墨,也不会有今天,她恨他!
“是吗?!那也要等到先把你折磨的剩半条命,本宫倒要你看着,本宫是怎么从他身上讨回一切的!”
所有的苦狠狠地吞下独自,独孤绝卿,对的,她是独孤绝卿,绝情弃爱!
“或许老鼠更喜欢你鲜嫩的肉。”说着,就见独孤绝卿拿起她原来当做宠物的老鼠,放在地上打开了笼子的门,见一个小白鼠追寻着味道极快的跑向云亦诗。
“你放心,这个小白鼠本宫一直都用辣椒喂它的,现在它可是极喜欢辣椒的味道。”
独孤绝卿此时的狠戾,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丫鬟奴婢各个都颤抖了身,他们从没有想过自己伺候的主子竟然美如蛇蝎。
但蕊离却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小白鼠,她以前还问过独孤绝卿为何要喂它辣椒,那时独孤绝卿没有回答。
她想,独孤绝卿宁愿不告诉自己,也不想骗自己的吧。
可是,当年在牢里,她曾受过如此的折磨吗?!云亦诗竟然如此狠心,她也不会再同情她了,这些都是她应得的。
摊趴在地上的云亦诗无法动弹,身上火辣辣地疼痛,眼睛也因为辣椒水而只能眯起来,全身疼的麻木了神经,似乎要瘫痪了。
但知觉还在,那小白鼠竟然真的开始撕扯着她的肉,啊——
凄厉的叫声瞬间而起,吓坏了所有人,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那肉就这么被撕了下来,好恐怖!
独孤绝卿紧握着手,直愣愣地看着那白鼠的动作,蕊离则是垂下了头,伸手握住了独孤绝卿的手,又把她的拳头刨开,用手掌给予她温暖。
她的手心里早已是汗,蕊离知道,她其实害怕的,却不得不让自己坚强起来,因为她一直都是坚强的,似乎她真的不用任何人的保护。
“有我在。”蕊离脱口而出,给予她想象不到的力量。
独孤绝卿身体僵住,“谢谢你,蕊离。”
直到看见了白骨漏出来,独孤绝卿才让冰离制止了小白鼠的撕咬,又放开蕊离的手,走向云亦诗旁边,蹲下,见她狼狈的模样,汗水与血混合在一起,黑发蓬乱着,哪里还有之前的光鲜亮丽。
独孤绝卿低低的笑了,罂粟,致命的毒药,惹上了就再也无法戒掉。
所以,云亦诗错了,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惹到这个女人的。
“你不配学这所有的医术,你玷污了它,也玷污了你的祖先!”缓缓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拔掉红色的盖子,一堆虫子落在了云亦诗的身上。
“云亦诗,这虫子也会吸血,但却比你那虫子来的猛,而且,它们身上有毒。”
“独孤绝卿!你做什么?!”一阵掌风袭来,独孤绝卿被摔向了桌子旁边,磕破了额头,流了血。
“娘娘!”蕊离惊呼!
“司寇墨,若你敢救她,就别怪我无情!”她给他最后一次机会,是最后了,再也不想受着折磨了。
但是司寇墨却仍不不理她,一掌驱散了云亦诗身上的虫子,立刻喂了她一个药丸。
“司寇墨,是你逼我的!”
司寇墨仍是不理她,连看都没有看一眼,便抱着云亦诗离开。
冰离站在一旁,脸上的无赖早就下去,却是只当做一个观众。
木钦走到她身边,温柔的扶着她起来,眼里有着心疼,道:“我可以告诉你关于云亦诗的事情,或许对你有帮助。”
“你说什么?云亦诗一家两百人被人杀害,之后遇到你,你让她接近司寇墨,却不想她竟然爱上了司寇墨!”独孤绝卿十分的诧异,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曾说有人威胁到司寇墨的性命,所以一直不肯嫁给司寇墨。”
“是,我只不过给她开的一个玩笑,没想到她当真了。”木钦摇摇头,爱情果然可怕。
“那你为何要在那一次夜晚派人刺杀司寇墨?”
她突然想起那次自己为了救司寇墨还中了碎心的毒,眼里猛然露出狠戾的目光,像是要把木钦碎尸万段。
接到独孤绝卿的眼神,木钦连忙说道:“你说你中碎心那次啊,可不是我派的人,那纯粹是云亦诗自己使的计谋,你要报仇去找他,可别来找我。”
哐当——
桌子被掀翻。
翌日,圣上下旨,墨王府邸梦皇妃喜爱之极,特请王爷入住云华宫。
却在隔天,墨王府邸一场大火,把所有的东西都化成了灰烬,连后山的坟墓都烧的剩下了一个个坟头,也是这样,众人才知,原来墨王府邸的后山竟然全是坟墓,吓的众人连忙绕道走。
因着怕吓着百姓,梦皇妃下旨,后山的坟墓全部挖出,实行火烧,洒于河中。
而听到这消息的云亦诗哭到了晕厥,就这样哭哭醒醒,身体不见好转,司寇墨也在一直研究着云亦诗身上的毒。
他知道独孤绝卿最擅长制毒,却不擅长配制解药,以前,都是他在配制解药,但这次,独孤绝卿下了狠心,这毒,一时半会解不出来。
而那后山的坟墓,全是云亦诗的家人,曾一夜之间,被人烧杀,片甲不留。
云亦诗,是幸运的。
却最终被木钦所利用,安排在司寇墨身边,暗中监视他的一切。
但她始终不知道的是,她的家人,全是木钦为了向丞相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为,陷害云家,得了灭族的下场。
这是木钦告诉独孤绝卿的。
他还说,云亦诗活着,是他故意而为之。
独孤绝卿对他有了重新的认识,好比司寇墨的狠绝。
故意而为之,这是最好的证明,明明是凶手,却非要让一个小姑娘以为是救命恩人,两级的结果。
世事总难在人意料之中,她爱上了司寇墨,又被木钦发现,被威胁,不能嫁于司寇墨。
云亦诗一直想告诉司寇墨,想告诉云亦琴,只不过,她没那个勇气。
又一日,帝王下旨,封梦皇妃为后,众大臣立刻参本制止,却还是无法挡住帝王的决心。
封后之日,大雪纷飞,漫天的白,似乎在为这个国家哀伤着。
金銮殿上,鸦雀无声。
高坐上,一抹明黄,威严自成,俯视整个大殿。
文武大臣按品级退于两侧,惶惶不安,有的,却是一副看好戏的心里。
独孤绝卿缓缓走来,母仪天下之气漫步整个金銮殿,虽众人反对,但不得不说,独孤绝卿很适合皇后之位。
匹配于帝王的明黄,上面绣着凤朝飞的金凤凰,头上的凤冠闪亮的刺眼,但若是看独孤绝卿的神色,却可以发现,那里面没有光亮,甚至连一丝兴奋都找不到。
所有的礼成,独孤绝卿已成为了皇后。
“皇上,本宫有一事相求。”
众人对独孤绝卿的行为感到讶异,却是望向了坐于上座的帝王。
“皇后有事便说,朕都应。”
这在众人的意料之内,帝王宠爱梦皇妃,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王爷曾侵犯过本宫,请圣上赐王爷一死!王爷的孩子,本宫一定会教育成人!”
众人大惊!
她竟让帝王赐墨王爷一死!
“皇上三思!!皇上三思!!皇上三思!!”文武百官立刻跪在地上,齐声喊道。
“皇上,君无戏言!”独孤绝卿再次提醒。
“好,朕应你便是。”司寇曜不加思索,便开了口。
百官之中,已有人颤抖了身。
第二日,皇榜昭告天下,司寇墨墨王爷侵犯皇后,故明日午时,北门刑场实行凌迟之刑。
皇榜一出,百姓皆唏嘘不已。
“这皇榜是不是写错了。”
“这怎么可能呢?墨王爷是谁?那可是替我们打天下之人。”
一名不识大字的男子一手啃着黄梨,一手在身上擦着,听闻,立刻拍打身边的老先生,问道:“唉唉唉,是不是看错了,你再仔细瞅瞅。”
“……”
任谁都不会觉得看错,因为前几天听闻,说是皇后与王爷的前王妃长得极为相似,所以众人便想,一定是王爷思念王妃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一时间又感叹,这皇后真是幸运,能遇到王爷这样痴心的人,真是对她莫大的荣宠,她竟然连这都不知感恩,只不过是侵犯了一下,又不是侵犯成了,这皇后可真是心狠。
而自始至终,在他们心里,司寇墨的形象完全是不可湮灭的。
却又突然想起了帝王,觉得他实在是昏庸无能,任凭一个妖女作祟,而且朝廷里早就有不满的声音传到民间。
说着想要推翻这个帝王,另立新主。
而木钦就是个最好的人选。
“木钦,本宫后悔了,你收手吧?”
独孤绝卿这段时间一直在思考,她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扳倒了云亦琴,扳倒皇后,折磨了云亦诗,甚至连朝廷里都因她沾了血,如今,她又让皇上下旨,杀了司寇墨。
这样的局面真的是她想看到的吗?
利用司寇曜对她的爱,去打击一个伤了她心的人。
“为何?”木钦看着她,眼里竟有着温柔。
“这祸国殃民四个字,本宫担当不起,而且,木钦,你这个奸臣也得想想一些事情了,不要再打帝位主意了,那些民间的传言早日让它们消散吧。”
“奸臣?真好的一个词。”木钦细细的咀嚼着。
“其实……他是一个好皇帝,都是因为我……”她想起了那日她居高临下的把司寇墨踩在了脚底下,可她却没有一点开心,看着司寇墨仍是讨厌她的神态,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和他,终究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他继续留在沧云国,而她,应该继续轮回着,在一个从没有人听说过沧云国的国度里生活着,继续她的生生死死。
“好,我帮他,从此做一个忠臣。”这是第一次,木钦妥协了。
他突然发现,自己无法承受她这样的痛苦,在看过她那么的折磨云亦诗之后,他的心一直为她痛着,这种感觉,莫名的不好,却又让他无比喜爱。
这是不是……爱?
若不然,为何会因为她的一个奸臣,自己就答应做了一个忠臣?
“我有一个请求。”木钦道。
“你说。”
“给我最有一个拥抱吧。”
声音里透着沙哑。
看着她的犹豫,“换最后一个消息,你绝对想知道的。”
不等她回答,径自从身后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道:“不要被表面迷惑了,尤其是墨王爷。”
“什么意思?!”
“贵为一个王爷,尤其是人人尊敬的王爷,他为何做的如此决绝,唯独对你。”
这也是独孤绝卿最想知道的。
木钦放开了她,猛然拍了下额头,道:“我突然嫉妒他了,不想说了。”
不待独孤绝卿回神,已经没了木钦身影。
牢狱里。
独孤绝卿来了,看着司寇墨仍是淡然的表情,心里竟然轻松了一些,她……终究还是怕他恨她。
“饿吗?”把手里的食物一一摆好。
独孤绝卿又兀自的拿起勺子,一句话不说,挖了一口饭递至他嘴边。
而他,很配合的张开口,一口一口吃着。
“谢谢你。”独孤绝卿突然开口。
“为何?”
“你没有排斥我做的饭。”
牢里安静的紧,没有一人出声,却在此时,另一道红色身影突然而至,夹着焦急的声音,“木头,怎么成这样了?”
突然又看见一道红色的身影,凤眸立刻眯起,问道:“小美人怎么也在这里?”
“有事吗?无痕。”司寇墨淡淡的开口。
“我救你出去。”
“不用了,无痕,你怎么来了?”
夜无痕迎上司寇墨坚定的目光,道:“我来还你画。”
他想了许久,觉得这幅画是该还回去了,毕竟不是他的东西,再留恋也只是徒劳伤神罢了。
司寇墨接过那幅画,卷开看了一下,又合上放在了一旁。
夜无痕惊讶,问道:“你不问为什么?”
“无痕,我都知道了。”
独孤绝卿皱眉,觉得他们的话有问题,立刻拿起那幅画,打开一看,竟觉得可笑,那时的幸福,如今的伤痛,为何还要留着这幅画,在看她笑话吗?!
也不知哪来的力气,那用特殊的布裱的画,竟被独孤绝卿撕烂了。
“小美人!”夜无痕吼道。
却还是来不及抢救那幅画,画从女子的幸福笑脸上撕破,不整齐的撕痕,又划破了‘情锁君心,情不悔’几个字。
狠狠地把画扔在了司寇墨的脸上,独孤绝卿无声地跑了。
夜无痕愣住,他不在的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想要开口问司寇墨,却听见他说:“无痕,水夜月就是夜月。”
错了,错的太过离谱。
刑场之上,这一次,漫天雪花,她的心却犹如死灰。
“孩子……好吗?”站于他面前,她再次哽咽道。
“死去的人,有何好与坏。”
他说的肯定,神情里有决绝,更有她看不透的东西存在。
“若从不曾遇见你,就不会有这样的痛,司寇墨,不管你是不是尹风,都不应该出现在我的生活中,那样,我还会存在着希望,一切都可以挨过去的。”
“你该记得,本王早就警告过你的,是你偏不听。”
“若是有来生呢?”似乎听不到他的回答,她依旧问着。
“来生?本王不会许任何人来生。”
“这一次,就当你还我的。”她手中握剑,终究,是她心软了,她不愿看他受着那剐刑,太过残忍了。
“你教过我的,毫不犹豫地把剑刺穿心脏,人一定会死的,可是你的心偏右了一点,我知道的。”
司寇墨死了,国家少了一个军师,就是少了一个国家太平的平安符。
而这些,早就传到了安玉国,安玉国开始攻打沧云国了,安玉国的太子君随歌作为将军,趁着这时的沧云国大乱,朝廷也是混乱不堪的情况下攻打着沧云国。
不得不说,君随歌在沧云国的这段期间,把沧云国的情况摸清楚了五分,但这些已足够他能成功打入帝都。
木钦带着将士迎敌,但人心涣散,又被逼到了帝都,哪还有胜算的可能。
君随歌却是开出了一个条件,独孤绝卿。
听到这个消息,独孤绝卿只是点点头,看向面前站着的人,司寇曜,木钦,蕊离,冰离,他们的眼神都是不想让她离开,但她看向司寇曜,问道:“你说呢?”
此时的司寇曜十分狼狈,没有了往日的光彩,连话都答不出来。
独孤绝卿走至他的身旁,再一次偎进了他的怀里,这个让她一直温暖的怀抱,泪颓然而落,湿了那明黄,笑道:“你应该恨我的。”
是她赌着那一口气,凭他对她的宠爱而乱了朝纲,甚至把一个明君给带坏了。
“这一切,我心甘情愿。”到这种时候,他仍是抱着她如此温柔的说着。
“是我让你少了一个弟弟,更是少了一个重要的军师,又把现在的朝廷弄的如此乱,你一定很辛苦吧?可是你却从来没有怨过我一句,还这么的包容我,谢谢你。”她真的是一个妖女,一个妖孽。
他们说的都对,一个妖孽怎能活在这世上。
“卿儿,如今皇弟离开了,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他,一直怕他恨我,我想应该告诉你的,不然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司寇曜最后一句话一出,就说明他已经放弃了独孤绝卿,再一次的选择了江山。
“什么话?”埋于他怀里,她终于知道自己的心原来还会因为他痛,因为他的再一次抛弃。
“其实皇弟的夜不能寐,只是因为一个女子经常入他的梦,一次,有个人给了他一个锦囊,锦囊里有治这病的方法。”
独孤绝卿猛然一僵,这是她一直没有面对的问题,也是一直得不到的答案,离开他的怀抱,直愣愣地注视着司寇曜,她十分想知道这个答案。
司寇曜一怔,果然,她还是那么爱着司寇墨。
“那个锦囊是要皇弟书法之年打开的,皇弟打开之后,那里的纸条上写的便是梦中女子,杀。”
“而我就是那个梦中女子……”独孤绝卿喃喃地开口,所以这就是他一直想杀她的原因吗?
司寇曜点点头,在看到她眼里瞬间的灰暗时,立刻开口:“其实那个锦囊被我调换了。”
终于,终于不用再背着这个包袱了,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去面对了,他很后悔当时的冲动,那时不应该再嫉妒的。
“那里面原本写的是,梦中女子,真爱一生。”
一直咀嚼着这几个字,真爱一生,真爱一生……
可是真的是如此才杀她的吗?
有个声音告诉她,不是的,但也不重要了,她成功的把司寇墨踩在了脚底下,却一直在践踏着自己的心。
“曜,其实,你并不爱我的,或许是曾经的失去,才让你心心念念一直不忘,可是你想想当初的云亦琴,真的就彻底忘了吗?当初惩罚她时,那时你的心情如何,是不是心在阵痛,似乎有个声音还在叫嚣?”
“曜,忘记夜月,忘记独孤绝卿,试着去摸索心底最渴望的一面,其实你会发现,不论是夜月,还是独孤绝卿,都只是迷惑你心的过客而已。”
似乎真到了道别的时间了,看着总是一身青衣,坏坏的痞子样,独孤绝卿笑道:“可以告诉我,当初为何来到我身边吗?”
“我只听王爷的命令,他要我来保护你,以后只听你的命令,只要你的命令,宵冰一定要达成!”虽然王爷不在了,但他知道,独孤绝卿爱王爷,爱到舍弃了王爷的生命。
“原来……这样……”这一刻,她真的迷茫了,司寇墨一边折磨着她,一边派人保护着她,究竟要怎样?
“孩子呢?”
她始终不相信,那毕竟是一个小生命。
“王爷用两个孩子给他陪葬了。”宵冰犹豫了许久,最终垂下头说出了这话。
“两……个?”
“一双儿女。”
“是……是这样啊……”
“蕊离,漓苏一定会回来的,不要担心。”这个她一直放不下的丫头,总是那么的委屈自己。
“娘娘……”蕊离终是受不住这样的气氛,哭了出来。
“蕊离,不准哭,你害的我也想哭了。”独孤绝卿原本就红彤彤的眼眶瞬间落了泪。
“好,蕊离不哭,娘娘以后也一定开开心心的。”她知道,独孤绝卿这次肯定不会让她跟在她身边了。
独孤绝卿点点头,笑了笑。
“娘娘,若是有来生,这样沉重的爱,选择放开吧?再占有也只是徒劳的悲伤。”
“傻丫头,哪有劝离不劝和?”
“他这样对你,千年来,真的不值,小姐,当年的尹少爷,蕊离很喜欢。”
如今,她只能这样说了,千年,不是一两年,小姐与尹少爷,她一直都不十分的懂。
“他……的确不值。”
是吗……?
眼前的男子,君随歌,嚣张了许多,但他已经与沧云国的帝王达成了协议,从此再不侵犯,明日,她就要离开了,随君随歌一起离开,和另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过着生活。
“君随歌,你爱我吗?”不知怎么的,她突然想要如此问。
“不知道。”他很果断的回答。
“如果,我说如果,我怀着别人的孩子做你的妻子,你愿意吗?”
君随歌突然想起了那次独孤绝卿与司寇墨的话,关于孩子的,脸色瞬间僵硬,笑道:“那孩子必须打掉。”
“嗯……”她点点头。
入夜的帝都因着雪得照耀格外的明亮,但是太过冷情了,她不喜欢这种感觉,好似被人抛弃了似的。
站于城楼上,望向一望无垠的天空,这雪下了几夜,自打司寇墨死后,多长时间了,有一个月了吧?
“漓苏,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我知道你自始至终都没有离开过我身边,却为何要说你去了青楼?”
“因为你是水夜月。”白漓苏的答案很清晰。
“你呢,你是谁?我不记得以前认识你。”
“我是你以前丢掉的种子,只是贪恋你手心的温度。”
所以,就这样一直给了她活着的生命,保护着她不受伤害?
“谢谢你,漓苏。”
“那请以后好好照顾蕊离,她爱你。”
司寇墨离开了,她活着还有何意义?转身,大步的离开,迎着风雪,却还是说道:“漓苏,千年前,蕊离是我的丫鬟,名字就叫蕊离,是她给我的种子,说是这颗种子具有魔力,能让人幸福一生,可是我还是弄丢了……”
而她一生,也只收过这么一个礼物,名叫幸福的种子。
空无一人的街头,一个红衣女子迎着风雪向着北门方向走去,步伐坚定。
深厚的雪咯吱咯吱的响着,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诡异。
一串脚印落下,一小片刻便又被风雪淹没。
而女子身后,跟着一个消瘦的老头,也是忍者风雪,迷茫地看着前面的红色身影,像具有魔力般,紧随着她身后,直至她踏上北门刑场,老人才驻足了脚步。
站上这里,独孤绝卿的记忆又回到了那时,她与尹风的最后一次见面。
四下,欢呼声不断。
甚至,她已被押在邢台上,底下仍有百姓不断扔鸡蛋蔬菜,更是扔石子以示愤怒。
“斩!斩!斩!”百姓喝道。
“她是妖女!天地不容!”
“水家有此女,便多一祸害!”
“……”
身体,被绑于石柱上,虽是伏热天气,她还是感到透心的凉。
一抹亮白映入眼角,身上的疼痛瞬间消失。
抬眸,欲言又止,记得此时的自己,多么的想宣泄着心里的不满。
“丫头,何必呢?”她听见他说,那时的尹风,眼眸含泪,手过处,有白帕闪出,轻拭她脸上的脏乱。
“尹风,罪状已定,弑杀亲妹,仅此一条,便是死罪。”她立刻惊呼:“你快离开。”
有一个石子擦破他的额头,沁了血,他仍是轻笑:“这算的了什么?”
“尹风,我劝你尽快离开,今日,她必死无疑。纵你有天大本事,亦救不了她。”监斩之人,也是她的妹婿。
底下,是百姓附和的呼喊,有人已开始催嚷着行刑。
“救不了便不救。”尹风嘴角含笑,抽出随身的利剑,笑道:“丫头,可愿意死在尹风的剑下?”
她怔然,只一瞬间,用力点头,“好”字已脱口而出。
那时尹风的笑很爽朗,她仍记得他的笑,极好听的,他割断了她身上绑的绳索,拥她入怀中。
她见他亮白的衣衫染上道道黑痕,又在她耳侧低语:“丫头,若有来生,尹风放你两世。”
举剑,瞬间,天地飘起大雪,风呼啸着,乱了整个场面。
血,已溅出身体,她却觉得真正的解脱了,她还有尹风,不管四下的惊呼,她知道,剑,穿透两人身体,从腹部进出。
但她仍是答道““好……可你一定要记得……有人在一直等你……”
可是他却忘了,她没忘。
她用恨去支撑自己的人生,算计所有人,包括抛弃她的人,他们都以为她过的潇洒恣意,又有谁看到她心底的伤……独孤绝卿,她是爱这个名字的,孤独一生,绝情弃爱!
是啊,绝情弃爱,经历了千年的折磨,却不抵与恋人相逢的一个月来的痛苦,而这痛苦,她在意了。
司寇墨对她的无情,她告诉自己那是他忘记了,仅仅一个忘字,她诠释了自己的爱,无怨无悔,即便他一次一次的把她往死里逼。但最后他的绝情话语,把她心底那支撑千年的柱子轰炸的满是粉末,心落入底谷,爱恨本就在一念间,她决然的选择了去恨,弃了心中千年的爱!
而恨,她怎么忘了,这又怎能不是另一种爱的表达?
她其实仍是爱他的,不然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怎么会如此难受,没有他的世界,她从没有眷恋过的。
风月柔情,她为他而编织的舞蹈,世人都在眷恋这个舞蹈,却不知,这一舞,相恋的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甚至,从此天涯海角。
身体随着心中的情而动,心甜而舞欢,心涩而舞悲,心静而舞优,心狂而舞辣,每一个动作就是一幅绝美的画。
妖冶的红随风飞舞,头上一根木钗斜插,发被风吹乱,钗子落了地,被雪掩埋,长黑的发张扬的飞舞,带着神秘的绝情。
尹风,此时的你,有没有在看?这次,我们还会不会再分开?你,又会不会再恨我至此?
情锁君心,情不悔。
尹风,倘有来生,蕊离说让我放开,可是,你曾说过我们还会在一起,我一直记得,一直在找你。
所以,在此以此舞为证,倘有来生,即便万千人群,吾爱之情,一眼便识,与之厮守相偎。
风月柔情,无声胜有声。
她的美,浓缩在这舞里,她的情,由这舞而释放。
当最后的眷恋由心底而出,翩然蝶舞间,一方白帕在空中起落,红色身影已经趴于地上,为这舞画上完美的句点。
周遭突然绽开紫色花瓣,高达三尺,沁香妖娆。
随着风晃荡着,似乎是在迎合刚才的舞蹈,圈起了红色身影。
一刻钟之后,枯落一地枝桠,只剩下香气散发于空气中。
而红色身影,自此再也没有起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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