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默札还是十分轻松的挂着爽朗的笑容。
米利亚尔自知这招还没有办法应用在实战中,没有练过准头其一,主要是吟唱聚能过程冗长,在佣兵团学习几年下来,很清楚这样的招数不但不是利器,反而产生极大空档,吃定丹默札不会伤害自己,冷静做出判断,测试自己以及对方的能耐。
十月,白日暑意未退,阳光还是火辣辣,米利亚尔大字型躺在废墟中央,眼睛睁的斗大却双瞳失焦。无力感蔓延他全身,『熔岩烈箭术』在米利亚尔全力催使下,巨大的热浪在地上画出宽两公尺焦黑轨迹,米利亚尔衣物烧掉不少,手脸也中度灼伤,即使这样强大的威力,丹默札招唤一道石墙就挡下来,甚至还在周遭设下水幕阻止星火波及建筑物。
丹默札走之前流露出『嗯,还不错』的表情,更让米利亚尔绝望,就像大文豪评点小孩子写字。
米利亚尔一直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回去上课的心思,以前的自傲就像笑话。
学院像炸开的锅,重点天才及历史遗孤没有来上课,整个学校都没有找到他的踪迹,只有可栗知道米利亚尔去送他们出城,玛各第一时间就去找可栗,却发现可栗上午课完后也不见了。
可栗是在巡第三种可能路径时才找到米利亚尔,入目,阳光炸在焚烧过的黄土上,从来没有看过那个充满自性的少年这样萎靡。可栗什么也没说,躺在米利亚尔旁边陪他。
这一躺,躺到太阳下山,躺到月亮爬起,躺到夜露湿襟。
“我没有能力保护妳。”
“你的衣服我可能补不好。”
“原来我的能力令人可笑的弱。”
“你灼伤严重,我调不出高疗效的烫伤药剂。”
“他看起来也才15岁。”
“大黄看起来永远两岁,娃娃脸并不得意。”大黄咳两声,但是还是没说话。
“妳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孤寂吧。”
“我注意你长很快,裤子都快遮不住了。”
“就算是陷阱,我也要跳进去。”
“当你快饿死了,就算是讨厌的猪肉馅饼,你也得塞进去。”
米利亚尔终于免强抽动一下嘴角:“妳安慰人的手法还是一样拙劣。”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知道我一直没变。”这次可栗话中有话。
“是呀,妳一直没变。”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你也一直没变。”
米利亚尔不说话了,可栗也不说话。可栗是第一次搀扶米利亚尔,其实可栗是想要背他的,但米利亚尔宁愿一步一痛。
炸开锅的练术学院没有因为米利亚尔归来而平静,反而惊动隐藏深处的人出现,传说中的校长,岱山帝-罗布亚迪。
岱山帝-罗布亚迪校长也是当代最重要的大魔导士之一,没有浓密的眉毛、没有苛薄的双唇、没有严厉的眼神、头发与胡子都染上岁月的灰白,衣着简洁不奢华,但就是一股不可亵渎的气息弥漫在他周围,目前参管魔导士协会,校长对他只是个名誉称号,并没有实际接管学院俗务。
医疗室内挤满人,有三分之一是校长的随身助理与保镳,岱山帝-罗布亚迪只下达一个命令:“医好,没有下次。”其他人就动了起来。
岱山帝-罗布亚迪看一眼挨在米利亚尔旁边的可栗,旁边马上有人上前报告:“可栗-因巴斯,西南地区人,没有任何魔法血统,跳过一级,年十二,就读VII年级,是她找到米利亚尔并带回来,米利亚尔入学以来最重要的朋友。”
黑发蓝眼、西南地区、没有任何魔法血统。岱山帝再下一个指令:“看管住。”
这次米利亚尔消失事件没有后续,标准的风声大雨点小。经可栗与米利亚尔描述,米利亚尔想要试验自己的能耐,偷溜出校园,由于没有做好防护措施而反噬,可栗因为关心心切才溜出校门寻找。这个借口破绽很多,废墟现场只一条很宽的焦黑火线,赫然断在十公尺处,这样巨大的火箭,周遭房屋却没有被波及。
校方没有追问显而易见的谎话,就这样结案,反倒是学员中传出风声,米利亚尔与可栗的私人恋情,两人相约出去约会,不知轻重比试魔法,米利亚尔为了保护可栗而受伤,总之传得沸沸扬扬,唯一的好处就是没有其他男孩再觊觎可栗,她已经盖上米利亚尔所有物的标签。
两人生活回归平淡只有读书、学习,学校更加关注两人,所以不能再去佣兵团练习,两人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原来不同年级的两个人,只要没有刻意制造机会遇到对方,就几乎碰不到面。无声的隔阂在两人之间横宕。
米利亚尔更加沉默寡言,除了基本礼貌应对外,不再多说一个字,每日有时间就一个人关在学生实验室或个人魔法练习场,拼了命的提升自己能力,身上烫伤、冻伤、瘀青、擦伤、各种伤痕隐在厚实斗篷下,即使涂抹再强效的魔法药剂,细嫩的双手还是不复存在,取代的是结实的肌肉与厚实的老茧。
可栗表面上与以前一样笑容常挂,但金雀发现可栗自己一个人的时间越来越多,就算大伙一起办活动,也是笑得神游世外,时常在与米利亚尔最远的练习室里练习到深夜,魔导学员才能翻阅的各种高深法术读物,也是一篓一篓的借回来研读。
所有人都看在眼里,两小无猜在闹别扭。
大黄当然感受到可栗不一样的地方,但他乐见其成,可栗是不能当魔导士的,当上正式魔导士会被打上印记,魔导士协会天涯海角都可以追踪到,米利亚尔即使是秘术师的后代,但他是两百年前人类那边实施的一项计划,所以不能让可栗跟他太近。
青葱十二岁,就这样流逝掉了。
☆、第 41 章
第41章
十三岁末,米利亚尔完成IX年级学业,整整一年米利亚尔与可栗没对上一眼过,更别说有任何交谈,像说好一样,一个一定最早到中庭吃饭,另一个总是最后才来,都没遇到彼此。
石版取得魔法学徒称号后,没有继续往上就读,接受体能训练,过两年就可以在魔法协会负责外围基础保安工作,金雀继续往上升学,主修药剂学,常为石版制造各种医疗魔法药剂。当初人班同学,每个人都往自己的人生方向奔走,只有可栗选了大家都猜不到的路线。
没有人发现米利亚尔一年内慢慢多了七套衣服,因为如同米利亚尔惯穿的衣物,都是素色没有花纹的一般大众款,但从细微出可以发现,袖子裤管长度刚刚好,手肘膝盖等容易磨破的地方多夹两层里,布料是封毛村特有的紧实编织法,针脚不细致但工整,来回缝三次。
可栗还是一样每天乖乖上课、乖乖自习,没有人发现她阅读的咒术书难度加深了很多,这些书不但放在魔导士才能取阅的收藏室,而且需要特殊关系才能拿出来,
阿陶阿冶的信件内容都是无关紧要的生活琐事及所见所闻,没有丹默札或是大黄的任何痕迹,就在大家慢慢放松对两人看管时,两人很有默契回复去佣兵团的训练,但是错开天数。
可栗不是笨蛋,米利亚尔又是真的天才,怎么可能会没发现大黄有意无意挑拨两人隔阂?那次米利亚尔校外受伤事件之后,怎么会不知道学校派了多少人加紧『关照』他们?
可栗去佣兵团不为格斗技巧,是拿东西给迪亚哥教官,不用说明就知道是要给米利亚尔的,衣服、封毛村特产昆虫干、阿陶阿冶的信件、换阅的书籍、帮奥普与当恩做的外出专用夹链袋、隔壁商店街推出新的点心、幸运手环的加强版幸运项链(当然还是满满红色的结)……各种东西都可能有,米利亚尔每次接过包裹都哭笑不得。
米利亚尔给可栗的东西就很固定,《初等魔导两百咒术》、《魔法阵运用》、《火系魔法施放自我保护要点》《最佳聚能凝想位置攻略》……除了书就是书。
米利亚尔到佣兵团有个更重大的目的,加强极限训练,这也是米利亚尔要错开可栗的其中一个原因,不再只是搏击训练,几乎是开发濒死的极限,迪亚哥接受米利亚尔的理由:“我有要保护的人,我有想要做的事”,之后训练不再留情。
他们俩人选了不同路,米利亚尔当上助理魔导士,持续往谜底探索;可栗要完成最后一年学业,之后可能全大陆漂泊,没有妥协,各自往不同方向走,用最隐晦的方法默默给与对方支持与协助。
可栗最后一年在学校还多一个选修,魔药剂学,为她补习的就是金雀,金雀最拿手的是各种医疗魔药剂,这也是可栗来学的主要目的,她发现米利亚尔身上的伤越来越多,越来越重。
这牵扯到男人的尊严,不能劝,只能支持。
可栗在学院最后半年,成绩优秀,几乎可以确认能保送到很好的助理魔导士单位研究,甚至有几名魔导士已经私下与可栗联系,可栗没有透露出什么,一惯嘴甜风格,人人都以为可栗会到自己的麾下效力,只有米利亚尔知道,可栗就要离开了。
毕业的前一天,学校已经把可栗『助理魔导士』证照准备好,可栗一个月前请求提早测试,原本这个请求是不可能通过,但是校长直接批示,一片哗然,不管学校事务的校长,拿他几乎没用过的校长章,特例获准,可栗也以不高不低的成绩稳当通过试验。
同为毕业的前一天,可栗与米利亚尔深夜相见,这是他们两年来第一次面对面对话,也是第一次可栗避开大黄,把项链挂在远远的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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