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前婚后

  “丫头——”
  “凡哥哥！”这个怀抱不再属于我，每一次的贪恋只会让我越陷越深。我退出了他的怀抱，继续走我该走下去的路。来到那一片碧海蓝天，一望无际的大海仿佛与天际相接，给人以一种错觉，以为走到海的那边也就到了天的尽头。高高低低的巨石临立，偶尔飞过一群水鸟，划过水面，又翱翔而去。我选了当年的那块石头坐下来，抱着膝盖，等待夕阳西归。一个人的时空特别的静，特别的净，天马行空，畅想时光流转。
  终于，海面染上了金黄，点点金子般的光点在平静的海面上晕染开来，直至遍布整个海面。我朝西望了望那一轮夕阳，在秋天的光晕下更显沧桑的美。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我拿出手机，编辑了一条简短的短信，发送给了两个人。站起来，脱了鞋子，赤脚想着海中的那轮夕阳接近。整个海面都被染上了一层金黄的光，犹如佛光般普度着着凡尘世事，求得一片清心。
  手机传来嘟嘟的震动声，发送成功，我松开了握着的手。
  “放过彼此，今生无缘。”
  海水漫过了我的脚踝，然后是膝盖，我继续向着那一轮夕阳前行。我走得很仔细，我想在人生最后的时刻一个人走好这最后一段路。我一直依赖着别人而活着，依赖爸爸，依赖凡哥哥，依赖何煜哲，依赖风清。最后一段路，我不想再依赖任何人了，自己走好它。海水漫过了我的腰部，清清凉凉的。凡哥哥，我永远在这里了，不会离开你了。这里就是你的天涯，我的海角。当那清凉的海水滑过我的下巴，我慢慢地闭上了眼睛，我已经把这个世界最美的样貌刻在了心上。
  “不——丫头。”我听到了凡哥哥的声音，海水漫过了发顶，我想我是幻听了。不过，真好，最后可以听到凡哥哥深情地呼唤。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只感觉自己进了一片水帘密布的宁静的空间，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做了很长很长的一个梦，梦醒之后什么都忘了，不记得了。入眼的是一片雪白，我以为我已经到了一个纯净的世界了。我笑了，动了动手，可是似乎有什么牵动着我的手。然后，我又一次出现幻觉，看到了凡哥哥。
  “丫头，醒了？”凡哥哥像从前那样温柔宠溺地看着我，惊喜地对我说，一只手探上了我的额头。当那温暖的触感传来的时候，我意识到这不是幻觉，我真实的存在于这个世界。“丫头，有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凡哥哥大概是看我突然了起来的动作以为我不舒服吧。
  “我——我怎——怎么会——在——这里？”嗓子很痛，每说一个字都像有把刀子在割着。说完，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嗓子更加疼痛，眼泪直流。凡哥哥坐到了床头边上，把我半个身子抱了起来，挪到刚刚我坐着的位置，让我侧躺在他身上，一手拍打着我的背，一手拿纸巾擦拭着我的泪。等我咳嗽超微好点了，凡哥哥按了医院病床前的铃，护士很快就过来了。凡哥哥让她倒了杯温水，接到手里用嘴吹了吹，抿了一口，喂到我嘴里。这一刻，真想回到了我从前生病时候的模样，凡哥哥也是这样温柔地寸步不离地照顾我。喝了水，咳嗽慢慢停止了，护士检查了一下点滴就出去了，凡哥哥依然抱着我。
  “丫头，好些了吗？”
  “嗯。”
  “我——怎——”我还是想问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之前是算好了时间的，发出短信到我走完那一段路再慢十五分钟足够了，就算凡哥哥知道我在那里赶过来至少也需要一个小时。
  “别说了，我告诉你。医生说你嗓子由于进了海水可能需要一段时间恢复。”凡哥哥顺着我的手臂握住了我的手。“丫头，你怎么这么傻？下次别这样了好吗？要不是我心情不好去那边散心，我就真的彻底失去你了。你吓死我了。”凡哥哥的手臂不断地收拢，把我紧紧地抱在了怀里，手上的力气把我的手握得发红了。
  “痛——”我嘶哑着说。
  “怎么了哪里痛？”凡哥哥急忙放开了我，检查我的身体。
  “你——弄痛——我了。”我举了举手，手背上似乎有一块淤青了。凡哥哥拿起我的手，自责地往我手上吹着气。多么幼稚的一个动作，可是这是我渴望了六年多的甜蜜啊。
  “对不起。下次别这样了，你真的吓死我了。看着你在海面上消失的那一刻，我的心跳是停止的。如果你真的走了，我不知道什么还能让我有勇气活下去。”我的眼泪又不听话地掉下来了。不管我们之间发生什么，凡哥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爱我，可是我要拿什么回应这一份真情呢。
  “你——你们——”
  “别说话，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都告诉你好吗？我的丫头。”凡哥哥用手捂住了我的嘴巴，制止我继续开口说话。他调整了一下坐姿，让我躺得更舒服些，双手依然握着我的手。我们之间就像情侣一般的亲密，此刻，我贪恋着，在这个白色的空间里，我抛开了包袱，享受着凡哥哥的温柔。
  “我刚回来的那个星期，就发现有人在调查我的详细资料，我故意泄露了一些出去想引蛇出洞。由于刚回国内，对国内环境并不十分熟悉，所以就没主动出招。那时候，你的事情每时每刻干扰着我，我根本无心在这些公事上。后来，我想去了解你的丈夫，看看我究竟是哪里输给了这个男人，结果意外地发现调查我的人竟然就是他。那时候开始，我真正注意到何煜哲，他大概也是那时起注意我的。
  后来市里一个软件开发项目竞标，刚好是我们两个公司，也就是那天在他公司见到你。我们两可以说得上情敌吧。大概也就是常说的‘情人见面，分外眼红’的缘故，我们两私下里一直憋着一口气。项目开发的中期，他使了点小动作，打乱了墨凡的开发进度和程序。我其实一直提防着他，私下里安排了另外一组技术人员跟进着。最后你也知道，我提前完成，他由于进度跟不上不得不分一些出来给墨凡，损失一个亿。
  这之后，出了格美楼盘倒塌事件，这自然不可能是个意外。程叔来找我说了他的怀疑，我和程叔同时开始调查他，结果不出所料。格美所有事件都是他一手策划的。程叔为了防止格美落入他手中，希望我能暗中相助，所以我成了格美的股东。我们两从那时候开始真正扛上了······”
  凡哥哥一口气说了很多，其实我并不想知道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或多或少我都猜到了。死后余生，很多事情都看淡了，我只是希望这一刻停留。我从凡哥哥手里抽出手，摊开他的手掌，比划了一个“何”字。凡哥哥随手拿起旁边的水杯，喝了口水，继续说：“他提供给警方的证据其实是他父亲当年一些非法交易的证据，我做了一点小修改误导了他而已。他父亲已经被捕，公司查封，不过他在外还有一个独立的公司，应该在力挽狂澜吧。”
  没想到这次纷乱最终袭击的是公公，一个似乎边缘之外的人。只是公公对我一直挺温和的，想不到当年做了这些违法之事。想想让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经受监狱之苦，心里很过意不去。如果没有我，没有这件事，公公也许可以隐瞒一辈子的。
  “丫头，怪我吗？”我摇了摇头。这些事情就跟到底究竟是谁错了呢？谁都没错，可偏偏谁都错了。一念之间，是天堂，是地狱。也就这一念，诞生了世间悲欢离合。我和凡哥哥静静相拥，六年的离别，这一刻尤显珍贵。也许是身体依然虚弱的缘故吧，我不知不觉在他怀里睡着了。
   
☆、第三十二章
  再次醒来的时候，床边坐得满满的，风清，凡哥哥，何煜哲，程叔叔，程阿姨都来了。
  “清墨，你终于醒了。你吓死我了，收到你让李嫂给我的信我真陪你吓死了。你干什么不说一声就轻生啊，不把我当朋友看是不是。你以为留那么封信给我就算没事了，我告诉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我不会原谅你的。”风清哭着拉着我的手，虽是指责的话可是满满的都是温暖。
  “对——不起。”
  “幸好没事，说什么对不起啊。记得下次别这样了，有什么事找我啊。什么是闺蜜，闺蜜就是半夜三更能从床上起来听你发牢骚的人，懂不懂。”我点了点头，嗓子哑的实在不怎么好说话。
  “丫头，要说什么写这纸上，别讲话了，对嗓子不好。”凡哥哥递给我一本本子和随身携带的钢笔，和风清两人一左一右的把我扶了起来，让我半躺着，也不管何煜哲在场。“医生说你吸进去了不少水，肺部有点积水，需要好好休养。想吃什么，我出去买？”凡哥哥总是那么体贴，他是想留下单独的空间给我和何煜哲吧。我摇了摇头，凡哥哥懂我的意思，帮我加了个靠枕就出去了。
  程叔叔坐到了我身旁，眼神复杂的看着我，“煜哲，风清，你们先出去一会儿吧，我有话想和墨墨单独说说。”何煜哲脸色很不好，眼圈深重，胡渣乱糟糟的，衣服皱巴巴的，好像很多天没有合过眼。他淡淡地看了看我，向程叔叔点了下头，和风清一起出去了。
  “墨墨，你怎么会有轻生的想法呢？你这样让我怎么和你爸爸交代？”程叔叔慈爱地说。
  “是啊，墨墨，你爸爸把你托付给我们，我们就把你当成亲生女儿一样看待，你怎么······”程阿姨接话道，一边抹了抹眼泪。是啊，我只顾着自己的感受了，忘了身边还有这么多人还在关心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