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脸武士

    有道是“月黑风高杀人夜”。
    今天的夜色并不昏暗，当头就是一轮明月，天气干燥，有些寒冷，可是却一丝风都没有。
    在燕京通往帝国东部方向的一条小路上，有四辆马车正在静静的行驶。
    这些马车都制造精良，虽然这条小路多少有些崎岖，可是马车行驶中却没有发出一点杂音来，显得有些诡异。那四辆马车上的车夫也都保持沉默，除了偶尔甩出去的马鞭之外，整个车队可以说是一点声息全无。
    马车里面，一位穿着黑色长袍的老人似乎陷入了沉思当中，他身上的黑色长袍完全是用最普通的布料制造而成，那头花白的头发却梳理得整整齐齐，眉宇间带着几分淡淡的忧郁，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显得仿佛坚石一样的冷漠。
    没有人会想到，这么一队没有任何护卫武士的车队里，马车里坐着的都是帝国神教目前地位最高的七位长老，而这个黑袍的老者，正是目前帝国神教的最高领袖，帝国宗教第一人，教宗科西嘉六世！
    神教的教旨早在一天前就发布出去了，帝国和神教之间的决裂已经无可避免的放在台面上。可是让科西嘉六世有些措手不及的是，帝国的那个皇帝动作远远比他预计的还要快！帝国南方行省，南方军团长在卡缪将军的带领下，忽然就出动兵马正式接管了紫叶城的一切权利，随即将十五万南方军团分兵六路控制了整个南方行省，然后就是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横扫神教的宗教所和教堂！
    卡缪将军不愧为帝[***]方的老人，经验丰富，手下的南方军团战斗力极强，南方那些零散的火焰武士团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这一忽然的变故，让科西嘉六世有些措手不及，也使得他们撤离燕京逃亡帝国东部的计划提前了整整两天。而那个教宗的教旨，也匆忙的从半路发了出去。
    科西嘉六世心中有些不安！
    这个帝国的皇帝阿拔斯六世实在让他有些惊讶，这个家伙怎么会有这么狠的手段？这么狡猾的脑子？这个卑鄙的阴谋？
    他们的大队人马刚刚出了燕京，就遭到了皇家近卫军的追击，不过幸好这条撤离的路线是事先就安排好的，还有原本的一队火焰武士团在另外一条大路上故布疑阵，引开了追击的大队骑兵，这些神教的最高首脑才得以安全的撤离。
    阿拔斯六世从几年前的一个昏庸无能的皇帝，变成了现在这么一个手段毒辣头脑精明的对手，让教宗有些实在想不通。
    “嗯，等到了东部，或许事情就会好转了。”老教宗叹了口气，在胸前划了一个十字，低声叹息道：“神灵保佑我神教吧。愿至高的神灵护佑他最忠实的仆人，惩罚那些蔑视神灵威严的异端……”
    东部，东部有三个行省，有数百万人口，平民中有大批终于神教的信徒，还有不少地方贵族是同情神教的，还有忠心的火焰武士团，还有大批的财富。只要抵达了东部，以神教的威信，完全可以拉起二十万的军队和帝国抗衡！
    那个郁金香公爵虽然厉害，可是据说他在上一次抗击罗兰人的战争中就重伤至今没有康复。这倒是一个有力的条件！没有郁金香公爵统帅的帝[***]队，战斗力至少可以打掉一半的折扣……而我们，还有伟大的神灵赐予的组合术法！有帝国百万的虔诚信徒……教宗科西嘉六世自己安慰自己，竭力让自己有些疼痛的脑袋平静下来。这几天他实在太疲惫了。
    他拉开了窗帘，让月光洒进了车厢里，他感到全身的骨头都有些酸痛。
    “嗯，看来自己实在太老了……”脑子里刚刚泛出这个念头，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身旁的其他三个长老身上。
    其他的三个长老也是满脸疲惫的神情，似乎都在抓紧时间闭目养神，只是苍老的脸孔上难以掩饰的虚弱。
    科西嘉六世忽然泛出了一个让自己都有些失落的疑问。
    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身旁都是这些苍老而虚弱的部下？为什么火焰武士团中永远没有类似于郁金香公爵的那种让武士们拼死效力无限崇敬的领袖？为什么自己的长老团中永远没有那种类似北方罗兰大陆神殿那些圣者那种魔法师高手？
    整个帝国的神教都是如此。肥胖而贪婪的地方主教，那些狡猾的家伙把唯一的一点聪明都浪费在了如何贪污到更多的金币上面，火焰武士团虽然忠心，可是他们个人的修行虽然虔诚，却永远无法形成如雷神之鞭那样级别的战斗力！
    几百年前可以和罗兰神殿神圣骑士团并列的光明大陆的火焰武士团早已经不是那个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无敌军队了！随着岁月的流逝，火焰武士团的锐气在数百年的和平中丧失殆尽！
    想不通啊想不通……科西嘉六世摇摇头，想控制自己不再思考下去，可是脑子里一个一个的疑问总是不停的冒出来。
    车队渐渐行驶进了一条山谷，过了这条山谷，前面将是帝国东部的一条大河基瓦河，过了那条河，就是东部行省的地界了。
    马车静悄悄的进入了山谷。只有地面的小石子被车轮碾过发出吱吱的声响。
    左侧的山峰之上，矗立着一瘦一胖两个身影。
    “胖子，你知道神教为什么会败得这么快么？看似庞大的神教，为什么在帝国的打压之下，居然好像全无还手之力一样，我猜测科西嘉六世那个老头恐怕想破了脑袋都想不通吧。”
    老骷髅笑得很狡诈的模样，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袍子，仿佛身体都溶入了黑暗的夜色当中。
    “这又有什么好猜的……”胖子嘟囔了一声：“肯定是作者那个混蛋急欲结束这这本书为了加快进度才这样写的……”
    “呵呵……”老骷髅发出一阵无意义的轻笑，然后才正色道：“看似势力庞大的神教之所以会败得这么快，这一切，早在两百多年前的阿拔斯大帝时代就已经注定了的！”
    “哦？”
    老骷髅叹了口气：“我仔细研究过阿拔斯大帝时代留下的几条法令，他真的不愧为帝国最伟大的皇帝，那些法令实在是深谋远虑啊！从两百年前的那些法令开始，就注定了神教会变成一个外强中干的空壳子！阿拔斯大帝早就为他的子孙奠定了皇权的基础！”
    老骷髅目光注视着下面在峡谷中缓缓穿行的车队，沉声道：“阿拔斯大帝留下的第一条法令：从法令宣布开始，帝国今后的任何战争，不征召神教的火焰武士团参战！我查过帝国的历史，当年帝国神教拥有足足二十五万火焰武士团！那个时候的火焰武士团可不像今天这么稀松，都是曾经经历过真正战场的精锐啊！而当时帝国西北初定，北方有罗兰人虎视眈眈，南方市场有山岳人叛乱，正是需要军队派用场的时候啊！可是阿拔斯大帝留下的法令，哪怕帝国再困难，兵力再捉襟见肘，都谢绝动用神教的火焰武士团！那样的魄力，那样的眼光，现在我想起来，都是一身冷汗！”
    他的声音渐渐带着几分尊敬和缅怀：“你是知道的，任何的国家斗争，永远离不开军队！军队是基础，是实力的保证，是手里的王牌！可是阿拔斯大帝却已经在两百年前就挖掉了神教的根！你想想把，帝国两百年来战乱不断，这两百年来，和北方罗兰人发生了三次圣战，西北战乱不断，南方山岳叛乱更是家常便饭，这样的大小战争，使得帝国自己的军队保持了充足的活力和战斗力！而火焰武士团呢？一个两百年没有打过仗的军队……嘿嘿，还能保持多少战斗力？”
    “我不否认，两百年前的神教势力确实强大！经过了帝国统一光明大陆的一系列战争，不但涌现出了强大的雷神之鞭，而神教的火焰武士团也协助战争，从而锻炼的极为精锐。否则的话，以阿拔斯大帝的野心，早就在当初就把神教铲除了！可是他很聪明的没有那样做，而是用了一把软刀子慢慢的割，慢慢的给神教放血！他一方面将神教高高的供奉了起来，送给了他们很多权利，包括宗教税收的权利，还有崇高的地位……一方面却断绝了他们军队的活力……嘿嘿，这一手玩得实在妙啊！两百年的和平，两百年的养尊处优，已经足够让当年勇悍的狮子变成软弱的绵羊！已经足够把他们锐利的爪子磨平！”
    “军队失去了活力，不参加战争，那么很快就会腐化，会堕落。没有战争，就不会有优秀的将领涌现，没有战争，军队中就没有人才！而两百年的和平，已经让火焰武士团丧失了军队应该拥有的紧迫感和警惕心！他们现在不过是一群神教自己的武士组成了乌和之众而已，一旦遇到真正的战乱，他们根本无法应付！就算他们拥有坚定的信仰，拥有敢于牺牲的勇气，可是这些远远不够！我仔细调查过，现在的火焰武士团中几乎没有什么出色的领军人物，他们就连最基本的作战体系都无法完成……嘿嘿……这就是我敢于对他们下手的原因！”
    胖子摇摇头：“狡猾，太狡猾了……”
    “这还仅仅只是一点而已……”老骷髅叹息，他的语气充满了崇敬：“阿拔斯大帝最有魄力的，就是单独赐予了神教的宗教税收权利！税收是什么？就是钱！是很多很多钱！两百多年的时间，加上大量的，源源不断的金钱，已经足够让神教腐化了！到了今天，神教已经几乎变成了一个专门敛财的宗教机器了，他们敛财的本事远远比他们的火焰武士团要厉害多了。这两把软刀子慢慢的割啊割啊，两百年的时间，足够将他们的勇气之血放得差不多了……”
    “相比神教，帝国就不同了。西北，南方，还有北方的大小战争，锻炼了帝国数代军队，培养了无数军队里的人才，使得帝国的军队两百年来保持了充足的活力和战斗力！即使是在帝国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征兆火焰武士团的参战——当然，仅仅只是去年的那场对罗兰人的战争除外。那是两百年来火焰武士团参战的唯一的一次了，可是结果你也看见了。罗迪那个小子轻易就将三万火焰武士团抛在了后面当了炮灰，而三万火焰武士团，那些武士不能说不厉害吧？他们的勇气和信仰不能说不坚定吧？结果呢？面对罗兰人的那种拼凑起来的大军，在雷鸣城连一天都没有守住，就全军覆没了！这还不能说明问题么？如果换作是我们帝国自己的军队，就算不用雷神之鞭，用北方军团的任何三万军队，就算面对那么多的敌人，至少能守住三五天是没有问题的。可是三万的火焰武士团，一天就丢了雷鸣城。战斗力之差，可见一斑！也就是从那天开始，我意识到，铲除神教的时机已经到了！”
    胖子看了老骷髅一眼，他已经缓缓的拔出了自己的剑，轻轻的弹了一下，剑锋发出了铮铮的声音。
    “老骷髅，那么你看我们彻底干掉神教还需要多久？”
    老安迪竖起了三根手指：“三个月，三个月后，我就能保证在光明大陆这片大地上没有神教的旗帜！”
    顿了顿，他冷笑道：“可怜科西嘉六世，他确实很聪明，也很有野心，他也拥有强大的实力，可惜他看不破这些道理，他不过是一个局限于小聪明的家伙而已。作为一个领袖，他缺乏大的智慧，他以为逃到了帝国的东部，就能拉起大旗来和帝国对着干了？哼！一旦战乱开始，面对死亡和鲜血，有多少所谓的教徒会放弃自己的生命亲人财产跟着一个虚无飘渺的宗教信仰卖命？人类都是现实的，自私的！在没有涉及到自己根本利益的时候，他们或许会表现一些对于宗教的尊敬，可是一旦……嘿嘿……一旦要他们割自己的肉，献自己的血，卖自己的命，多半人是不愿意的！至于火焰武士团？哼哼，只要雷神之鞭出动，二十万火焰武士团一战就能将其击溃！就算他们控制了帝[***]方力量薄弱的东部行省又如何？这些笨蛋，根本就不知道我完全是故意把东部行省让出来给他们的！”
    “不错，就好像杀鸡一样，那么多鸡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杀鸡的人要抓来抓去，实在太麻烦，太费力了……不如将那些鸡赶到一个地方，赶到一个笼子里，这样抓起来，杀起来，也就方便多了！”胖子也露出了坏笑。
    老骷髅点头：“不错，东部行省，就是我送给神教这些鸡的一个笼子！等他们的那些零零散散的力量全部汇合在了东部行省，就是我们将他么一网打尽的时候！”
    下面狭长的山谷中，车队渐渐行驶到了尽头了。在往前一百米，就将走出这条山谷，进入一个开阔地带！而如果再往前五十里，就会到达大河……科西嘉六世看了看远处的天边，长夜似乎很快就要过去了。
    就在他几乎要开始感谢神灵保佑的时候，前面的峡谷出口传来了一声长笑！
    “哈哈哈哈哈哈……”那粗壮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怪异的感觉，随即一个硕大肥胖的身子忽然就窜了出来！
    这个家伙足足有近两米高！一身肥肉被塞在了一套最大号的帝国皇家近卫军铠甲里面，手里拿着一把最优质的帝国武士巨型斩剑，月光照耀在这个人的脸上，这样一个粗壮的家伙，却居然是一个女人！
    若兰眯起了眼睛，抬脚就将一块几十公斤重的石头踢得飞了过去，狠狠的砸中了一匹马，最前面的一辆马车马匹惨嘶了一声，立刻横了过来，车夫也惊呼了一声，几乎从马车上掉了下来。
    车队立刻停了下来，几个车夫同时跳下了马车，他们脸上带着紧张和杀气，扯掉了自己身上的袍子，露出了里面的神教火焰武士团的铠甲来。从座位的下面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朝着若兰靠了上去。
    若兰一面摇头一面鄙意的看着对方的四个车夫打扮的武士，冷冷道：“神教的家伙们，很遗憾，你们的钟点站到了！请你们的教宗下车吧，我会直接送他去天上见你们的神灵！”
    说完，她手里的斩剑忽然就动了！
    一道硕大无比的光斩虚劈了出来，将那四个车夫都笼罩在了里面！
    轰的一声，地面的沙石飞扬中，四个车夫都横着飞了出去，连连滚出了好几米这才勉强站立了起来，每个人的口中都流出了鲜血，身上的铠甲都残破不堪，手里的长剑也是嗡嗡颤抖不已。
    “哼哼，这就是你们火焰武士团高级武士的实力么？比神圣骑士团可差远了！”若兰狞笑一声，大步往前……
    （未完待续）